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焚风灼心>第16章 16 勇气

  

  “要去看芝士吗?你再不去,它就要和奶奶去避暑了。”那天白珩刚卸下书包,就问聂山律。

  后者从作业试卷里抬头,有点愣,还没从解题里出来。“方便吗?”聂山律已经快三个月没见过那只越来越壮硕的橘猫。毕竟老往人家里跑也不太好。

  “方便,奶奶要去看望朋友,好几天才能回来。”

  “好,刚好我给它买了个小玩具。”

  “周六我来接你。”白珩又借着拿书的空当闷闷地说:“你们都把它惯坏了,现在它特别喜新厌旧,一个玩具玩不了两天就腻了。”

  聂山律听出来他的潜台词,又不想顺着他说,“那把玩具给你玩。”

  “怎么说得像我和一只猫抢东西。”

  聂山律盯着他,答案不言而喻。“你放心,给你的都比猫的更好。”

  “有多好,能比你更好?”白珩最近老说些他不敢接的话。

  上课铃解救了聂山律,白珩也无所谓地收起玩笑。

  白珩奶奶家种了漫山遍野的玉兰花,白珩说树是他爷爷种的,好几年才陆续种完。白珩爷爷是研究分子材料的专家,他的学生每年去给扫墓时,都会给爷爷带去玉兰花。奶奶的卧室在三楼,三面都是落地窗,随时都能看见后山的花。

  他们走进院子,还在打赌猫躲在哪里。结果比猫更早跑出来的是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哥,我还以为看错了。”

  “你怎么在奶奶家?”白珩有点嫌弃。

  “躲我妈,你懂的。”他的眼神不断落在聂山律脸上,充满好奇。

  白珩冲着聂山律说:“我堂弟白裴,废话很多,你别理他。”又带了点威胁地看着白裴介绍道:“我同学聂山律。”

  白裴满脸不爽又不好发作,因为白珩说的是全家公认的事实。

  他只能装得乖巧,“芝士在它的房间里,睡得正香。”

  芝士现在也是富贵猫了,只要奶奶不在家,它就只在房间里。碰上客人多的时候,它都不会到一楼来活动。

  “刚才我们赌约还没说完,以最终结果为准。”白珩被打岔还能想起打赌的事,他的赌注很大,聂山律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匹配的。

  白珩猜的是三楼起居室,如果赢了,聂山律要陪他去一个地方旅游,而地点还是待定的。

  聂山律认为猫在房间里,现在赢面不小。

  “你要不要改答案?”聂山律大度地问。

  “我愿赌服输。”白珩推着他进门,还不忘回头警告白裴,“你别哄奶奶在学习,结果又在玩游戏。”

  “天地良心,电脑、游戏机电源线都在客厅放着的。我自己发电玩啊?”

  “不打扰你学习了。”白珩挥挥手作别这命苦的初三生。

  他又凑到聂山律这边来蛊惑他,“你再不考虑好,这可要揭晓结果了。”白珩按下电梯键。

  屋子里很安静,能听见轻微的电梯运行声,聂山律转头说:“你答应我一件事,不问原因。”

  白珩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赌注很满意。“没问题。”

  他们走进轿厢,都有点紧张。

  结果门一开,芝士就站在那,神色悠然地舔毛。

  无人获胜。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停不下来,白珩抱起猫,一边走向起居室,一边数落它:“你这么贴心来接人,怕我们有人输了不高兴?”他举着猫前爪挥挥,“你说是不是?”

  聂山律走过去,垂眼看这一猫一人,好似整个人撞进云里,“不然算我们都赢?”

  白珩举着芝士要送进他怀里,他接住沉甸甸的猫,听到:“当然可以。”

  聂山律向芝士说:“看吧,某个不开心的人,突然就好了。”

  正处在脱毛季的芝士随便一撸就是一手毛,但是谁也没在意。白珩支着头撸猫,然后颇为不舍得多看了几眼,“你慢慢玩,我答应了奶奶要整理字画,你要是无聊了可以来二楼找我。”

  芝士听懂了似的,蹭蹭他,喵几句。

  “它在抗议你说它无聊。”聂山律利用芝士跳过了这个提议,他觉得不适合跟着去。

  白珩站起来,就着一手猫毛也揉揉他的发顶,恶作剧和不舍的程度不相上下,“走了。”

  聂山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牛油果玩偶,利用它把猫逗进房间。哪知道猫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去晒太阳,猫爬架刚好铺满阳光,小肥猫在那瘫得懒洋洋的。

  “哥,不在?”白裴站在门口,手里还有本练习册。

  聂山律如实说了。

  “我还想找他问几道题,那等他忙完。”白裴嘀咕道。

  “急吗?要不给我看看。”聂山律坐在地毯上,一只手还放在芝士身上,整个人也染上慵懒和百无聊赖。

  白裴毫不介意地坐他旁边,“初三的题,你肯定也没问题。”

  “我试试,你先别抱这么大希望。”聂山律认出这练习册是他自己买的,他以前也没做过。

  白裴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好笑。

  聂山律扫完题干,也对他的水平有了大概了解,宽慰道:“虽然没你哥成绩好,我好歹也是年级前十。”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被菜鸡吓到。”白裴搓了搓大腿,“我就是一家学霸里垫底的,要不是我和我爸妈长得像,简直怀疑抱错了。”

  “哪有这么夸张,你前面的题都做得挺好的,他们那种大学霸看谁都是菜鸡。”聂山律在稿纸上演算一遍题。

  白裴就像突然找到了同盟,就差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太难了,你不知道以前奶奶退休前在军医大当教授,她在家属院养过一只狗,我幼儿园算数都算不过狗。”

  聂山律实在没忍住,特无情地笑出声,白裴也在笑,“我觉得奶奶以前教狗,都比带我有成就感。”

  “来做题,狗肯定不会解方程。”聂山律给他讲题平复心情,有点怕等会还在笑,那就有点打击人了。

  白裴听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他就着猫爬架开始解题。直到他做完一章节的练习题,才扔下笔休息起来,就冲这专注力,也没到菜鸡的地步。

  他大剌剌地躺在地上,也加入晒太阳的行列。

  阿姨刚好送过来水果和曲奇,还有一些喝的,还强调道:“饼干里没有坚果,白珩嘱咐过我们。”

  聂山律给人添了麻烦,道谢也更加真诚。

  白裴拖来两个懒人沙发,享受起来,还抛着葡萄吃。聂山律觉得他熊孩子的属性大过菜鸡。

  芝士翻了个身,拿屁股冲着他们,白裴玩腻了一样,他忽然看着聂山律问:“你是我哥的男朋友?”

  聂山律都被他吓得吃葡萄都呛着了,疯狂摆手,马上否认。

  白裴也有点愧疚,又想递水,又想拍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聂山律好不容易止住了呛咳,脸都憋得通红,“真不是,你别误会。”

  “没事,我哥他初中就向全家出柜,大家接受度都很高。”白裴又补了一句,殊不知这句话的冲击力更大。

  “全家都知道?”

  看他接话,白裴就更兴奋了,“伯母最先接受,后来奶奶那一辈的都接受,大家就更觉得没什么了。”

  聂山律想到些什么,成了没感情的对答机器,“挺好的。”

  “小时候觉得他超酷,什么都不怕,没有不擅长的事。”白裴对堂哥的崇拜溢于言表。

  但是比这份勇气更难得的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聂山律不用试也知道,安骞不可能是这种反应。父亲去世前,他说过自己以后不会有小孩,也不会结婚。饭桌上没人把他说的话当真,安骞认为他一个初中生什么都不懂,等到了年级自然就会改变想法。想必他如果向家中出柜,那也免不了安骞要用自己的方法帮他改变想法。

  看他陷入沉思的样子,白裴也安静下来,他以为自己说错话,没敢再吭声。

  聂山律想终有一天,他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时,他会向家中出柜。那时候他并不奢求安骞能理解他,已经不重要。

  但是生活从来都不会随着他的安排进行。

  南山工坊彻夜明灯,聂山律又开始赶工期,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做完了手里大部分单子,包括廖仕风的花园。剩余的都是不太急的工作,他有些客户都下年单,每年固定的时间送过去餐具、茶具、花瓶就行。他把时间空出来,留给参赛茶具制作。

  “山哥,吃早饭不?”孔岑在门边站着,没进来。

  “不了,我做完这个就走。”花瓶的形状始终不满意,他一晚上做了二十来个。

  “咖啡也不要?”

  “我这熬夜喝咖啡,直接急诊室见了。”聂山律有时候觉得这对小情侣操心得像他爸妈,每天都惦记着他是否吃够三餐。

  他把最后一个花瓶送进干燥室,终于能洗干净手,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洗手时他盘算时间,明天就是红外相机安装好一周,该去检查数据,白珩却没有联系他。

  那次不欢而散后,他也没联系过白珩,他甚至想过自己去看,又觉得这样不妥。

  聂山律提着一袋垃圾下楼,园区的垃圾站在停车场附近,他顺手带出去。

  他扔掉垃圾袋,余光中有一团黑灰色的东西动了一下。聂山律以为是老鼠,但那黑东西并没有跑走,还留在原地。

  那是一只鸟,受了伤,躲在垃圾桶旁边。

  他试着靠近它,也没有跑,更像是受伤太严重,无法动弹。聂山律没有任何犹豫脱下帽子,包裹住鸟,把它带去医院。

  异宠医院的医生也才刚刚上班,问的问题他都答不上。

  “我刚捡来的,连它是什么品种都不清楚。救它就行。”

  “先拍个片,大概率是骨折。”医生带他去拍片室,教他如何固定鸟,然后只留他一人在在拍片室里。

  一明一暗间,聂山律忽然有种成为老父亲的感慨。

  拍片结果显示它左腿和左翅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做手术固定,聂山律自然是没犹豫的同意手术。

  “如果你想继续养它,可以先弄清楚它是什么品种,再了解下习性。”医生捧着鸟准备进手术室前,提醒他。

  “这品种你也不知道?”

  医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口罩遮挡了她大半张脸,还是能看到眉眼间的情绪。“鸟的种类太多了,我也记不全。手术预计两个小时,你可以自行安排。”

  聂山律拍了张照片,开始搜索识图,然后把照片发给白珩。

  [捡了只骨折鸟,是叫黑领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