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轩是在魔宫的一处屋檐下找到戚玉的。
淡黄的月亮挂在檐边,风和雪吹过长廊,不算很温柔地包裹着戚玉。
坐在台阶上的美人托着下颔,绿色的眼睛盯着几点疏星的夜空,眉间微微蹙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陈鹤轩的视线从他清秀的脸、秀气的鼻尖、微翘的嘴唇滑过,又落到了纤细的脖颈、锁骨间和肚脐前的绿宝石。
白雪轻轻地落在戚玉单薄抹胸和纱裙外裸露的白皙肌肤上,白得分不出彼此,就像是彻底融化了一般。
风吹起戚玉柔顺的墨发,将发丝里带着的清香传到了陈鹤轩的心头。
一时间,陈鹤轩竟然无法分清到底是月色更美,还是魔更美。
陈鹤轩有些不舍,站着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狠心打破了这份宁静,像是要将画里的魔拉出来一般,道:“在做什么?”
这是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陈鹤轩说出口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傻。
戚玉不仅没有觉得他傻,反而连忙转头看向他,弯着眼睛含笑道:“仙君,你来了,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陈鹤轩看着他,但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喜悦,就好像只是自己的出现就让他已经很开心了。
这样想着,陈鹤轩心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愉悦,在台阶上的戚玉身旁站着。
“在想什么事?”陈鹤轩问,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冷淡。
戚玉侧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含笑道:“我在想,修仙界的月亮和魔界的月亮一样吗?”
或许是戚玉的笑太软了,陈鹤轩不由得也放松下来,交叉双臂微微倚着廊柱,垂眼看着他道:“其实差不多。”
戚玉再次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唇角是藏不住的浅笑。
“真的没有区别吗?”
其实戚玉也知道没有什么区别的,他只是想多和师兄待一会,多和师兄说会话,只是这样和师兄简简单单地聊天,他都会觉得很满足。
或许是戚玉的眼神太柔软了,陈鹤轩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仓皇地盯着夜空,随口胡诌了一句:“魔界的星星要少一点。”
他只觉得耳朵有些烫,脸上也有些烫,心跳也有点快。
戚玉唇边衔着笑,抬头看着他,期盼地说:“仙君,我们早一点出发,好不好?”
陈鹤轩看向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戚玉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眨着,笑着看向他:“我想早点看到修仙界的星星,想去看看你看过的风景。”
陈鹤轩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但又觉得自己不能让这只擅长诱惑人的魔占上风,于是道:“想跟我去也可以,但是为了确保你不会对修仙界造成危害,必须要带上这个?”
“什么?”戚玉站起身来,柔软的目光专注于陈鹤轩身上。
陈鹤轩攥了攥手心,将一枚戒指扔到戚玉怀里。
戚玉珍重地捧起戒指,眼里放出欢喜的光,喜出望外地道:“这么好看的戒指真的是给我的吗?”
话音落下,他又喜又忧地看向陈鹤轩,却又忍不住含笑道:“给我了的话,它就是我的了,不能再要回去了。”
陈鹤轩不懂,这明明是禁锢戚玉自由的戒指,戚玉却还是很开心,就好像这只身份尊贵的魔从来没有收过什么像样的礼物一样。
陈鹤轩喉咙就像是被堵塞了一般,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嗯”了一声。
“多谢仙君。”戚玉欣欣然地笑着道,将戒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拿着戒指上的绿宝石对着月亮,浅浅的月光在绿宝石里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光路。
陈鹤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戚玉身上,他着迷似的看着,仅是这样看着戚玉笑着的样子,他的内心都陷入了难得的宁静中。
“别看了,快戴上。”陈鹤轩道,他有些想看到戚玉戴上戒指的样子。
戚玉含笑点了点头,将戒指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他站起身来,将手递到陈鹤轩面前,期待地道:“仙君,好看吗?”
这是一只修长的手,指节分明,指甲被修得圆润整齐,微微泛着粉色。
中指上的绿宝石戒指使得这本就很美的手更加夺目。
陈鹤轩只觉得自己指尖有点痒,但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戚玉晃了晃指尖,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再次道:“真的不好看吗?”
陈鹤轩从他脸上看到一些沮丧,连忙下意识道:“好看。”
戚玉有些失落的眼睛立即一亮,他弯着唇角笑了起来,欣喜地道:“我也觉得好看。”
陈鹤轩看着他唇边浮起的小酒窝,又看着他亮晶晶的满是笑意的眼睛,不由得也感到喜悦。
陈鹤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戚玉看向自己,连忙掩住唇边的笑意。
不知道戚玉看到了什么,眼睛忽然瞪得圆圆的,惊道:“仙君,你的戒指也很好看。”
陈鹤轩面上浮起涩意,他正要放下手,就被戚玉捧起了手。
戚玉对比着自己和陈鹤轩手上的戒指,除了大小和宝石的颜色不同外,显然就是一对。
陈鹤轩只觉得捧着自己的那只手格外柔软,温度有些冰,也没有特别用力,很像是在对很珍重地东西一样。
他能感受到戚玉的视线在自己手上来回逡巡,一时间觉得心口有些发麻。
以前还在星洲门的时候,有时候练完剑,戚玉就会慢吞吞地走在陈鹤轩身后,他总会时不时盯着师兄握住剑柄的手,幻想自己的手被那只宽大有力的手握住,或是幻想自己的手插在师兄那指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间。
后来把师兄关在了魔宫,戚玉也很喜欢牵陈鹤轩的手,但每次师兄都会冷淡拒绝他,或是躲开他的手。哪怕在师兄欺骗他的那一年,师兄也不喜欢和他牵手,他察觉到之后就不敢强求师兄牵手。
“看够了吗?”陈鹤轩努力克制住内心的躁动,道。
他看着戚玉泛着粉的指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
想牵住这只手。
想将这只手握在手心里。
想感受戚玉的体温,摸索他掌心的纹路,想抚摸他的指节,想插入他的指间……
戚玉怎么可能会看够,他甚至想永远都不放下这只手。
然而现实永远不能这样,他失落地垂下眼睛,正要松开手。
陈鹤轩心里有些慌乱,下意识地碰住戚玉的双手,就看见戚玉惊讶地看着自己。
他淡然自若地胡诌道:“我们比一下手的大小,我想知道是人的手大,还是魔的手大。”
这显然是胡乱说的,也没有什么好比的。
陈鹤轩有些唾弃自己,自己何时成了这种为了满足私欲不择手段的人。
戚玉非常乐意满足陈鹤轩的请求,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好的,要怎么比呀?”
陈鹤轩看着戚玉晕乎乎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满足。
陈鹤轩走到戚玉身后,虚虚搂住比他小了一圈的魔。
戚玉发丝里藏着的清香和身上的草木香混合在一起沁入了他的心脾,使他的灵魂无比留恋这份味道。
陈鹤轩这时只恨自己穿得太多了,不能接触到戚玉的肌肤,也不能感受到戚玉的体温。
可哪怕隔了那么多层布料,他也能感受到戚玉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乱。
戚玉觉得自己被师兄的气息彻底包围住了,师兄喷洒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师兄扶着自己的那只有力的手、师兄覆在自己背后的身体,都化为一只只羽毛,明明很轻很柔,却又强势地彰显着存在感,引得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泛起兴奋。
陈鹤轩在思考怀里的魔怎么能这么柔软、这么小巧,否则他怎么会想将这只魔捧在自己的手心里,或者是拴在腰上,又或者是放在肩上,无论如何只要能随身带着就行。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下了,二人的心跳也渐渐同步了。
“仙君”,戚玉往前面挪了一点,瑟瑟地说,“还不开始吗?”
陈鹤轩也察觉到怀里的这只魔在努力保持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似乎很怕自己。
他垂下眼睛,身体向前一步将戚玉彻底搂住,故意在他耳边说道:“急什么?”
果然,魔那只小巧的耳朵立即浮起了一层绯色。
戚玉努力克制住身体的战栗,只觉得师兄的每一次接触都会使自己兴奋、羞涩、上瘾。
陈鹤轩轻轻地捏了捏戚玉柔软的指尖,感觉到戚玉明显抖了一下。
陈鹤轩一边翘着嘴角,一边道:“马上就好了。”
戚玉听到这话,有些失落,尽管有些害怕和师兄亲密接触,但是更多的是,他想和师兄像这样多待一会。
就在戚玉沮丧的时候,陈鹤轩的另一只手渐渐覆上了他的手。
戚玉一惊,忍不住缩了缩指尖,立即被陈鹤轩的另一只手威胁似的捏了捏,他立即就安分下来了。
陈鹤轩的手比戚玉的大了一圈,覆在上面时根本看不到魔的手。
但是陈鹤轩可以感觉到那柔软细腻的触感。
陈鹤轩本来想的是,只是这样轻轻地覆上去就行了,应该就能稍微满足一点了。
可现实并非这样,他的贪欲只会越变越多,从只是轻轻地覆盖着,变成想要紧密地握住这只手,永远不放开。
就在要移开自己的手的那一刻,陈鹤轩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的手指插入了戚玉的指缝间。
陈鹤轩的手心和心脏,随着另一只手和另一份体温的嵌入,终于变得不再那么空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