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白君童迷迷糊糊被边上田文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干嘛的声音吵醒,像是在看题。
“……”她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不大的缝隙往田文那里看了一眼,顿时就有了三分火气。
现在才他妈几点啊!天都没亮, 这人竟然靠着手机屏幕那点儿光在看之前做的卷子上的题。
这种, 她救不了。
于是她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 闷着声说:“你开灯吧。”
“啊?”田文浑身一僵,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她紧张地捏住笔,一点儿不敢动弹,精神聚集在蒙着脑袋的白君童身上。
“我让你开灯做, 你不想要你眼睛了是吗。”白君童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烦躁, 将被子重新拉到胸口上, 又拿了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之后你必须睡觉。”
“……好。”田文看着白君童那像是要吃人的表情,乖乖妥协着应了一声。
她也知道她这么做确实不太好, 可是睡了没两个小时,她就醒了,心里就是憋得慌, 就想再看两眼题啊。
手机里设定的闹钟响了好几秒,白君童才睁开酸涩的眼睛,愣了会儿, 才动作迟缓地坐起身。
闹钟被她关掉之后, 她才发现田文这会儿正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睡得异常的沉。
她愣愣地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感觉脑袋轻轻晃了一下, 她摇了摇脑袋,这才挪到床边穿上拖鞋, 接着下了床冲她有气无力地喊:“喂,起床了,七点半了。”
两人花了二十分钟简单梳洗之后,接着和老师以及那个男生一起去考场附近随便吃了早餐。
现在考场还不能进,各个学校的老师带着参考学生吃了东西之后各自在考场门口等着,大部分在看手机,而小部分则找了个石墩子复习着之前做的习题。
白君童正闭着眼靠着一根儿电杆站着养神,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她睁开眼侧过脸,这才发现田文正脑门儿冒汗地看着她。
“你别太紧张了。”白君童不咸不淡地说。
多的她也不想说,昨晚上嘴皮都劝干,也不见什么效果,这事儿得她自己想通才行。
这会儿班主任也发现了田文的不对劲,忙走到她边上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田文轻轻摇摇头回班主任:“我没事,就是紧张。”
“……”班主任沉默了两秒,接着又安慰她,“嗐,不紧张,尽力就好……”
白君童叹了口气,后脑勺轻轻磕在杆子上,脑子里也晃悠了一下。
好困……
“小童。”一道让白君童熟悉又陌生的柔和声音在白君童左边阶梯口响起。
白君童浑身一紧,好几秒才睁眼看去,李子萱和一男一女正冲她这个方向走来。
白君童眯缝了一下眼睛,李子萱扎着高马尾,头发又顺又长,随着走动而轻轻晃动着。
李子萱穿的水西高中的校服,水西高中除了那变态的录取分数以及规则之外,最出名的一个点就是校服很好看了。
白君童看着她穿的遮了一半大腿的蓝色百褶裙,上身则是一件带了水西校徽的白衬,再搭上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确实很亮眼。
更何况,李子萱长得很好看,很温和的那种好看。
几人一来就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力,不少人也惊叹于李子萱的颜值和气质。
白君童淡淡地收回视线,没应声。
不过她不得不感叹,这校服穿在李子萱身上,确实比别人要好看许多。
李子萱走到白君童边上站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着故意不回应她的白君童,她一下子笑出了声。
那笑声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正往这儿打量的人浑身像是裹在蜜罐里似的,心都酥了。
“你也来参加这个竞赛啊?”李子萱像是感觉不到白君童浑身散发的淡漠,兀自扯着话题,“我要是知道你也参加了,那我肯定就不来了,理综可是你的强项啊。”
她这话顿时让众人的视线落在了一脸淡漠的白君童身上。
李子萱挺翘的睫毛微颤,视线在白君童越发好看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紧抿着的唇上。
终于,白君童开口回她,声音如同清风吹过,一点儿感情不带:“我要是知道你来参加,我也肯定不来。”
李子萱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为什么?”
可是她没想到白君童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一下子难堪地僵住了脸。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白君童侧过脸,眼珠微转,和李子萱微缩的瞳孔对上,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怕我会恶心,影响发挥。”
李子萱收了笑,整个人怔了怔。
她看着白君童带着冷意的眼睛,咬了咬唇。
这一幕让很多人都看不下去,更不要说和李子萱一起过来的一男一女了。
“白君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吧!”女生一把揽住李子萱的肩膀,脸上充满怒色。
“对。”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也附和着点头。
白君童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嘲讽意味十分明显,女生有点儿矮,她斜睨着女生,对她说:“我怎么说话关你什么事儿啊?”
这个女生她并不认识,也敢来她面前喊?
那女生被她这么一噎,竟然红了眼眶。
白君童顿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她说什么了?就这?
男生像是看不下去她如此欺负李子萱和那女生,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往前走了一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可理喻,把别人好心当做驴肝肺。”
白君童被他这话搞得差点儿笑出声,嘴角抽了抽,这才怼回去:“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清楚就爱瞎出头,结果只能惹人烦。”
打嘴仗,谁怕?
就算是动手她也不虚。
“你!”男生怒了,抬手指着白君童。
“陈刚,算了。”李子萱抬手拦下男生的手,又冲白君童说,“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好好的。”
白君童瞥了她一眼,揣在胸前的手指下意识抠着衣服袖子。
“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以后离我远点儿。”她毫不留情地说。
听她还是如此充满敌意,李子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半侧着脸说:“你的脾气真的应该改一改了,不然,没人会和你做朋友的。”
白君童脸色顿时一沉:“滚!”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李子萱也不再废话,带着那俩人在众人注目礼般的视线中朝另一边走去。
“她谁啊?”和白君童一起参赛的男生凑过来皱着眉头问白君童,“你和他们认识?”
“嗯,我以前的同学。”白君童撇了他一眼,发现这人戴的眼镜简直堪比啤酒瓶底,一瞬间,她想到了另一个也戴眼镜的人。
男生哦了一声:“那你以前真是水西的学生?”
白君童一听到水西就会想到李子萱,一想到李子萱就会想到曾经发生的那些让人作呕的事,于是她沉默着没回答。
男生也识相地没再问,捧着手里的笔记本看了白君童一眼,见她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由得把笔记本往她面前递了递:“你要不要看两个题,万一一会儿能碰上。”
白君童怔了一下,惊讶地看着这个笔记本上像是打字机打出来的字,问他:“这字你写的?”
男生嘴角一抽:“对。”
白君童笑了笑,把本子推了回去:“你字写得太好看了,还有,你赶紧趁现在多看点儿吧,我的都在脑子里,不用看。”
说着,她抬手在脑袋上轻轻点了点。
男生也不再勉强,说了声好,接着捧着本子走到梯子边上蹲着继续看题。
白君童也重新靠着杆儿闭目养神。
和李子萱那事儿应该有快两年了吧,她一直以为自己忘差不多了,可是这人一下子出现,她还真的有些猝不及防。
不愉快的过去,怎么想怎么烦躁。
白君童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嘣嘣嘣的。
八点半的时候,考场终于撤开警戒线,众多考生也纷纷涌进学校,开始寻找自己考试的教室。
白君童拿着准考证边看边走,上了两层楼之后又过了个楼道,再拐了一个弯,才在三楼找到了还没多少人的教室。
教室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个监考老师正拿着金属探测仪,她把手机摸出来拿在手里,接着把证件以及准考证递过去,再抬起手接受检测。
检测结束之后她在第一排找到了自己被贴在桌角的名字,她刚拉开凳子,那老师就冲她喊了一声:“手机关机交上来。”
她又把手机关机了交上去,放在讲台的桌上。
拉了凳子坐下,她看了眼黑板左上角的显示器,八点五十了。
还有十分钟才开考,有些无聊,于是她开始习惯性的转笔,从拇指转到小指,再从小指转回来,笔也被她转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教室里不断有考生进来,白君童就杵在最前面,于是她开始看有多少男的,多少女的,以及哪个更好看。
终于,她的笔啪一下失了力掉在脚上,刚进来的第十八个女生看到白君童明显也怔了一下,接着走到她的卓旁把笔捡起来递给她,冲她说:“好巧啊,小童。”
白君童舔了舔后槽牙,从她手里把笔抽了回来。
几秒后,李子萱仍旧站在白君童桌前,抿了抿嘴:“你真的那么恨我?”
白君童抬眼看着她,冲她嘲讽一笑:“你说呢?”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李子萱说,“毕竟我们是朋友,我也舍不得看你这么堕落下去,小童,你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回水西来吧。”
白君童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手下意识紧紧捏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