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时候，白君童看了眼那个帖子，唐笑笑的各种信息已经被人扒了出来。
她点进唐笑笑信息，好一会儿，她翻了个身侧躺着。
亲生母亲因偷窃入狱，父亲再婚，生有一个女儿，而唐笑笑现在则跟着父亲一家人居住在一起。
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一个月工资最高三千五，继母是一名超市收银员，妹妹今年四岁，刚上幼儿园。
除了他们一家人，还有继母的父亲也和他们住在一块儿。
下面贴了好几张唐笑笑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初中毕业照，还有几张是被人自拍时不小心拍进去的。
白君童把其中一张照片的右下角放大了看，发现唐笑笑好像被人往后扯着头发，整个人不得不仰着脸。
“……啧啧，真惨。”她撇了撇嘴。
早上第一节课快下的时候，白君童请了个假说上厕所。
上楼的时候，她两手紧了紧衣服，感叹了一声天气越来越冷了。
终于，她来到了门边，门被虚掩着，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她走了进去，主任正泡了茶准备喝，见进来的是她，明显一愣。
将门关上，白君童走到主任桌前，在手机上点了一下，然后搁在桌上。
一段一分多钟的录音从她手机里传来，过来好一会儿，在主任震惊的目光中，录音停了下来。
“这是我昨天下午碰巧听见的，觉得挺有趣，就录了下来，准备给您听一听。”白君童把手机揣回兜里，眼睛和主任对视着。
“这，这……”主任的眼镜片上被杯子里飘出来的水雾给蒙上了一层白色，他隔着那层水雾看着白君童，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我觉得，你得给那个女生道个歉，”白君童说，“因为这个事儿，她的所有私人信息已经被咱们学校的人给扒出来公之于众，现在几乎全校的学生都以为她真的偷了那个资料费，正在对她进行网暴。”
主任把眼镜摘了下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所以，我希望主任您能通过咱们学校的广播，把真相告诉大家，还她一个清白。”白君童说，“还有，让该受到惩罚的人得到惩罚。”
主任站起身，突然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白君童的肩：“我明白了！”
白君童刚下楼，广播里再次响起主任的声音，她勾了勾嘴角，继续抬脚往楼下走，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14班的门被打开，唐笑笑和她打了个照面儿。
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
教室的门被打开，白君童抬脚走了进去。
刚落座，段尘就朝她靠了过来，捧着手机让她看。
她瞥了一眼，是那个帖子。
“笑笑真的偷了她们班资料费？”段尘皱着眉问她，“为什么啊？”
她往椅子后背一靠，把手搭在额头上：“不知道。”
段尘看着手机，眉头皱紧：“老陈会不会直接让她退学啊？”
白君童闭着眼睛，嘴里回他：“可能吧。”
“可是我觉得笑笑应该不是这种人……”段尘又说。
白君童放下手，睁开眼看着他：“应该吧。”
“……”段尘半张着嘴看着她。
做完操之后，主任例行国旗下的讲话，拿着话筒吧啦了一会儿，在众人意识开始神游的时候，突然说到了14班有人偷窃资料费的事儿，最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主任竟然当众给人道了歉，说小偷另有其人。
一片哗然中，讲话结束。
往教学楼走的过程中，白君童的肩被段尘搭着，耳边听着他无比聒噪的声音。
“你看吧！我就说笑笑不可能是小偷的，她那面相就不能是干这事儿的。”段尘说。
“那我的面相呢。”白君童两手抱在胸前，慢慢走着。
听她这么一说，段尘还真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看了好几秒，啧了一声之后，说了一句：“你得是干杀人那事儿的。”
白君童眉头一挑，没有反驳。
“嘿嘿！我开玩笑的。”段尘冲她笑嘻嘻地说。
今天下午轮到白君童值日，八个人，三个摸鱼，一个擦黑板，两人扫地，一人拖地，而她则等着最后倒垃圾。
男生就是粗鲁，大冷的天扫个地还弄得满教室的灰尘，于是她来到阳台，两手搭在护栏上，眼睛看着楼下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的学生们。
突然，她感觉自己搭在护栏上的手肘被人轻拍了一下，她皱着眉侧过脸，唐笑笑一只手拿着一盒酸奶递给她。
“谢谢你。”唐笑笑朝她笑了笑，嘴唇抿了抿，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说，“谢谢你帮我。”
白君童眉头松开，也对她笑了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结果唐笑笑竟然把酸奶往她手里一塞：“好吧，那我买都买了，你帮我喝掉它吧，我不喜欢喝酸奶。”
“……”白君童啧了一声，“你把我当垃圾桶呐。”
唐笑笑一下子笑出了声，眼睛眯着：“没有。”
这时，教室里突然有人喊白君童名字，她朝里面应了一声，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唐笑笑拉住了她的衣服。
“我想，”唐笑笑看着她，“请你吃饭。”
白君童看着她，没说话。
“我等你打扫完卫生，你快去吧。”唐笑笑补了这么一句。
“那你倒是把我衣服松开啊。”白君童瞥了眼自己被紧紧揪着的校服。
唐笑笑哦了一声，松开了手。
白君童把酸奶放在桌箱里，走到已经整理好的垃圾桶旁边，把装满垃圾的垃圾袋拴好，拎着从唐笑笑旁边走过，来到楼梯口。
他们的楼梯口墙壁有一个垃圾口，一层楼一个，直通下面的垃圾池，所以他们不用走到楼下丢垃圾，只需要打开这个垃圾口丢下去就行。
她在旁边把手洗了，回到教室的时候，那几个同学早就走光了，她看了眼还杵在门口的唐笑笑，走了过去。
……
两人并排走着，白君童啜着酸奶，感受着腮帮子发酸的感觉，还有舌头上黏黏糊糊的，感觉想喝水。
她没买过这种特别粘稠的酸奶喝过，这还是第一次体验，也不知道唐笑笑在哪儿买的。
“你吃粉还是饭？”唐笑笑问她。
白君童往四周看了眼，她们现在没在学校里，是出了学校的对面街上。
“随便。”她说。
唐笑笑明显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带你去吃牛肉粉吧，我知道有一家，应该挺好吃的。”
白君童恩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着，直到她的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拉住。
“……”她衔着吸管转动着眼珠看向唐笑笑，嘴里继续啜着。
“这边。”唐笑笑朝右边指了指。
来到据唐笑笑所说的这家好吃的牛肉粉店里，白君童两手揣兜看着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店，满脸疑惑地问她：“你确定，这家店好吃？”
“……应该吧。”唐笑笑仰头看了看店的牌子，又看了看门口挂着的牛骨架，“其实我才来这里没多久，还不太……”
“算了，跟我来吧。”白君童打断她，转身朝学校走。
就她们教学楼后边儿，除了小巷子那里有几家好吃，还有右上边儿上个小坡之后，教师宿舍后边儿的一栋楼里，上到二楼，一家住户在自己家里做家常菜售卖。
这家住户的屋子是一卧一厨一厅，厨房里是打菜打饭的地方，摆满了几大盆冒着热气的菜，厨房门口一个铝盆装着甜菜汤，喝多少打多少，然后客厅就是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以及四张双人凳。
里边儿已经有五六个人在吃着，热气腾腾，当然，也闹哄哄。
白君童扒住厨房边上的墙，伸长脖子朝里边儿喊了一声：“婶儿，两个人。”
“哎！行！”里边儿打着菜的婶子回她。
她又站直了身体，往里边儿让了让，免得挡住从里边儿出来的人的路。
“这里面还能做这个？”唐笑笑也跟着她挪了两步，紧紧贴着她。
白君童一听她说这个就笑了一下：“怎么就不能了，人家生意还比外边儿专门租了门面的好呢。”
屋子里弥漫的菜香让她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
唐笑笑看着白君童充满笑意的脸，以及盯着厨房的眼睛，感叹说：“好香啊。”
没一会儿，她们俩的饭和才就到了手上，唯一的一张桌子也刚好腾出两个人的位置。
白君童让她先坐好，给她占个位置，不然一会儿有人来，她俩就得站着吃。
白君童拿了两个一次性的碗打了两碗汤，有些烫。
“往里挤挤。”把汤放在桌上，白君童一屁股坐下，发现有些挤。
唐笑笑往里挪了点儿，说：“挤不动了。”
白君童仰着脖子看了眼，发现确实没地儿了。
“就这样吧。”
说着她拿了筷子就开始吃。
这里和食堂有最本质的区别，一个碗打了饭，然后一样菜各加一点儿，然后一碗素汤，一份儿十块钱，保管你吃饱。
而且菜和饭的量一般都是足的，而且吃了还得竖个大拇指，好吃得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