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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回来以后,白辞辞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顾江屿的身后,一边端着点心碟子吃东西,一边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瞄向顾江屿。
顾江屿端着酒杯,不时和别人谈两句生意场上的事情,一眼也没有看向白辞辞过。
只是眼角余光不止一次瞥到了他悄咪咪探过来的眼神,白嫩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个溜进家里偷吃坚果的小松鼠。
顾江屿举杯他也举杯,还抢着帮顾江屿喝酒,没一会儿两颊就染上了绯红。
有些滑稽好笑。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两人上了车,白辞辞坐在顾江屿旁边终于逮到机会开口:“老公,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嗯?”顾江屿投过去一道冷冰冰的眼神,“什么时候?”
白辞辞垂头羞涩开口:“我邀请你嘘嘘之前。”
前座的司机听到了,讶异地转头看了一眼。
顾江屿面色一黑,警告地瞥了白辞辞一眼,白辞辞立马收拢嘴皮子乖乖眨巴了一下眼睛:“邀请共厕之前。”
顾江屿:……
比大小那种话,顾江屿说不出口,冷哼了一声:“没有。”
白辞辞松了口气,今晚终于如释重负,甚至打了个酒嗝。
然后“啪嗒”一下,顾江屿感到自己的肩膀压下一个沉甸甸的脑袋。
他皱着眉看过去,下巴就被毛茸茸的头发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带着樱花味洗发水的柔软香气,直钻入鼻腔。
白辞辞整个脸都红彤彤的,鸦色的长长睫毛紧紧覆盖在下眼睑上,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传来。
竟然醉倒了。
顾江屿复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今晚的白辞辞,没有勾勾搭搭,对顾延庚不假辞色,甚至在众人面前维护他。这一切都一反常态。比起为了钱,现在的白辞辞让他捉摸不透,好像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顾江屿的眼神漆黑一片。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白辞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面前是顾江屿那张放大的俊脸,看清楚熟悉而极富侵略性的面容后,白辞辞猛地瞪大了眼睛。
顾江屿下颌线绷紧了几分。
少年看向他的眼神仿佛看见了恶鬼。
白辞辞深吸了一口气:“真帅啊……”
顾江屿:……
司机:……
如果换张脸可能会被当做流氓的程度。
顾江屿下意识皱起了眉。
然后就听少年略带羞赧的声音响起:“帅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顾江屿:……
眉心狠狠一皱,差点裂开。
管家拉开车门放下踏板让顾江屿下车,白辞辞哒哒哒跟在顾江屿身后,一双无辜的狗狗眼紧紧地追随着顾江屿。
管家乐呵呵地看着少年紧紧地跟在后面。
顾江屿直接上了二楼准备休息,管家上去照顾。白辞辞也眼巴巴地跟着,但是被顾江屿严厉的眼神逼退了。
白辞辞走进厨房:“阿姨,老公今天喝酒了,煮一碗醒酒汤吧。”
做饭的阿姨见白辞辞也一脸红彤彤满身酒气的样子:“好,阿姨多煮点,你也喝。”
然后,白辞辞跟着管家上了楼,最近的护工因为一些原因被辞退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新护工,所以这一段时间,顾江屿都没有好好护理过腿部肌肉。
白辞辞站在走廊上,朝顾江屿的卧室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管家刚把顾江屿移动到床上,从房间出来关上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辞辞,换好了一身毛茸茸的睡衣,像一个芝麻汤圆。
白辞辞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找老公有话说。”
管家很识相地下了楼。
白辞辞站在门口,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里面才传来一句冷淡的声音:“进来。”
白辞推开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顾江屿的房间。房间很宽敞,整体的设计却很简单,极简的线条,冷淡的配色,处处一尘不染彷如沾染洁癖,很符合男人冷峻的性格。
顾江屿坐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书名晦涩得像是某种专业类的经济学书籍,修长的手搭在被子上,深色的眼眸冷淡地看向突然闯入的人。
“有事?”
顾江屿抬眸淡淡地一瞥。
白辞走进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顾江屿的瞳孔不动声色地微缩了一下。
白辞走到床边,在顾江屿逐渐睁大的眼神中,一言不发地爬到了床上,掀开顾江屿的被子,然后在顾江屿愈发冷凝的视线中,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
轻重适中的力道落在双膝上,明明毫无知觉,但顾江屿已经浑身紧绷,双眸幽深寒冷地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人。
白辞样貌生得极好,唇红齿白,肤色白皙,柔软的头发还带着微微潮润的水汽,很凌乱地擦了到了大半干,眼尾微微下垂,眉眼低垂着,看起来乖巧极了。
眼下跪趴在宽大的床上,屁股撅着,白皙的皮肤蒸腾着绯红的热意,从双颊、耳根一路往下,一直延伸到棉质睡衣的领扣中。
连眼神都朦胧了,滞钝地看着他业已残废的双膝,双手却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按揉着。
“你在干什么?”
顾江屿森寒的语气落下,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为之一凝。
然而风暴中心的白辞却仿若毫无所查,过了两秒,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看向顾江屿:“今天下雨……腿容易不舒服。”
顾江屿对上他的眼神,微微一愣。
干净,毫无杂质,只是单纯地在关心一个病人。
今天喝了些酒,天气又阴寒,顾江屿在酒会就感觉到了微微不适。
文叔虽然按揉了一会儿,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依然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
白辞的额头有些热意,仿佛连手掌也是温热的,然而却顾江屿冷厉地调转眼神:“不需要你做这些。”
白辞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柔软的黑发发搭在眉眼上,竟有些委屈的意味:“你别赶我走。”
顾江屿:……
白辞辞跪在柔软的床上,跪得纹丝不动,而顾江屿做不出将人粗鲁推下床的事。
他忍耐地闭上了眼,额角青筋微露,双唇紧抿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人,
又莫名地想,撒什么娇?
白辞见顾江屿没有赶他,怂唧唧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顾江屿的裤腿。
只是一段脚踝,自22岁起就不曾下地走路的双腿比正常男子的瘦削极了,瘦骨伶仃地,很苍白,甚至比脸色还要苍白地躺在空荡荡的裤管中。
病态的纤细。
白辞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双手很小心地继续往上,先是脚踝,然后是瘦弱的小腿,然后是一条狰狞的疤痕,顺着小腿,一路蜿蜒而上。
白辞禁不住呼吸一颤。
“滚出去!”
忽然一道冷厉暴呵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抬头就对上顾江屿发红发怒的双眼,暴戾而厌恶地盯着他。
顾江屿坐在床头,手中的书本已经被捏到变形,狭长浓黑的眼珠朝他发出阴冷的凝视,像疗毒的蛇充满风雨欲来的逼迫。
白辞瞬间被吓醒了,理智回笼,后背冒起一阵一阵的寒气,连绯红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正放在顾江屿光裸的双腿上。
!
自己喝醉了居然来老虎身上拔毛?!!
谁给自己的勇气!
顾江屿阴寒地盯着:“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压根不会在意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白辞穿好脱鞋默默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走出顾江屿的卧室关上门跑回房间后,气喘吁吁地背靠在门板上,感觉被盯住的一瞬间,甚至感觉被握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吓……吓死了!”白辞辞双腿一抖,顺着门板瘫软下去,瞳仁震颤,神色惊魂未定。他抬起手拍了拍胸口,“真凶!”
过了好一会儿,白辞辞咂咂嘴,眼珠子一转,拍了拍红意已经退下去的脸,拖着拖鞋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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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顾江屿过了许久才收回眼神,落在地上那本已经被用力捏得不成样子的经济学书籍上,摊开的书页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被揉得扭曲而模糊。忽然间,那些字母变得狰狞无比,每一个字符都在嘲笑他的残废与无力。
他是个废人!
顾江屿的双眼森寒而阴郁,眉梢料峭如凛冬,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越发阴沉如夜。
他从床上探出身子,伸出手去拿地上的书。
却差了几厘米够不到。
顾江屿猛地喘了一口粗气,从床上伸出一截身子,终于碰到了薄薄的纸页。
然而下一秒,“嘭”的一声,他整个身体就从床上翻了下去,重重地栽倒在了地板上。纵使身体摔倒了地板上,下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明亮的灯光下,内心阴暗的情绪难以阻挡地汹涌而出。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回想起白辞,白皙温暖的手掌按揉着他的膝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明明毫无所觉,却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残留在自己膝盖上的温度一般。
然而他又想起对方临走前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惊慌失措,择路而逃,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垂耳兔,而他是丛林中的怪物。
过了几分钟,他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靠着手臂的支撑,缓慢而艰难地爬上了床,重新将自己塞进被子里,整个人比之前还要冷漠,浑身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想到白辞,他唇角微牵动,眼中布满阴霾,他会把他送走。
“咚咚咚。”
忽然间,房门被敲响了,这个点上来,应该是文叔。
他语调如常道:“进来吧。”
依旧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只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脚步声忽然响起,少年欢快的语气划破冷凝的空气传递至他的耳边。
“老公老公!我让阿姨煮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搭在书页上的手指蓦地顿住了。
面对了危险的垂耳兔,再一次不知死活地送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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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