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揉搓着指尖残留的点心渣子，不再讲话。
仓蓝如雨后穹顶的眸子掩在墨镜下，纤长的雪白捷毛轻轻抖动，犹如从天空掠过的碎云。
“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我害怕它。”柳泯没有理会五条悟的沉默，自放自地开口。“我没有反抗命运的勇气，我和你不同。”
“这是狡辩。”
五条悟冷不下开口。
“我不否认。”柳泯握着玻璃杯杯壁的手指有些泛白。
“这就是你不去见七海的原因？”
“不。”柳泯把杯子放开，“只是没机会而已。”柳泯看着杯子里的波纹，“当年我留下的嫌疑，应该就只有这些了吧。”
被乌色碎发遮住些许的杏瞳弯出一个于平常无异的标准微笑弧度。
阳光从百叶窗的间隙滑下，在木制的茶几上投下属于它的印记。浸在光线里的点心盒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探进，从里面取出一块圆形的点心。
“柳桑真的很想跟着全宇宙最强的无敌五条老师学习啊~”连祖传术式都告诉他了，当年让他怀疑最多的两件事也讲了——但底是什么，让柳泥这么有紧迫感，一定要提高实力的呢？
悟酱我，真的超——极想知道的呀！
点心扔进嘴里嚼 碎咽下，五条悟拉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是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因为接下来，我的命运也要开始了。”柳泯像是感叹般的看着五条悟墨镜下的眼睛，一字一顿。
他就像没注意到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把被五条悟冷落许久的果汁拿起，递了过去，“不会把五条学长你身边的人扯进来的。”
杏眼里浮在表面的笑意与被墨镜遮住大半，只在镜框边露出一点的六眼相对而视。
修长的手指拿着玻璃杯，停在半空，等待着对面的人接过。
“这次，我不会去晚了。”几秒后，五条悟盯着深棕的杏眼，收敛了点笑容。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装着橙色果汁的玻璃杯。
弯起的杏眼在这句话过后，少了冰冷的客套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三天后，七海海会来学校。当年你回种花，他没去送你，他其实蛮后悔的。”
“这样啊~”柳泯和拿起果汁的五条悟碰了下杯“那等七海到了，叫我一声。让他请我吃饭。”
“那可要好好让七海海大出血一下啊~”五条悟笑道。
阳光依旧散在点心盒上，同时也把在点心盒两边聊天的两人脸上的笑意照的温暖。
……
太阳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天边重复着升起和落下。在不经意间，三天的光阴就已悄悄消失。
早晨，柳泯如前几天一样，按照之前的节奏在宿舍修复着幼稚。
“叮铃铃~”熟悉的手机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柳泯从凝神中退出，接通了手机上打来的电话。
“是柳泯吗？”
话筒中传来的沉稳男声，陌生中透着熟悉。
“是。”柳泯另一只空着的手像是突然不知道如何摆放一样，把原本柔顺的黑发抓得乱糟糟的，“是七海吗？”
“嗯。我现在在咒高的会客厅。我才知道你又到霓虹了。”
“啊，对。我现在在咒高教书。”柳泯语气有些心虚，“之前不知道你的号码，所以一直没联系——我等下来找你？”
“嗯。”
柳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有些慌乱的抓过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会客厅内，七海健人放下挂断的电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宽大的桌子上，在咖啡杯旁摆放着一份报纸。
“呦~七海海~”随着移门的拉开，五条悟闪亮登场。
他迈着他笔直的大长腿走到七海健人旁边，伸手一拉，五条悟反坐在他拉开的椅子上。
“见到你亲爱的学长，难道七海海不开心吗？”五条悟坐下后，顺手捞过桌上放的一瓶汽水。一边打开喝了一口，一边动作夸张，表情浮夸地演译着他的伤心，“一点都不热情，真是太伤悟酱我的心了！”
七海健人淡定的又喝了口咖啡，拿起桌上的报纸，“是要去调查这个新闻吗？”
暴露在空气里的那面报纸上是三具打满了马赛克的尸体。
“对，等下我有一个学生要拜托给七海海你。我想让他和你一起去调查。”
五条悟正经了三秒，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像只看到死老鼠的白毛猫猫一样，同遮在黑色眼罩下的眼睛盯着七海健人手里刚刚放下的咖啡。
“七海海居然喜欢喝没加满半糖罐的咖啡！”语气中是对咖啡彻底的嫌弃。
那真的能喝吗？七海健人额角的青筋不断抽搐。五条悟又盯了咖啡一会儿，期间下意识喝了口手里甜腻腻的汽水。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把手中的铝灌对准了咖啡杯，赶在七海健人阻止前把汽水加了进去。
慢了一步的七海健人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用力闭了闭，心里默念着：他打不过五条悟，他打不过五条悟。
“这样一定好喝很多！”五条悟把空了的铝罐随手扔在一边，把刚才特制好的咖啡递到七海健人面前，“七海海你快尝尝！”
“…容我拒绝。”刚睁开眼，七海健人就看见原本的咖啡变成了散发甜味还不断冒泡的不可名状之物，十动然拒。
“尝尝嘛~”“不。”
就在这时，关着的移门再次被打开。
七海健人抬头，身着白衬衫的柳泯倒映在他的护目镜上。
时隔九年，同期再次相见。
“好久不见，柳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