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颜卿也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目光静静的看着沈瞻斯。
沈瞻斯面色有些僵硬，看了眼沈瞻思说：“她没跟我说你也会来。”
“嗯，跟合作方过来看到她在这, 就跟她一起等了。”
沈瞻斯突然沉默下来, 垂眸看向坐着的两人, 目光带着探究。
沈瞻思抬头与她对视, 展颜道：“她来都来了, 而且你们也认识, 我就没让她离开。”
沈瞻斯没有应答, 只是目光下滑, 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眸色略沉。
“坐吧, 也可以让餐厅上菜了。”颜卿也淡声开口。
沈瞻斯深深的看了颜卿也一眼，点点头, 阴郁的并不想说话的样子。
现在这模样, 就像极了那个艺术家沈瞻斯了。
接下来沈瞻思充当两人之间的调和剂，但很显然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沈瞻斯态度淡淡，而颜卿也也在说了那句让人坐下的话后就没有再开口，餐桌上大多数时候就只有沈瞻思一个人的声音。
沈瞻思：“……”
慢慢的她也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等静下来, 闲下来后，那之前被她压抑的情绪翻涌，心口狂跳。
她悄悄瞄了眼桌底下两人交握的手, 之前在颜卿也抓上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察觉到了, 心里疯狂呐喊她这是什么意思，可面上却不得不维持镇定跟沈瞻斯周旋客套。
而且这么久了, 颜卿也竟然还没有放手的意思，这不得不让沈瞻思在心里多想。
她这突然握自己手的动作，是有什么深意吗？尤其还是在沈瞻斯出现后才握她手的。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她的手心渐渐出汗，交握的双手变得有些滑腻，沈瞻思更紧张了，紧张到想要抽出来擦擦手心，可是她又怕，怕自己抽出来了，颜卿也就不给她握了。
似乎是感受到手心的变化，颜卿也默默的看了沈瞻思一眼，旋即抽了几张纸，低头自然的帮她擦拭着手心的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瞻思的错觉，她总觉得颜卿也在帮她擦干手后，还在她的手心轻轻点了两下。
原本她帮自己擦手沈瞻思是很兴奋的，甚至顾不得对面还有一个人坐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颜卿也看。
可是在她帮自己擦干净手，却并没有再握着她手的时候，心里又有些空虚失落。
那这样她还宁愿不擦，就那样握着呢，至少她可以拉着颜卿也的手。
对面的沈瞻斯静静的觑着她们两人，眸色幽暗，看起来并不像祝福的样子。
适时餐厅开始上菜，总算是将那一层诡异的氛围打破。
沈瞻思戳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目光时不时的在颜卿也跟沈瞻斯身上打量，有些弄不明白她们的氛围怎么这么奇怪。
而且这次见面是颜卿也主动要求的，但她除却最开始说两句话外，这么久都沉默着，她实在看不懂颜卿也。
颜卿也看着沈瞻斯先吃了一个圣女果后，这才开始吃其他的食物。
眸色越发冷淡，扯了扯唇角，侧眸看向身边沈瞻思的餐盘里，那个原本用来作为装饰的圣女果也不见了。
垂眸掩住眼底的心绪，颜卿也总算是开口，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询问沈瞻斯的近况，真的如同对待一个久不曾见面的友人。
这次就换成沈瞻思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了，听着听着，她就觉出点儿奇怪来了。
沈瞻斯看似冷淡话不多，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沈瞻思却总觉得她绷着神经。
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
沈瞻思原本还以为颜卿也会开门见山的跟她谈，可很显然，颜卿也甚至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将一切都告诉她了。
而沈瞻斯似乎也笃定自己并不会那么坦诚的相信颜卿也，将一切都告诉她。
也真的挺奇怪的，沈瞻斯想要使用这个世界的资源，第一个找的人选竟然是自己。
毕竟按理来说，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资源在颜卿也面前完全不够看？
要找，最好也是应该找这个拥有最多资源的颜卿也啊？
可偏偏，她竟然只找上了自己，而且看她先前的态度，似乎并不想跟颜卿也接触的样子？
跟颜卿也聊了几句，沈瞻斯似乎并不想继续下去的样子，转头看向沈瞻思，最后目光在她光洁的手腕上停留了两秒，再抬眸静静的看着沈瞻思。
沈瞻思自然注意到了她先前的目光，只是佯装没有发现的样子，对她笑道：“待会儿你有什么安排吗？”
“有，所以我吃完就要离开了。”沈瞻斯垂眸阴郁道。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留你了，免得耽误你的事。”沈瞻思顺水推舟的说。
沈瞻斯：“……”
一顿饭吃得并不算愉快，但到底也是吃完了，而沈瞻斯真像是她说的那样，吃完就转身离开了，而且看那离开的步伐，还显得有些匆忙？
沈瞻思看着沈瞻斯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颜卿也冷不丁开口。
沈瞻思回神，歪头看她，眼底全然都是笑意。
“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有点怕你？”
尤其是在后边多跟颜卿也说几句话，她脸色都快绷起来了。
闻言颜卿也沉默下来，沉默许久，她才开口问：“你会觉得这样的我，很讨厌吗？”
问完这句话她又似懊恼般扭过头不再看沈瞻思，似是想要将刚刚的话揭过去。
沈瞻思原本被她问得微愣，紧接着又看到她转回头像是逃避答案的模样，心里酸软得厉害。
“嗯……不讨厌呢。”沈瞻思眉眼含笑，似是想到了点什么，补充道：“反而……很飒呢。”
明明吃的不多，但那力气真是一点都不少，压制她的时候跟压制小鸡仔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颜卿也将视线飘远，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低声说：“我们先回去。”
“好～”
沈瞻思笑眯眯的。
直到往外走的时候，她凑到颜卿也身边探头看她，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故意道：“不牵手了么？”
颜卿也脚步停下，静静的与沈瞻思对视。
“嗯？”
沈瞻思继续晃了晃自己的手，眼底满是包容的笑意。
颜卿也垂眸，看着面前伸过来的这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静静的朝自己张开着，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可她还是不可控的被诱惑到了。
她脸色紧绷，看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在抬腿要走时，还是抬手一把握住了身前的那只手，无事人般牵着往外走去。
两个女人身高相仿，看起来更为瘦削的那个女人浑身上下气场强大冷凝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地步，可她却还是牵着身边另一个笑盈盈的女人的手，因为身边那个明朗而干净的女人，又在她身上中和出了一股柔和的意味。
只是手虽然牵着，但目光再没有相交上。
然而只是这样沈瞻思就已经很满足了，她目光柔和的看向颜卿也，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想，她应该知道颜卿也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虽然说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确认的，但她愿意给她这个缓冲的时间。
更何况……
沈瞻思紧了紧手心，感觉这个进度也很适合自己。
毕竟她还没谈过恋爱呢，怎么一下子过得了老妇老妻的生活。
两人后续并没有聊到关于沈瞻斯的事情，颜卿也像是在顾及着什么，对此三缄其口，并不打算就这样明明白白的跟沈瞻思聊。
回到分公司，唐颂已经将审计报告发到了颜卿也工作邮箱，颜卿也仔细翻看，然而越是翻看，她的脸色越是难看。
她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颜怀利用各种手段，将公司里的钱转到他私人的口袋里。
有这样的管理人，也难怪颜氏在他手上的时候会没落成那样。
颜卿也看向负责人，很平静的说：“后续会派督查组下来全面接管分公司里的事物，你协助他们。”
“老颜总不再参与任何集团事物，挪用的各项资金从他的分红中扣除，再让我知道你们让他参与进了公司事物中，公司大门就在那开着。”
“明，明白了。”负责人连连点头。
让人出去后，颜卿也看向沈瞻思，“问问胡啁的行程。”
沈瞻思没有多问，给她一个OK的手势。
“她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要待在这边，唐颂还有好几个审计项目要在这边完成。”
颜卿也眸光微闪，说：“你待会儿就先回淮城去，我在这边还有些是要处理，晚点回去。”
“啊？”沈瞻思瞬间愣住了，“那我等你一起回去不就好了？”
颜卿也沉默片刻，“你跟着我，怎么学习？现如今的知识跟十年前可是有些差异。”
沈瞻思：“……”
怎，怎么会突然就转到这点上了？
“你……先回家，我晚些时候会回去。”
闻言，沈瞻思眼睛微微眨了下，回家吗？
她眼底笑意浮现，没有再坚持，同意了颜卿也的决定。
她明白，颜卿也一定是有什么事想要支开自己，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她就可以暂时装聋作哑。
颜卿也看着沈瞻思离开的背影，身体下意识的想要起身追上去，却又只能克制住自己那冲动的情绪。
因着担心托运对小狗不好，考虑到两个城市并不算远，沈瞻思最终还是抱着小黄决定驱车回家。
……
天色渐渐昏暗，光线从室内那仅有的一个小窗户上折射进来，但想来也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将会陷入一片黑暗中。
沈瞻斯仰着头，整个人被结实的捆绑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够完美吗？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窗外最后一点光线也消失不见的时候，总算是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咔哒一声……
刺目的白炽灯光刺得沈瞻斯下意识的就闭上眼来，却依旧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难受。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最优秀的猎人，每一个鼓点都是在将猎物往逼疯的道路上敲。
沈瞻斯强忍被光刺痛眼睛的酸涩，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的身影。
瘦削，却又高挑，带着让人胆寒的冷凝气势。
“颜卿也……”
沈瞻斯喃喃的开口，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可是当真正看到就是她的时候，她还是不解。
不解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落入她手中。
颜卿也面无表情，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与沈瞻思有着几分相似的女人，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以为换了张皮，我就不认识你了？”
沈瞻斯面色一怔，对此很是不解，她抬头看向颜卿也，声音干涩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能确定是我。”
如果说她在沈瞻思的身体里，她能确认出自己不是真的沈瞻思，是因为她对真的沈瞻思过于了解，那这次又是为什么？明明她跟真正的沈瞻斯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颜卿也嗤笑，“次元局的人？维护世界秩序的？”越说，她的眸色越冷，最后直直的钉进沈瞻斯的眼睛中，“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心虚吗？”
沈瞻斯呼吸越发急促，她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颜卿也这里一次次的失败！
她仿佛是自己的梦魇，如今更是成为自己求而不得的心魔！
沈瞻斯眼睛逐渐变得赤红，目光死死地盯着颜卿也那张冷漠的脸，咬牙不甘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我承认最初是想要戏弄你，可在后来，我就不信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心！”
“我喜欢你，甚至到了哪怕你把我当成别人也无所谓的地步，可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守着那个不可能的人，无视我一次又一次！”
“十年！这十年间陪在你身边的，都是我！”
沈瞻斯怒吼，她不甘，她真的不甘啊，她十年的陪伴，竟然还抵不过那个该死的三年的相处！
凭什么？凭什么！
颜卿也面色冷漠，并没有因为她的怒吼而有丝毫的波动。
“因为你不是她。”
“但我明明可以是她！你却非要抓住我那一点错误，明明我可以是她……”
越说，沈瞻斯越是哽咽，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游戏人生却会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与颜卿也相处得越久，她就越是嫉妒那个被她爱着的人，哪怕那人一直对她的感情没有回应，她却还是多年如一日的深爱着她。
她嫉妒，她不甘，明明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她就不能分得一点爱。
她想要她，想要她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想要她将那让人嫉妒到疯狂的爱给自己而已，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得到爱而已，这明明是再人之常情不过的事？
“你明明可以是她。”颜卿也眼底越发讥讽，“不，你不是她，她是独一无二。”
谁也不能替代。
“你很成功，但你同时也是失败的。”
“想要骗过一个人，首先要将自己骗过，这一点你做到了。”
“你模仿着沈瞻思的一举一动，细小到她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用餐习惯你也如数复制，做得多了，是不是连你自己也没发现，你已经将那些东西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十年间你一次次的伪装一次次的被揭穿，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身上已经有了沈瞻思的影子，哪怕你不刻意伪装，你身上也带着她的影子。”
“但是有一样，你是不会变的。”
颜卿也眸光凉凉，带着淡淡的讥讽。
“你骨子里高人一等的傲慢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