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川弘则会是卧底吗?
作为日本公安手中最锋利的剑,降谷零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得出答案:不。
这些年他从组织中传出来的消息、所有的内幕实在是太多了,在行动的时候从科研组顺手牵羊出来的多种或者发明或者将来会伤害不知多少生命的药物同样不在少数。把他给除去可以带来的利好实在是太为庞大了。
—-他在一步一步地逼近组织的核心圈。
更别说每一个日本公安的卧底其实建川弘则都可以知道。所以不断地把最高地位的卧底除去、同时谨慎地保证住自己的地位,这就是可以长长久久让组织不被卧底窃取过多机密的方法。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开枪呢?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呢?
降谷零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相信建川弘则的立场,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因此而无条件相信他整个人。
他的手上还掌握着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来源、没有名字的卧底以及了解组织的渠道。
建川弘则赶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处理牧野空仁的尸体。这个表面上谦和儒雅、实际却作恶多端的组织成员死得太过于平凡,倒在地上的样子和千千万万个死在黑夜中的组织基层成员没有任何的差别。
子弹毁掉了他的大半个头部,但是右眼不知为何恰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仍然睁得大大的,眼中闪耀着不甘而又疯狂的光芒。
或许这个家伙给他们在生命中带来的最大的波澜就是他那溅了一地的脑浆实在是有些难以处理,毕竟—-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看了江阳和诸伏景光一眼。
毕竟他在临死前说“Scotch是日本公安卧底的消息不是我传出来的”。而他与雅文邑白兰地最大的关联也不过是诸伏景光身份的暴露、苏格兰的死亡。
“你太冲动了。”建川弘则上到天台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警示降谷零,“在那幢隔壁的大楼里……”他指了指一旁同样废弃的大楼,“有一个明显是接应这个家伙的人,带着把狙击木仓,被我给处理掉了。”
……狙击手?
在得知这一个消息后,降谷零因为认识到自己行动中存在的不妥之处沉默着低下了头,而江阳和诸伏景光则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的事情应该与她相一致。
—-他们都是狙击手,自然清楚什么地方才是一个上佳的狙击位。诸伏景光在检查废弃大楼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留神过隔壁的楼层,毫无发现只能够说明当时的那个狙击手并没有出现在窗边。
说明那个家伙的狙击水平可还真不赖。
也是。毕竟是一枪就命中了雅文邑的脑干的家伙。
江阳还在脑中胡思乱想般地分析着,就听见建川弘则欲言又止似的突然刹住了话头,直接面向了诸伏景光,说:“你是谁?”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隐晦地瞥了江阳一眼,目光中的疑问直接传递出来。他相信自家后辈的性格,绝对不会是牵扯普通市民进来的——虽然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市民--更别说他把整个过程都瞧得真切,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和江阳一起来车来、又前后脚进的大楼。
他还有木仓。木仓法还不错。
“是我远方表哥。”江阳抢在前头回答道,“之前一直都在夏威夷进修,所以枪法什么的也都会一点。”
“至于组织的事情什么的……抱歉了建川前辈。”她编起谎话来从善如流,“和安室先生没什么关系,是我们家族里面和组织有些牵扯,所以我们都知道,也一直都在追查。”
建川弘则听到这话,连眼睛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微微地颔了颔首表示已经知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没有。
“对了前辈。”降谷零开口,打破了空气中鸦雀无声的尴尬,“刚刚那个Armagnac说……”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公安先生实在是太清楚他接下来的话意味着什么了,那将又是对整个警察厅的信任的一次重击。
“他说当年Scotch是日本警方的卧底的这件事不是他传出来的。”他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完了这段话。
本来江阳以为建川弘则会继续训斥一会降谷零,毕竟资深卧底那乖乖挨骂的样子也实属罕见加反差萌,但是遗憾的是降谷零说出的话成功地转移了建川弘则的注意力。
尽管如此,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犹疑,只是充满着果决:“你关心则乱了。”
错失了看见好戏的机会的江阳叹了一口气,摸出手机,歪着身子就站在一旁开始点点画画。
降谷零不需要什么安慰与指引,只要抽离了感情的因素,他聪明的大脑足够他在完全理性思考的一瞬间得出近在眼前的答案。
“组织成员的身份暴露以后一句话都不能够信--他这是想要骗你们日本公安自己内乱。”诸伏景光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
关于诸伏景光身份最后一层的走漏方其实是建川弘则的这件事是他们同样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也不相信建川弘则会这么不小心、流露出“苏格兰真实身份是日本公安”的这件事是他们的有意为之。
他在心里有些抱歉。用言语引导幼驯染的思绪指向,这是因为他太信任自己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这过于棘手的问题得以敷衍过去,接下来的问题也只剩下了……
诸伏景光抬眼望了望站姿歪斜的江阳一眼。她的目光从手机上挪开,轻轻地点了点头。
-
“Tenessee。你是什么意思?Armagnac去哪里了?”
时针指向十点钟的方向,寿司店里熙熙攘攘的客人逐渐散去,胁田兼则把多余的顶灯一盏一盏地关掉,只留了柜台这里的那盏用以照明。
身为二把手,所有可以上传到组织网站上的信息此刻都可以被他用自己手上的这个电脑浏览。雅文邑白兰地自从被他派去波本和莫斯卡托那里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回复,他不相信是雅文邑被莫斯卡托那张巧舌如簧的嘴给三下两下劝去了她的阵营。
然后再加上……
鼠标左键发出了“咔”的一声响,胁田兼则面色阴沉地点开了田纳西威士忌发送在网站上的通知--找了一位组织的中级成员去郊外的一个报废大楼。朗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雅文邑之前和他汇报的、他将要和田纳西碰头的地点。
“这么问的话想必你是看见了。”田纳西在手机的那头说道,“我确实是随便找了一个手下去的那里。所以你怎么会想得到来找我去问当时发生了什么?”
“哦对。既然你都这么问了……”他语气随意,满不在乎,“听上去Armagnac似乎是出了什么事?那么我可是幸亏没有过去啊。不然组织的‘得力干将’可是又要少掉一个。”
他甚至干脆地自称组织的得力干将。朗姆差点被他这种语气给气出心脏病来。
田纳西威士忌作为百分之百的情报组,一个没有易容能力、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从来不在组织任务中露面的卧底,一年到头会上交的任务也不过是寥寥无几。除非是组织想要立刻着手处理掉他所在的地方,不然现在他可以做的事情恐怕还不如莫斯卡托敲敲键盘来得多。
虽然雅文邑同样是卧底……但是他传出来的消息可要有用太多了。
就好像是听到了朗姆内心有关雅文邑的想法,田纳西张了张嘴,看口型是无声地骂了一句“蠢货”。
毕竟是一个连攒在手中的筹码越多越好的这件事情都搞不清楚的家伙。
“原本应该是你去那里的。Armagnac的死有你一份责任。”朗姆显然已经在试图拉他下水了。
老头子果然是已经老了。有很多事情都考虑不清楚了。
没错……是时候可以取而代之了。
“Armagnac失踪,和我有什么关系?”田纳西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到底,我们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唯一在意料之外的只有桑布加的出现,但是那不重要。他不会说的。因为没兴趣。
朗姆气愤地开口。他想要指责田纳西的不守信用,明明说好了一起联手打压莫斯卡托、明明说好了如果波本追来、他会立刻使用狙击枪射杀波本,他却最终随手指了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中级成员——哪怕有传闻说他要得到他的代号任务了--去对付组织里心狠手辣的王牌情报员。
没错。朗姆的手用力地将手机抓紧。他是想要杀死波本。
之前和毛利小五郎前往雪山的那一次他已经对波本产生了怀疑,事后他以不符合他那“王牌情报员”称呼的速度传来工藤新一不够细致的情报只会让他进一步怀疑他是否真的像莫斯卡托投诚。
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朗姆特意为他设下的考验。田纳西透露出的消息说明波本已然知道了雅文邑就是牧野空仁的事实。如果在雅文邑抢走了宝石之后波本追了上去,就说明他在内心深处不希望他、还有他的科研组进行进一步的人体实验,这是将“波本叛逃至莫斯卡托派系”摆在明面之上。
所以被派出去的人是雅文邑白兰地,所以接应的人是田纳西威士忌。因为朗姆根本就没打算让改变派系波本活着离开那栋废弃大楼。
但是田纳西说得没错。只要想到这一点,朗姆就气得双手不住地颤抖。
杀死波本这件事肯定不能够让组织知道。
因为他拿不出波本是卧底的证据。
朗姆的眼前浮现出莫斯卡托轻蔑的笑意,他深知如果他指控波本就是卧底,莫斯卡托可以拿出一千一万种方式为他洗脱嫌疑。
现在田纳西在他面前装傻,是不打算认下他们两个之前的计谋。朗姆以为自己和田纳西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避免莫斯卡托的实力进一步增强,却没有想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被摆了一道。
所以他失去了一枚大棋。
作者有话要说:
幼驯染计划的那件事很早之前就说过了,这项计划很现实,但是太现实了,所以永远都不会告诉零的。这是江阳和诸伏景光唯一绝对不会告诉他的事情。
然后是有关废弃大楼的事情。简单来说桑布加是凑热闹的,朗姆和田纳西共同计划搞波本,结果田纳西根本不是诚心合作只想要以搞垮朗姆为第一要义。
这一章我结结实实地卡文卡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带小孩打比赛,还有辩论圈的新国辩小年里过大年,一直开着WPS结果生生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真的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