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知道江揖和江冬林之间的胜负, 连翩并没有很关注江家这一场产业争夺战,但他特地嘱咐过要知道江闻风的动向,尤其是关于江闻风出国的。

  连翩和江闻风现在虽然算是朋友,但他深知以江闻风骄傲的个性, 过的好了会联系他, 过的不好绝不会找他。

  现在江闻风要出国,显见江冬林就是不完全落败也快了。

  连翩让洪伯查一查江闻风出国的具体时间, 他想送一送江闻风。

  时间也不早了, 连翩走过去冲坐在墓碑旁的谢燕归伸手:“燕归, 该回去了。”

  谢燕归攥着连翩的手站起来,大高个儿, 手术时被剃光的脑袋现在头皮一层青茬,因为难过的原因眼底还蕴着浓浓的阴郁,乍一看十分有压迫感。

  但这种压迫感也只是一瞬间。

  他就着连翩的手直接将连翩抱在了怀里,还抽了抽鼻子:“哥——”

  这一声挺凄惶。

  连翩已经习惯谢燕归动不动就抱他, 也能理解谢燕归的这种依赖。

  他刚重生那阵, 既高兴自己能重新活一次,在走在街头或者午夜醒过来, 却又恍惚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和谁都没相干。

  那还是连翩有上辈子记忆的时候,更何况谢燕归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连翩一米八的身高, 但比谢燕归还要矮差不多半个头,拍了拍谢燕归的后背:“没事, 哥在呢, 我们回家。”

  谢燕归下巴颌支在连翩肩膀上, 就这么点了点头:“嗯, 回家。”

  晚上连翩靠在床头看书, 冷不丁一抬头就有些无奈:“去穿衣服!”

  不知是年轻人火气旺还是谢燕归就这个习惯,每次洗澡后都意图赤.条条上床,再三规范下才不情不愿的穿上整齐的睡衣。

  现在,腰间松垮垮系了一条浴巾,肌肉轮廓虽然因为二十来天的卧床稍有减损,但仍旧丁是丁卯是卯,十分具有观赏性的谢燕归:“不要。”

  连翩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使出杀手锏:“穿衣服才可以上床。”

  谢燕归就要就地解浴巾。

  连翩眉心微跳,快速道:“去浴室换!”

  谢燕归这才蔫蔫去了。

  老大个人,背转身去浴巾只盖了腰间那一部分,长腿劲腰的,力量和观赏性都是极佳,十分有范儿。

  如果那脑袋不很没精神的耷拉着的话。

  连翩忍不住露出笑意,但很快又生出一种惆怅来。

  原著中故事的开场已经是谢燕归恢复记忆但又伪装,充满了悬疑性,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如果不是遭逢巨变,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第二天早上,早饭的时候,赵纷然告诉连翩说谢清听同意住进来,但最近很忙,可能过几天才有空搬家。

  连翩:“公司事忙,二叔搬过来的事赵姨你安排吧。”

  他想,谢听清应当迫不及待的想要搬进来,但心虚的人做什么多反而要斟酌再三,谢清听摆出这样一副不着急的面孔,很正常。

  谢燕归对赵纷然无感,完全当她不存在,专心致志的吃早饭,偶尔吃到感觉很好吃的东西就给连翩也夹一个。

  夹两次就会将自己的小碟子推到连翩面前。

  连翩在谢燕归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这次也一样,随手将一个虾饺夹到谢燕归的碟子里。

  反射性的要告诉赵纷然他过几天要去安市,但想想赵纷然的所作所为,又止住了,他去哪里,谢燕归去哪里,赵纷然都没有资格知道。

  尽管在同一屋檐下,但赵纷然不值得他尊重,更不要说当做一家人。

  早饭后连翩要去公司,看谢燕归吃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

  谢燕归也站起来。

  赵纷然忙道:“燕归,你哥工作很忙,你在家呆着好不好,不要给他添乱。”

  谢燕归瞪了赵纷然一眼,攥住了连翩的手腕。

  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这一眼却出于身体本能的极有威慑性,和面对连翩时的温驯截然不同,直瞪的赵纷然呼吸一窒,怕谢燕归是想起了什么。

  连翩就道:“我现在也是为谢家打工,谢家是燕归的,他怎么样都不算是添乱。而且,我想和他时刻都在一起。”

  谢燕归下巴颌就微扬起来。

  不过也不是扬的特别高特别高兴,自从知道车祸中他的父亲去世后,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是一直都有些蔫蔫的。

  看着连翩和谢燕归手牵手离开,赵纷然神色怔楞的站在那儿好一会儿。

  佣人以为她不舒服:“夫人?”

  赵纷然喃喃道:“他们感情真好。”好的让人害怕。

  连翩对谢家来说是个外来者,但他仪容出众又礼貌周到,佣人们对他的观感极好。

  甚至庆幸董事长去了少爷又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顶门立户,让日子过的好像跟以前差不多。

  就道:“是啊,他们看上去真般配。”

  赵纷然不冷不热的道:“忙你的去吧。”

  .

  连翩随时将谢燕归带在身边并不是因为恩爱,他不想谢燕归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有心人试探或者欺负。

  他在办公室忙碌的时候,谢燕归永远会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

  也许要换个说法,谢燕归很依赖连翩,确保一抬眼就能看见连翩才会安心。

  公司里的人看到两人形影不离,工作的也更安心,什么连翩图谋不轨的阴谋论,传这些话和相信这些话的人,心理也忒阴暗。

  谢清听并不觉得自己心理阴暗。

  听到或者看到连翩和谢燕归的亲近,他就觉得连翩是个伪君子,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对方的把柄。

  他刻意和谢燕归亲近,但谢燕归很排斥他,这就让人心塞。

  四天后,连翩腾出时间回安市。

  谢家生意上的事,连翩在处理时一直都秉承正大光明的作风,尤其不会避开谢燕归,即使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而且看上去也不关心。

  不过有些事,连翩会避开谢燕归再处理。

  像吩咐亲信安排海城的一些八卦小媒体,胡说八道性的八卦一下谢家的事,海城第一豪门的内部,多得是人想窥探。

  八卦嘛,什么都能说一点。

  要是说着说着说起谢家去世董事长的继妻正青春,董事长的堂弟也丧偶,正是挺合适的一对儿......

  这种八卦本来没有什么,但如果八卦的堂弟和继妻忽然处于一间屋檐下。

  买通人散步子虚乌有的事很缺德,但说一点事实确保谢燕归在家时是安全的,连翩觉得很有必要。

  如果谢清听脸皮厚到无动于衷,那他再想别的办法。

  安排完这件事,连翩就带着谢燕归去了安市,他计划在安市机场等一等江闻风。

  也正是这天,谢清听搬进了谢宅。

  赵纷然看到高大俊朗的谢清听出现,瞬间就觉得安心了,两人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

  谢清听是提前下的班,吩咐管家让谢宅所有雇佣人员在别墅门前集合,他有话要说

  他在谢宅常来常往,是谢风泉信任的堂弟,举手投足又极有气势,管家不敢怠慢,很快召集了佣人们集合。

  谢清听训斥道:“大哥去世后我伤心的很,有日子没过来,燕归还是个孩子,又什么都不记得,连少爷脾气又好,最近你们日子很好过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在这里照顾燕归,你们也醒醒神,该怎么就怎么,偷奸耍滑,抓住了决不轻饶。”

  训斥完直接解雇了两个佣人,都是平日里干活不太用心的。

  一时间其他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谢宅人口简单福利又好,是很好的工作,被解雇丢脸掉收入不说,可能再不能在海城应聘这么好的工作。

  谢清听众人忐忑,转而道又给佣人们多发了三个月工资当奖金。

  其实平常赵纷然就很在乎当家做主的地位,对佣人们要求很高,谢风泉去世后她脾气更古怪,佣人们哪里敢偷懒。

  被解雇的那两个也就是相对不那么勤快而已。

  但谢清听这一番恩威并施,直接确立了在老宅权威性的地位,甚至压过了赵纷然。

  这天晚饭,谢清听直接坐在了主位,平常谢风泉坐的位置上,这个位置自从谢风泉去世后一直是空着的。

  现在他坐主位赵纷然坐旁边,看上去忽然夫妻一般。

  左等右等连翩和谢燕归不来,谢清听联系连翩。

  连翩在老宅有自己人,早就知道了谢清听的操作,也不生气,他虽然懒得和人闹的鸡飞狗跳,但与人斗,有时候提神醒脑的也挺好。

  接了谢清听电话,告诉他自己回了安市:“二叔不要客气,当自己家,随意一些。”

  已经酝酿好很多话在晚餐时说的谢清听:“......”

  暗道躲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日子还长着呢,同一屋檐下,他倒要看看连翩这个小兔崽子还能耍些什么花招。

  连翩暂时将谢清听撂过墙,在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等到了江闻风。

  江闻风瘦了很多,也颓了很多,正坐在那儿发呆,在连翩站跟前了才看到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你去哪儿?”

  他知道连翩离开安市去海城玩的事,最开始也联系过。

  后来江家翻江倒海,就顾不上了。

  现在要离开,也想过告诉连翩一声,想想又算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连翩看他:“哪儿也不去,来送送你。”

  江闻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如今江揖势大,他的那些朋友们或见风使舵或避其锋芒,了不起给他发个信息安慰两句,再就没有了。

  唯有连翩......

  与此同时,机场监控室,特意放大的头等舱休息室画面中,一切清晰可见。

  在连翩出现后,监控设备前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骤然起身,近乎贪婪的看着画面中挺秀清俊的青年。

  休息室中,

  知道连翩特意来送自己,江闻风忍不住就软弱了心肠,但还有外人,就努力克制住情绪的起伏问连翩:“这是?”

  心情极郁闷的情况下,他还是被站在连翩身旁的高大少年所惊艳。

  谢燕归性格本就十分沉稳深沉,也就在人前偶尔装出一副浑不戾来,为着行事畅快,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那种骨子里的深沉就浮现出来。

  所以哪怕他失忆了,乍一看他外形高大俊挺气场张扬强势,挺能唬人的。

  连翩就道:“朋友。”

  被规范着在外面不能手拉手的谢燕归,听到连翩的话眉眼就是一沉,抬起手臂环着连翩的肩膀,正儿八经的强调:“男朋友。”

  他这样儿,打眼一看就相当的霸道。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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