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出人意料道,“我不记得我是谁了。”
祝泽堂,“……”
左边一个小声音道,“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谁?”
双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被人从一条河里救起来的,大夫说我可能撞到了脑袋,脑袋里有淤血,这才想不起来了。”
祝泽堂问,“那以后能想起来吗?”
双儿在黑暗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夫说让我随缘。”
祝泽堂安慰道,“那就听大夫的,不用强求,该你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双儿抿唇,“嗯。”
过了一会儿,双儿又说道,“我被人救起来时,身上戴着一块玉佩,玉佩上有一个名字,叫钟玉烜,我想这应该是我的名字,其他的我都记不起来了。”
“你为什么来杞县呢?”祝泽堂问。
“说来话长,我被人救起,但对方却不是什么好人,看我身上的伤好了,就准备将我卖掉换钱,我假意听从他们的话,来到县城就找了个机会逃跑,没想到还是没摆脱残酷的命运。”
糟糕的遭遇让钟玉烜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难过。
随后钟玉烜声音低沉了下来,“泽堂哥,对不起,可能我就是个不祥的人,遇见我的人没一个好下场,之前救我又想卖我的那人,我看到他被马车撞了,现在你救我,又一起被抓了……”
祝泽堂纠正道,“什么祥不祥的,纯属无稽之谈,你别信这些。”
钟玉烜没有吭声。
两人不熟,祝泽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想,他向墙壁摸去,然后摸向窗户,尝试把黑布扯开看看屋里的情况。
可黑布实在结实,他扯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扯开。
钟玉烜摸过来,可能也是巧合,他摸到了祝泽堂的手,赶紧放开的同时慌慌张张道,“对不起,我看不见。”
祝泽堂第一次被人摸手,感觉像被一层丝绸拂过手掌,又凉又软,同时内心一处从未触碰过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小小的裂缝,“没事,你也是不小心。”
钟玉烜稍微推开了一步,把簪子取了下来,一下扎入黑布,再往下用力一划,黑布就此被划开了一处大口子,光明瞬间降临。
祝泽堂把黑布的口子稍微扯开一些,但窗户上还有一层木板,透进来的光芒不多,但足够看清屋里的情况了。
除了他们俩,屋子还有七个小孩儿,有男有女有双儿,年纪在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之间。
看他们的衣着,都算是家中小富的。
他们不知道,贫困人家的孩子长得不够细皮嫩肉,不好卖钱。
借着阳光,孩子们的视线都看过来,害怕且不安。
这里祝泽堂最大,他安抚大家,“大家不要害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相信我。”
看到大孩子,理所应当感觉安全了些,孩子们都点点头,“嗯。”
祝泽堂找钟玉烜商量,“当务之急是让官府的人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
钟玉烜此时脸上脏兮兮,只一双眼睛漆黑漂亮,“可我们都被关着,出不去,要是能出去,找个偏远一点儿的房屋放火,倒是可以。”
“你这办法不错,我看看能不能出去。”祝泽堂继续去扒那块黑布,窗户外是一处菜园子,没人,可以一试,“我把窗户上的木板取下来,你们站远一点。”
钟玉烜带着孩子们去了另一边。
窗户是用木板定死的,祝泽堂双手抓住最窄的那块木板往后掰,但手指都掰疼了,木板依然纹丝不动。
他回头看了看,看到钟玉烜手里的簪子,于是把自己的簪子取下来,扎入缝隙里,用力往外别……
他们在这边努力求救,祝泽清那边也没闲着,根据祝泽堂留下的记号,他和杨捕头摸到了一处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宅子。
宅子大门紧闭,周围没任何动静,但大门前却布满了乱七八糟的脚印,不用问也知道这里有问题。
祝泽清往后退步,“不要经过大门,万一这是人贩子的老巢,就打草惊蛇了。”
杨捕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指了指后面,“我们先沿着宅子转一圈儿,看看情况,确定一下这里是不是人贩子的老巢。”
祝泽清点点头,“先确定情况。”
两人退入了宅子旁边的巷子,往宅子后面摸去。
宅子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许久没人打理的样子,真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一路都是围墙,一直到后门,后门是一道破败的木门,上面长满了黑色的霉菌,两人继续沿着墙壁走,一直走到大门的另一边。
摸索的时候,两人听到茅厕里有声音传出,这让两人确定了宅子里一定有人,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人贩子的老巢。
祝泽清退回身体,贴着墙壁站立,眉头第一次紧紧皱起。
这时,一位捕快从他们左边跑过来,“捕头,祝小哥,我们问了好些人,大家一致都说这宅子里有问题,经常看到陌生人进进出出,凶神恶煞不说,那妇人经常抱着不一样的孩子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的宅子。
祝泽清和杨捕头对视一眼,那这宅子定是人贩子的老巢无疑了。
要是人贩子手里没有孩子,直接强攻,但他们绑架了泽堂和那个双儿,等于有了人质……
杨捕头扭头看着祝泽清,“祝小哥,有什么好法子?”
祝泽清把他学习过的计谋统统在脑袋里过了一边,忽然一个计谋浮现到了脑海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仅可以抓人贩子,还可以把孩子们安全救出来。”
杨捕头道,“你说。”
祝泽清缓缓开口,“打草惊蛇!”
杨捕头不解,“打草惊蛇万一伤了孩子们怎么办?”
“我说的打草惊蛇不是你理解的意思。”祝泽清对杨捕头耳语了一遍,“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杨捕头佩服道,“懂了懂了,我马上去安排,你在这里盯着。”
他把刀给了祝泽清,“拿着防身。”
祝泽清特别意外,“捕头大哥,这官刀若是出了差错会影响你的前途的。”
“祝兄弟,我相信你。”杨捕头拍了拍祝泽清的肩膀,然后往后退去,带着手下离开了。
祝泽清待在原地,监视着大门的动向。
不一会儿,杨捕头就带着手下从大门前经过,并说了一句话,“大家在这附近寻找一下,有人看到人往这边来了。”
这话明显是对屋里的人贩子说的。
现在所有的人贩子都被堵这宅子里,听到杨捕头的话,一致决定暂避风头,绝不出门——祝泽清要的就是他们不出门。
“是,捕头。”捕快们四散开,在附近搜寻起来。
另一边,祝泽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卸下了第一块木板,“终于卸下来了。”
“泽堂哥,你真厉害。”钟玉烜和一众孩子崇拜地看着他。
祝泽堂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大家笑了笑,又继续扳木板。
扳了第一块,第二块、第三块也就容易了,不久之后,窗户大半的木板都被扳了下来,可以让一个人爬出去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了过来,大家瞬间心慌起来。
祝泽堂赶紧把黑布扯下来,蒙住窗户。
蒙住还不行,黑布上有个大洞,钟玉烜灵机一动,把两块布重合起来,把簪子当针使,把布别住,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房门被推开,妇人环顾了一周,孩子们都靠着墙坐着,很安静,她放了心,重新关上门,又离开。
钟玉烜拍胸口,吐气,“好险好险。”
祝泽堂把脸偏向钟玉烜那边,“你好聪明。”
钟玉烜摇摇头,“急中生智吧。”
一个小声音响起,“哥哥,官府的人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呢?我已经在这里待两天了,爹娘肯定急死了。”
祝泽堂也没底,刚刚人贩子带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巷子,他脑袋都糊涂了,也不知道祝二万能不能发现他的记号,“你不要急,你也看到人贩子有多凶神恶煞了,肯定要做好周密的布局才能进来救我们。”
“也是。”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祝泽堂起身,把黑布上的簪子取下来还给钟玉烜,“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钟玉烜却拉住了祝泽堂的衣袖,“如果你确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就不要出去了,万一你出去惹恼了他们,他们打你怎么办?”
祝泽堂很有男子气概,“我不怕他们打,何况我皮糙肉厚,打也打不坏。”
钟玉烜听着这话,忍不住内疚,都是被他连累了,“对不起。”
“你怎么又道歉了?”祝泽堂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今天换一个人,我还是会挺身而出的。”
钟玉烜没说话。
祝泽堂继续翻窗,但刚一翻出去,就跟一个人贩子四目相对。
那人贩子抽出匕首指向祝泽堂。
祝泽堂抱头蹲下。
“还想跑,不过你还算识相,知道跑不掉就束手就擒,第一次遇到这么会审时度势的人。”人贩子把祝泽堂绑了起来,然后扔到屋子里,把窗户重新钉上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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