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警——视——”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敲了敲门,推开门以后探了一个脑袋进来,故意拉长了语调强调她的职位。这种称呼在他们之间属实罕见,但是可以直接看出大概是——

  “毛利先生已经开始准备他的表演了。作为警察小姐你总归是要在场的吧——还有藤本警官,也要一起过来吧?”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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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山崎小姐从房间里出去以后就去作画,一直到最后过了山崎先生要求她回房间的时间很久还没有来催促她,感觉很奇怪,于是提前了自己的绘画计划,进而发现了尸体。”变声器的声音行云流水、听不出差错。

  “兰斯洛先生则是在山崎先生九点钟出去找山崎小姐的那一次独自留在了房间里,觉得一时半会儿山崎先生回不来于是就离开了山崎的房间,然后就在轮船的四处游荡,但是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没有哦毛利叔叔!”

  放下了变声领结的柯南飞速地从毛利小五郎身边一个转身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中,他举起双手、一副表现自己的样子,故作即使相比一年级也略显幼稚的情态:“我和小阳姐玩捉迷藏的时候有遇到兰斯洛叔叔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江阳挤眉弄眼,暗示着她赶紧打出配合。江阳无奈地撇了撇嘴,面对众人的目光从容地点了点头:“对,是和兰斯洛先生的时间线对上的——当然我是说前提是他没有按照和我们相遇的时间编造时间线。”

  她又补充了一句,也算是符合江川阳平日里足够敏锐多疑的人设。

  工藤新一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狡猾,故意通过毛利小五郎的声音表达他对于兰斯洛·韦特行踪的不知情,说明江户川柯南并没有把他遇到兰斯洛·韦特的事情告知他——那么没有告知的事情自然也包括他安装炸弹的事情。

  轻轻松松,把毛利小五郎从里面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他本人……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怎么能够凭借模模糊糊的一眼看出那个灰盒子其实是炸弹呢?

  江阳进来的时候也同样没有看到已经藏好的盒子。不得不说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了以后的工藤新一已然可以在那么短短的时间里找到能够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的最佳的说辞。

  “因为死因已经查清楚了,是氰hua物的下毒。所以死亡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那么重要。”毛利小五郎否认了江阳的阴谋论,“如果是凶手的话会很清楚这件事,时间线没有必要捏造。”

  是吗?也许只是反逻辑而已。江阳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但是她到底没有把这话给说出口,毕竟在名侦探柯南的宇宙里,他说出的即是正确的答案。

  推理在很顺利地一步一步进行下去,她不自觉地思绪飘忽了一阵,目光轻轻地落在了兰斯洛·韦特的身上。旁人的眼中她似乎是在思索凶手是谁,只有她自己——也许还有同样得知了组织在这个事件中的参与的友人们才可以猜测出她背后思考的东西。

  ……等等。山崎理惠呢?!

  “让我们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这个盒子上——柯南!”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把江阳拉回了现实世界,应声跑出的小男孩高举起手中的巧克力盒给大家展示,开口道:

  “毛利叔叔在第一次看见这个盒子的时候就注意到边角的这里有些变形——像是被压过一次一样。而且里面的巧克力的日期是混乱的,但是截止今天,也就是13号的巧克力都已经没了,除此之外被吃掉的只有一块21号的巧克力。所以叔叔猜测,巧克力的主人山崎小姐是按照顺序吃的,但是这盒巧克力今天摔到地上过,然后被不知情的人捡起来了。”

  他说完这番话以后把巧克力盒往还习惯性地带着手套的藤本拓也手上一递,趁着他发愣的时间就钻回了毛利小五郎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兰斯洛·韦特也适时地开口,语气中是若有所思,“确实,我在房间的时候就不小心把巧克力碰到地上了——如果你们去查也许还能够查出来上面有我的指纹——当时看包装基本上都一样就直接收回去了,没有想到居然还内有乾坤。”

  “现在让我们问一件刚刚兰斯洛先生没有正面提及的事情——之前你有提到山崎小姐的未婚夫是在为ICPO工作时殉职的,请问你可以告诉我们的殉职日期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名字吗,这样称呼他也有些麻烦。”

  ……这样的套话还是稍微有些明显了啊工藤新一!江阳露出了半月眼。殉职日期也就罢了,名字什么的更是保密中的保密,就算已经殉职了也一样。直到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日本公安名单上已经“死亡”的苏格兰威士忌的真名呢。

  “名字恕我无法告知,你可以用‘A’暂时谨做代称。”兰斯洛·韦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完全没有暴露丝毫的意愿,面上的微笑标准得叫人更加无可奈何,“至于他的殉职日期……我们推测应该是……”

  他愣了愣:“去年的2月21号。”

  真是聪明啊兰斯洛。江阳在心里面无表情地为他鼓了鼓掌以表喝彩。殉职日期后面的推测格外叫人觉得意味深长——比如原著中可以得知诸伏景光的殉职时间是因为同为卧底的降谷零目睹。而他只说“推测”,究竟是ICPO有卧底同样就在现场、或者得到了击杀A先生的消息因而准确得知,还是定期联络的那一天他没有发来消息,究竟是哪种可能性他们没有办法判断。

  “山崎小姐有抑郁症对吧?”得到了答案以后毛利小五郎却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

  “……对。”兰斯洛·韦特显然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么敏锐,“所以山崎先生总是要求她不要离开他的视线太久、按时回房间吃药……还有他觉得她要是继续绘画的话会加重病情,所以每次看到她想要在画的旁边画……A的时候阻止。”

  毛利小五郎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你知道她买了巨额的人身保险吗?”

  其实话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清楚了,经验丰富的ICPO可以立刻从这些看似有些零散的线索中捕捉到了真相。他似乎是不经意地喃喃了一句:“这盒巧克力不会还是他去年送的吧?”

  这句话让江阳真切地愣在原地。在那一瞬间思绪流转,她突然想到也差不多是一年之前的二月,桑布加乐颠颠地从国外回来,在她处理组织的大批事务的时候喋喋不休地在她耳旁叙述他在国外时遇到的“奇闻乐事”,她一边敷衍地“嗯嗯”,一边把自己的大半边脑子都花在了手上噼里啪啦的键盘上。

  “噢对了。”说到一半桑布加顿了顿,从自己的包里扯出一个眼熟的包装盒,随手扔在了她的手边,“当时看见一个卧底去买的,看着还挺有意思。给你带一盒。”

  莫斯卡托听见这话皱了皱眉:“情人节的款……卧底?”

  “处理掉啦~”桑布加完成了这一个骚扰任务,打算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去狠狠地睡上一觉,已经蹬上了自己的鞋,车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所以这份礼物表达了我对能够抓到你是卧底的真切希望哦~”

  “卧底不是那个买巧克力的吗?”莫斯卡托唇齿反击,“——所以这话还是送还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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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记忆本来早就已经沉入了她的脑海深处,此时一起翻腾起来,微妙的后知后觉让江阳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抓住了一下。

  “是这样吗?”

  不可置信的声音从人群的身后传来,山崎理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整个人摇摇欲坠,泪水从两颊滑落,遮不住她满眼的绝望。

  刚刚他们一群人都围绕着毛利小五郎站得太紧,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江户川柯南一开始有意叫走的人。

  一切偏偏就是这么凑巧,一贯敏感的江阳沉溺在回忆之中,诸伏景光为了不让自己站上满是组织成员的人群的焦点位被迫沉默,降谷零无法在朗姆面前开口,而剩下的两位,或许也是各怀鬼胎。于是悲剧酿成,山崎理惠终究还是听完了所有。

  就好像她特地把du药藏在了21号的巧克力里,想的是笃定的爷爷绝对不会吃下那天的巧克力,即使是想好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为爷爷留好后路,结果阴差阳错,兰斯洛·韦特碰翻了盒子,收拾时又偏偏把21号的给放在了最前面。

  是这样吗?

  江阳看着萩原研二走上前去安慰山崎理惠,作为在场各位中最为擅长把握人心的他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毛利兰也扶住了她想要带到旁边的房间休息。

  在此刻她的大脑有些混沌,一片凌乱中又飞速旋转到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

  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目的又能够是什么呢?

  她缓缓地把目光定格在了兰斯洛·韦特身上。

  他真的……毫不知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