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怕出乱子，连忙道，“请大家上岸，马上公布棋局的破解之法。”
大家纷纷上岸。
小厮也上了岸，跟管事商量之后，立马把三种破解之法公布出来，并在下面署名“江一宁”。
大家都围到公示周围观看。
“这个江一宁是谁？”
“就那个垫底王带来的小双儿。”
“双儿破的局吗？”
一众书生围在周围，不可思议地议论着，议论祝泽清，又议论江一宁，两人很快成了焦点话题，也因此而扬名，好坏暂且不论。
管事赶紧把破解的棋局的方法送到三层阁楼去，估计这些大人物等急了。
左培中看了棋局，忍不住夸赞，“妙，妙哉，难得有心思这么玲珑之人！”
其他人只敢暗暗夸赞，没敢明着说，林夫子的脸实在太臭了，都怕撞到枪口上。
虽然林夫子的脸色臭，但还是来看棋局，整个人纠结成了麻花儿。
到了岸上，兴奋之意稍微缓解一些后，老头儿向祝泽清自我介绍，“我是翰辰书院新来的凌夫子，手下还没有学生，我觉得你不错，你做我学生吧？”
祝泽清，“……”
他打量着老头儿，老头儿穿着朴素，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看着很不平凡。
可是他来拜师是为了获得一个可以在县令大人面前说上话的身份，这会儿拜了凌夫子为师的话，那林夫子那边就没机会了。
凌夫子看到了祝泽清眼里的犹豫，挑明了问，“你想拜林夫子为师？”
祝泽清坦然地点点头，没什么好遮掩的，来这里的学子都是冲着林夫子来的。
凌夫子理解，“我不比林夫子差，你拜我为师的话，不会亏了你的。”
祝泽清思考着想个两全的回答。
凌夫子暗暗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顺眼又充满挑战的徒弟，不想失去，于是又说道，“我知道你读书不好，不过没关系，我保证，在我的精心培养下，一定让你考上进士。”
祝泽清，“……”
江一宁，“……”
这么厉害啊，他眼睛发亮，忍不住拽了拽祝泽清的衣袖。
祝泽清无奈一笑。
凌夫子暗暗道，他都这样说了，祝泽清还是不松口，看来应该是另有隐情，“你拜林夫子为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祝泽清惊讶，老者果然睿智，既然人家都看出来了，他也就承认了，“确实如此。”
“说说看，什么原因，万一我也能办到呢。”凌夫子很好奇，到底什么原因一定要拜林夫子为师？
祝泽清把原因跟凌夫子说了一下。
凌夫子听了之后，立马对自己的准徒弟刮目相看，没想到还是一个忧国忧民的高尚之人，不觉更满意了。
他双手负后，收敛表情，气度自成，“你拜我为师，那县令一样会听你的话，还会出银两支持你建水车。”
祝泽清，“……”
这凌夫子到底什么来头？
还有这样的好事哈！江一宁激动极了，又拽了拽祝泽清的衣袖。
凌夫子见准徒弟微微愣住的样子，笑了起来，“怎么样，现在可以拜我为师了吗？”
祝泽清暗暗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名声也不好，家境贫寒，也没什么宝物在手，对方完全没必要欺骗自己。
这么一想，他跪了下去，“弟子拜见老师。”
凌夫子微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凌某人的徒弟了。”
祝泽清转变心态，对眼前的老者尊敬起来，“是，老师。”
凌夫子看向江一宁，问祝泽清，“他是你的弟弟吗？”
江一宁紧张起来。
祝泽清坦诚道，“老师，他是我的夫郎，前几天刚娶的。”他转过头，“一宁，见过老师。”
江一宁慌忙行礼，“晚辈江一宁，见过老师。”
凌夫子看着两人，暗暗道，自己这徒弟确实跟常人不同，娶个双儿不说，还带出来参加重要聚会，不像其他虚伪的人，秘密养着双儿，口上却嫌弃双儿。
“你很不错，不像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人，全是花瓶，你以后好好辅佐泽清读书，他以后有我教导，考上功名是一定的，不用担心。”
江一宁连忙应道，“是，老师。”
三层阁楼上，左培中忽然目光一凝，“师兄，你看，祝泽清拜凌老为师了。”
林夫子看去，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凌老怎么会收祝泽清那样的学生？”要是他知道学渣一词，刚才一定会说祝泽清是学渣。
左培中摇摇头，“可能是刚才祝泽清表现得太好吧。”
知府大人、县令大人、三大家族的人，都没见过凌老，不太明白林夫子和左培中的反应。
倒是翰辰书院的山长心里直呼祝泽清这个学渣走大运了，拜了凌老为师，这不是一步登天了吗？
伪学渣·祝泽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走了何种大运，此刻正在跟两位好友介绍自己新拜的老师。
云少恒和童俊霖也表示想拜凌老为师，但凌老拒绝了。
“我会在翰辰书院授课，到时候你们可以来上我的课，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两人虽然被拒绝了，但没觉得有什么，好友拜了师更重要，他们好歹已经是童生了。
诗礼会因为江一宁解出玲珑棋局，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棋局上，然后林夫子也因为祝泽清拜了凌老为师心情不爽，想早点儿结束诗礼会，于是在所有书生都进入诗礼会后，即刻就让小厮去宣布名单。
他大概看上二十个学生，但还需要面对面交谈一下，看看性情如何，然后从中挑选出最合心意的十人。
小厮得了吩咐，快步走到阁楼大门前，敲击铜锣，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接下来宣布预选名单，念到名字的，一会儿轮流去面见林夫子，见了之后不要离开，等林夫子见了所有人，会立即宣布结果。”
这是这场诗礼会的重中之重，大家都严肃起来了。
这已经不关祝泽清的事儿了，他提前拜师了，听到小厮的宣布之后，他们三人往旁边站了站，单纯地看看结果。
“秦玉堂，简君杰，陶子衡，……，龙璿华。”念到名字的都特别兴奋，没念到名字的黯然地退到了一旁。
“我念到名字的，请你们按照顺序上去见林夫子。”小厮侧开身体，对秦玉堂做出请的手势。
秦玉堂在万众瞩目中，走进了阁楼。
江一宁道，“这个人一定可以成为林夫子的弟子。”
祝泽清点点头，“我也觉得。”
林夫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凌老看了看小弟子，现在不方便透露身份，日后泽清会知道他这位老师有多了不起了。
他问，“泽清，你的水车打算什么时候建？”
“越快越好。”建水车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谷种差不多可以移植了，正好开荒种下去，完美。
“明日你来县衙，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县令会听你的。”凌老心里对水车很感兴趣。
祝泽清应道，“是，老师。”
江子星推着凌封锦走了过来。
凌封锦眉目如画，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减气度，他轻轻开口，“爷爷。”
“爷爷？”江一宁吃惊地看着凌封锦，神秘大户现在成了泽清老师家了吗？不得了啊！
祝泽清也特别惊讶。
江子星也一片哑然，这……
凌老笑着给祝泽清介绍，“这是我孙子凌封锦，他身体不好，我特意带他来这边休养。”
而后又给凌封锦介绍，“封锦，这是祝泽清，爷爷新收的徒弟。”
凌封锦表情微僵，祝泽清成了爷爷的学生，那自己不就成祝泽清的晚辈了，而且他还比祝泽清大一些。
祝泽清看出了凌封锦的不自在，主动解围，“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凌封锦对祝泽清温煦一笑，抱拳行礼，“祝兄。”
祝泽清抱拳，“凌兄。”
凌老对这些关系称呼问题没那么严苛，大家相处起来舒服就行。
“咳咳咳，咳咳咳——”凌封锦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脸色刹那苍白，看着十分凶险。
“少爷！”江子星连忙递上手帕。
“老师，封锦这是怎么了？”自家人，祝泽清理所应当要关心一下。
凌老叹了口气，“封锦从小就有咳嗽病，小时候没那么严重，随着年纪增长，他咳嗽越来越严重，看遍了大大小小的大夫，无一人能根治，家里人来人往，不利于他养病，我就带他来这里了。”
“就不知道是什么病吗？”祝泽清暗暗道，这病有点儿像肺结核，咳嗽、咯血、传染，体重减轻。
如果是肺结核倒是不怕，大多数肺结核是可以治好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凌老摇了摇头，“不知道。”
凌封锦抬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凌老，“爷爷，我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不用瞒着我。”
“你别瞎说，好好养病，爷爷会找到好大夫给你治病的。”凌老温和地劝道，对这个大孙子他是百般疼爱，对他的病有时候甚至担心地彻夜难眠，恨不得这病生在他身上。
“少爷，没事的，你别瞎想。”江子星也劝说道，少爷待他不错，他希望少爷能好起来。
凌封锦有些累了，“爷爷，我先回去休息了。”
“子星，你照顾好少爷。”他留下来还有一些事。
“是，老爷。”江子星连忙应道。
江子星推着凌封锦离去了。
祝泽清目送两人。
过了一会儿，程浩良几人走了过来，祝泽清没有被林夫子选中，可把他们高兴坏了，祝泽清注定了就是一个失败者。
“祝泽清，林夫子果然不要你。”程浩良摇着扇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也没有要你啊，你那么高兴做什么？”祝泽清无语，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真的好蠢。
“我们又不需要拜师，没拜成就没拜成，可你不一样，你要再不拜一位老师，这一辈子都考不上童生了。”程浩良说完后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我拜了好老师，下次我一定可以考上童生。”祝泽清道。
“你拜了好老师？”程浩良视线在凌老的身上转了一圈儿，“不会是他吧？”
“就是我，有什么问题吗？”凌老维护徒弟，就算他的徒弟是垫底王，也不是可以任人编排的。
“没眼光，以后你就知道祝泽清怎么给你丢脸了。”程浩良有点儿嫉妒，他都没拜师成功，祝泽清居然有人要。
“丢不丢脸都跟你没关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凌老板起脸，一股威严从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祝泽清，我们走着瞧。”程浩良瞪了眼祝泽清，带着狐朋狗友离开了。
“慢走不送！”江一宁低喝一声，这些人老是来找茬，烦死他们了。
此时大家都关注着林夫子的学生人选，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小小的风波很快过去。
时间慢慢流逝，林夫子的学生人选在万众瞩目中挑选了出来，不出意外的，跟祝泽清他们同组比赛的人入选了大半。
比如，秦玉堂、简君杰，陶子衡，还有三大家族的人，夏元丰，钟宗尧，詹恩泽，詹恩景，还有三个不认识，应该是那种私塾里的学生。
总之，学生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家散场。
祝泽清和江一宁把凌老送回家，然后才回村里，凌老本来说派人送他们回家，但祝泽清拒绝了。
祝泽清看了看光屏手表，快十点钟了。
天空黑漆漆的，只有一轮惨淡的月亮挂在天空，祝泽清点了一根把火，带着江一宁往回走。
夜风有些凉，灌入衣领，江一宁不由瑟缩了一下。
祝泽清问，“冷了？”
江一宁摇摇头，“不冷，刚才是被冷风吹了一下。”
祝泽清道，“一会儿就到了。”
周围的山像趴在大地上的巨兽，江一宁有一点害怕，犹豫了一下，他握住了祝泽清的手。
泽清的手指又长又直，骨节分明，看着好看，没想到握住也那么温暖干爽。
祝泽清回头看了看江一宁，江一宁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没看到后者的表情，“坚持一下。”
江一宁耳朵有点儿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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