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海马>第34章

  “雷……少爷,您好。”陈丛挪开了视线,抱紧怀里杂毛的小狗,小黄有点害怕,头一个劲的往陈丛怀里钻,陈丛双手无措的摸着狗头,手心已经沁出了细汗。

  “站着干啥,给我倒水。”雷铭低头看着不断来消息的手机,都是以前的朋友催着晚上除去喝酒吃饭的消息。他刚从军校回来熟的不熟的朋友都张罗着接风,喝酒是连着一桌又一桌,奉承恭维称兄道弟的话是听了一宿又一宿,灌了这么多酒精进去偏偏心里的烦躁还是没消,憋得一肚子火气也不想找人撒,满脑子都是自己浪荡花丛踢到铁板喜迎“英年早爹”的蠢事。

  陈丛点了点头赶紧脚底抹油抱着小狗走向厨房,他把小黄放在路过的窝里又摸了摸狗头安抚了两下有些受惊吓的小奶狗,便起身给雷铭倒水。

  陈丛将水端了过来,雷铭眼睛斜着瞟了一下端着水的人,便一把拿过水杯,但刚摸到水杯就立刻皱着眉头说:“叫你倒水你给我倒杯热的?怎么回事,夏天伺候我你不是做得挺熟练的么?才几天就忘了。”

  陈丛生怕雷铭觉得烫手立刻一把从他手里拿走温热的水杯,眼睛左看右看最终看着窗外院子里的积雪,无措的说:“啊……外面冷,雷少爷。”

  屋子里全屋开着暖气,呼呼的吹着他身上没穿棉袄都觉得热,雷铭扯着嘴角嘲讽的打量着眼前窝囊的男人,这么热的屋子居然让他喝热水。

  “哎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火大?”雷铭依旧不给陈丛一个正眼,而是把玩着大拇指上价格不菲的戒指,慢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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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丛闻言迅速将脑袋埋得很深,两人之间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毕竟那天都看见了,还能让雷铭忘记不成?他双手端着玻璃水杯杵在原地,他的双脚就像被银钉穿透钉在地板上一般,此时他在这个皮肤白皙面容干净的青年面前就像一件污秽的祭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低着头跟个罚站的学生一样干什么?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见陈丛老大的个子居然立刻在自己面前石化,一幅恨不得就地升天的样子,雷铭心里冒火的同时竟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便直勾勾的盯着陈丛。

  陈丛心里打鼓呼吸困难,偌大的客厅气氛凝固,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雷擎的脸和两人欢爱时他凑在耳边说的一些温柔情话,见实在挨不过,只能将双眼一闭艰难的开口:“我……我的身体,雷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您,我不应该错误的闯入这种地方……一切结束我会走,我一定走,我发誓……和少将是因为……”

  “哎?等等等等等。”雷铭好像听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脏东西一般立刻一脸不快的甩手打断陈丛,“你没事吧?你不会是在和我说你和雷擎那点破事吧?听着啊,我这方面是很开放的,别说你和我哥,你就是和我爸,我都不带管,哪天我心情好了,甚至多几个人来我都能接受,懂么?我说什么你说什么呢?我他妈是在说你骗我说你不能怀孕,我才和你玩儿点别的,现在挺着个肚子站我面前,你挺会啊?”

  “这……我……”被雷铭一连串语句狠狠地嘲讽,陈丛猛地抬起头又将头低下,脸没有被任何人触碰就火辣辣的疼,他缩着肩膀明明老大的个子在雷铭面前看起来就很小一点,完全被雷铭的气势压住,眼眶反射性的发麻,鼻腔里隐隐有了水声。“那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爹,我叔都说我是男的,我是家里的孙子……”

  雷铭看陈丛这个样子,又有点怕把这人给骂哭了,他知道将近六个月大的孩子是木已成舟的事情,自己又不能在这时候当“杀人犯”,忍不住发火只是宣泄一下他“英年早爹”的愤怒,大不了到时候不认这孩子,反正有人上赶着要。于是他一只手撑着头,食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缓和一些,“是是,对,从理论上来讲你是男的其实也没啥错,我不是说你不是个男的啊,你嘛就是功能多了一些,要是真的不知道,那也就只能算了,算我倒霉,我还能穿越回去还是怎么着?……哎行了我现在和你讨论这个也不能把孩子说回去,反正这个孩子我……我家会负责,你就生吧,别呆在我爷爷的房子里想不开啊,大过年的晦气。”

  陈丛眼眶还是干涩的,但被一串炮轰还是莫名其妙的流鼻涕,他吸了吸鼻子,撇着嘴干巴巴的说了个“哦”。

  雷铭翻看手机消息又补充道:“我今晚就睡这里,你给我上楼收拾屋子去,上楼右手边那个主卧给我收拾出来,听到了吗?”

  “啊?哦……”陈丛挪着浮肿的双腿向二楼走去。

  雷铭居然要留宿而且点名要住的屋子正是自己现在正在住的屋子,里面都是自己的一些物品他要是住在那个屋子里,自己该住在哪里呢?虽然心里既震惊又疑惑,但陈丛感觉自己已经被吓得泄力了,现在他没有一丁点力气再和这个口中藏刀的少爷多说一句话。

  两人间宁静的氛围没有维持半个小时,雷铭鞋都没换就踩着马丁靴咔哒咔哒的上了二楼,他拉开二楼右侧房间的门走进去,看见正弯着腰收拾衣服的陈丛。

  雷铭的脸立刻又拉了下来,不满的问道:“这房间这么多衣服?有人住啊?雷擎住这屋?”

  “啊……啊不是,”陈丛被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腰,“少将住隔壁,这里……我……我住的。”

  雷铭闻言脸黑了一度,“我靠雷擎让你住主卧啊?这是我爷爷以前住的房间。哼!你面子真够大啊?”

  见雷铭又开始了,陈丛低头收拾着衣物和零散的书籍,想着赶紧撤退,“对不起……对不起,您住这里,雷少爷。”

  雷铭把脚上厚重的靴子蹬掉,穿上陈丛已经整齐放好的拖鞋,见床铺收拾的十分整齐,便还算有良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睡得屋子我接手了,你晚上睡哪?”

  “我睡……旁边吧……或者……”陈丛迟疑的回答,他还没决定自己晚上睡哪里,反正哪里都行随便凑乎一下等明天这位少爷走了就好。

  “不许睡在雷擎的房间!!!”雷铭刚平和三分钟火气又莫名其妙的涌上来,“你还挺骚?哦我睡这里,你跑雷擎那里睡是不是?就给我在这个屋子呆着,哪都不许去,睡哪里自己想办法!”

  雷铭丢下一句话甩手进了卫生间洗澡,大力关门把卫生间门摔出一声闷响,留陈丛一个站在原地心中疑惑神情崩溃。

  深夜,整栋房子都陷入安静之中,雷铭只开了床头灯,自在的穿着浴袍在床上玩儿手机,眼睛随便瞥了几眼在一边单人沙发上躺着的男人,见男人乖乖听话并且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雷铭嘴角幸灾乐祸的涌上笑意。

  “怎么着,黑熊,你怎么跑沙发上躺着,你看你脚都快超出去了,要不要来床上和我睡?咱俩睡过你这么多次,哈哈……你是害羞?”

  陈丛躺在沙发上浑身僵硬,因为怀孕,他到晚上一般都很早睡,尤其是前一个月和雷擎经常做爱,往往在这个时间都已经筋疲力竭的睡去了,可是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个雷铭,还时不时地开口揶揄,他怎么都放松不下来精神,更别说睡觉。

  “问你话呢,睡着了?”

  “没……”陈丛小声回答。

  “我说你来床上睡,要不要?”

  听着雷铭轻浮的话语,陈丛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蔫蔫地说:“床留给雷少爷您睡,我就这里就可以。”

  “呵呵,”雷铭锁了手机屏幕干笑一声,最近几天夜生活丰富,难得今天没安排,他也有些困了,“那你随意吧,爱来不来。”

  台灯熄灭,屋子里陷入了黑暗,陈丛拉了拉身上的毯子,辗转难眠。屋子里有暖风,室温温暖舒适,但陈丛觉得自己脚底生寒,到底是谁在天上惩罚自己,让自己误打误撞的走了这么一条诡异的路。或许怪不了任何人,这就是对贪婪的惩罚吧,恶鬼会报复每一个企图不劳而获的人,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片紧挨一片的倒塌,报应一个接一个的来,上天对自己最终的惩罚还在后面。

  屋外冰雪倾倒,陈丛穿着塑料拖鞋抱着小黄站在雪里,一步一步的向院子的栅栏边走去。在那里,两颗高大的松树下,陈丛有去那个下面捡松塔的习惯,青绿松塔在手中捏破手感有些黏,但怀孕导致嗅觉非常敏感的陈丛特别喜欢嗅闻揉捏松塔后散发出的松香味,那个味道总觉得很像雷擎身上的味道,但其实也不是一种味道。

  就是在那个地方,陈丛遇到了小黄的妈妈,是一只腿很短的杂毛土狗,遇到的时候她瘦骨嶙峋但大着肚子,双排奶头都很显眼,一眼就能看出久不多时就要生产。陈丛突然特别可怜这只杂毛母狗,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跑去拿一些吃的,本以为只给一次吃的她就会走,但一连几天,那只骨瘦如柴的大肚子狗都在老地方等着他,她不叫,也不扑人,就撇着外八的脚,安静的等陈丛拿来食物和水。后来,那条母狗好像胖了一些,她生产了,具体怎么生的生了几只陈丛也没看到,因为天气不好开始下起了雪,轮到陈丛再去看的时候,只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就是现在的小黄。应该是天气变差狗妈妈将小狗都带走到别地方了吧?小黄是窝里最弱的,自然判定即使母狗带走也活不下来,所以狗妈妈选择了放弃。还好被陈丛捡到了。

  啊!松树下闪过一道褐色的身影,是许久不见的母狗,她比生产前胖了一些,乳头还是很突出,应该还在奶孩子。

  陈丛抱着小黄走了过去,母狗摇着尾巴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一人一狗,“小黄……你看是你妈妈。”陈丛蹲下将小黄放在地上,两只狗在互相嗅闻,熟悉着彼此的气味。

  陈丛抬头看着院子周围密不透风的钢铁栅栏,除了钢铁栅栏就是警卫室,再一抬头是高大的雪松,整栋楼就像一个豪华的监狱,将自己囚禁在其中,虽然能够和所有人一起感受阳光的强弱、气温的高低、天气的变化,但这种地方,如果不经允许,也许只有蚁兽才能想进来的时候进来,想离开的时候离开。

  “小黄!!”陈丛在风雪中慢慢后退,冲着已经彼此熟悉的两条狗喊道:“走吧,你走吧!快逃走啊!”

  “逃走吧!快逃!逃啊!”

  “快逃!!!逃!!”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回响,光着脚接触雪地的触感是那样的不真实,渐渐地风雪让陈丛的视野模糊起来,他好像看见一大一小的狗轻松地跃出围栏,跑到了自己看不到的外面……

  “哎哎?陈丛?陈丛?!你不是魔怔了吧你?陈丛?”眼前风雪的白光变成了刺目的阳光,俊朗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陈丛挣开眼睛,他双脚温暖,并没有踏在深厚的雪地之中。

  “……唔?”陈丛看着眼前的雷铭,呲了呲牙,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揉着眼睛。

  “你桃什么桃,桃子桃子的,想吃桃了?大冬天想吃桃,果然都说怀孕胃口奇怪。”雷铭精神比昨晚饱满了许多,看起来是睡得不错,大约是刚洗漱完,身上清爽的薄荷味飘到陈丛的鼻子里。

  “我……小黄呢?”原来是做梦,昨晚也不知道是几点才在单人沙发上睡着,可能是睡得不踏实,居然梦见自己把小黄放生了。

  雷铭没好气的说:“狗都在外面嚎了很久了,你是不是专门折磨我来的?这都几点了?这么大一点的狗得勤喂不然就闹腾,你懂不懂啊?”

  陈丛赶紧从沙发上爬起,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快速叠好自己盖着的毯子,出门去喂狗。雷铭坐到床上,嘴里一边不耐烦的又埋怨了几句,一边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一堆未接电话和消息,今天晚上就是大年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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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铭这辈子算是输在他这张破嘴上了,真的我要不是因为他是老二他爹年纪已经大了那啥能力估计不行了,我说啥给陈丛写成雷铭小妈当当,还什么“别说我哥,就是我爹我都不带管的”,雷铭我只能说今天装大度以后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