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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远侧过脸看着在一旁昏睡的祁泽潇，伸出手温柔又带着些缱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
祁泽潇微长的自来卷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黏在面颊上。白皙的脸蛋还微微发烫，薄唇红肿着，脖颈上都是暧昧的痕迹。
陈远从后座的衣服框里随意挑了件T恤套上，帮祁泽潇穿好衣服，盖上毯子，这才打开车门，踩着一脚的落叶走到一棵离车不远的树旁。
鸟儿又开始鸣叫，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的性事是错误的，陈远略带烦闷地闭闭眼。
若说以前的自己是不愿去理会因感情而带来的喧嚣，那他现在就是清醒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沉沦。
明知道前方是深渊，却还是不计后果的走到悬崖边缘，纵身跳下。
他忽然想抽根烟。
那款带酒味的烟，还是第一次和祁泽潇约的时候，他送给他的。自那之后，他就一直抽这一款，没再变过。
“在找这个？”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指尖还夹着那根暗红色的烟条。
“你醒了？” 陈远接过，没什么表情。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刻意和祁泽潇拉开了些距离。
“没那么娇气，休息一会就好了。”
“嗯。”
祁泽潇没再说话，陈远也没再看他。两人背靠着树安静抽烟，像是在享受这难得安静的下午，也像是在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终于，烟被燃尽，陈远呼出最后一个烟圈转身看向祁泽潇。
“阿潇，我很迷茫。”陈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蒙了层雾，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哦？”祁泽潇轻轻一笑，尾音依旧轻浮。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陈远轻轻踩着脚下的树叶，“我对你表明态度，你拒绝了我，但我和别人组CP拍亲热照，你又好像.....很生气？”
陈远皱着眉，反复踌躇着才说出这个形容词。
“每当我以为你不在意我的时候，你就开始做出一些让我误会的举动。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坚持。”
陈远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远方深不见底的树林：“我开始有点变得不像自己了，很烦躁。”
祁泽潇没有马上回答，他定定地看着陈远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10分钟过去，久到陈远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抬脚离开，祁泽潇开口。
“我其实说过了，我不想变。”祁泽潇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陈远回过头，眉头微微蹙起，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祁泽潇打断。
“我不想谈恋爱，也没法对除自己以外的人负责”，他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没控制住地又点了根烟，“我只是想和你维持一直以来的关系，仅此而已。”
“那你为什么生气？”陈远定定地看着他，深棕色的瞳孔像深渊，差点让一向淡定的祁泽潇乱了阵脚。
“那不叫生气”，祁泽潇移开眼眸，像是在自我说服，“那叫，占有欲。”
“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你以前也有过。”
这倒是没错，毕竟排他的炮友关系就是陈远先提出来的。
“但既然都当了这么久的炮友，为什么不跟我谈个恋爱试试？”
陈远想不通，只是换个称呼而已，他们的相处模式并不会改变。
况且谈恋爱也不是结婚，他不懂祁泽潇为什么这么抗拒。
祁泽潇听到这句话笑了笑，率先往森林深处走去。
“陈远，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欲望又是什么？”
陈远语塞，他并不确定自己对祁泽潇的到底是不是喜欢。
自从上次和母亲打了那通电话，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勇敢点。先努力去追求，再在其中感受喜欢，感受自己的变化。
“对我来说，欲望是自由的，但喜欢是种责任”，祁泽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轻飘飘的。
这是第一次陈远和祁泽潇在工作以外的场合聊这种严肃的话题，祁泽潇此刻的声音没有了工作时的压迫感，却轻的像是一缕风，怎么也抓不住。
“欲望是一种你情我愿的放纵。如果两个人之间只有欲、没有爱，就会相互守好自己的分寸；我回应你是因为我愿意，而不是我必须。”
带酒味的烟草气息不断溜入鼻腔，辛辣又暧昧，惹得陈远晕乎乎的。
“但一旦喜欢了，我就需要回应你的诉求，也需要给你情感上的回馈，我不再能够随心所欲说话做事，我不自由了。”
“那如果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呢？”陈远皱皱眉，有些急切。
祁泽潇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他。
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祁泽潇微长的头发，也吹乱了陈远的心。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确定关系呢？” 祁泽潇走近，朝着陈远缓缓吐了个烟圈，又很快离开。
陈远下意识去抓，可祁泽潇却像风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阿远”，祁泽潇微微叹口气，“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除了事业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们俩的关系太特殊了，我几乎不可能给你情感上的回馈，更没办法回应你的期许。”
“我喜欢欲望带给我的自由，讨厌因为情感带来的束缚。”
他笑着叹口气：“如果你想得到的是欲，我可以给你。但如果你想得到是爱和回应，那我们，就断了吧。”
橙红色的夕阳缓慢降落在林间，将祁泽潇和陈远彻底划分开来。陈远站在明亮的阳光下，而祁泽潇则缓缓没入黑暗。
陈远突然觉得，这像是一个奇怪的预兆，如果自己放弃这段关系回到C城，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和眼前的这个人有任何交集了。
祁泽潇笑笑，扭头朝更黑暗的森林深处走去。
“我......”陈远头脑一热，往前疾走几步，想现在就告诉他答案。
“陈远”，那个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语气缓缓的、像是在劝解，“别这么着急回答我，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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