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莫斯卡托的电话的时候,琴酒正坐在自己的保时捷356A里,看着混乱的、疯狂涌入的人群,嘴角难得得意地扬起一个弧度。

  楠田陆道——他根本没有记得过这个名字,还是伏特加刚刚提醒的。虽然这个底层成员一直负责将整个医院的信息传递到他的手上——FBI的失败处理说明了这里确实是害得基尔失去音讯的囚笼,现在组织决定要想办法把她重新接回黑暗的怀抱。

  目前的行动还是顺利的。所以即使是莫斯卡托来得突然的电话,也不能够影响到琴酒的心情分毫。

  他抱着难得的愉快心情接通了电话。

  然后对面就是一句:“Gin哥,米花大商场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琴酒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半度。

  本来他们的计划是很严密的,医院附近的商场恶意纵火、饭店的轻微食物中毒,以及没有抱太多期待——因为那个时候并非上班高峰期——的车站du气。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想要去纵火的商场莫名其妙地被“恐忄布袭击”,爆炸一波惊动整个东京,害得周边的人完全陷入了惊恐,饭店几乎没有人;该死的袭击方还将商场封锁住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

  可是组织的计划又不是一拍脑袋临时决定的,不能够说变就变。更何况FBI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基尔给转移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所幸,周边的愚蠢居民纷纷跑去车站,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后就中了组织的招。

  莫斯卡托不至于特地给他打个电话来给他找不快……至少在他执行现在这样重要的任务的时候不会。琴酒稍微思考了一下,于是便了然了。

  ——莫斯卡托现在的状态不允许她登录网页上去进行具体的查询,所以是时间不够、或者网络跳板不允许。问的还是米花大商场的问题……

  她大概是被那场恐忄布袭击给不幸困住了。

  琴酒在那一个瞬间很难说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明明这应该是让人恼火的,或者至少也是让人不那么痛快的,但是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嘴角勾了一下。

  “不是。”他用一贯平静而冷淡的声音说道。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对于幕后的这个人,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都乐意感激他为民除害的。”

  莫斯卡托:“……”

  她难得没有花费多余的精力去放在“原来在Gin哥你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该死的搅混水的”的纠结上,反而倒是关注到了另一个点:“幕后的……‘这个人’?”

  琴酒用的是单数。

  “发送到搜查一课那里的传真。”琴酒“好心”地提醒她道,“你不会觉得有一个组织行动的时候会特地发这种无聊的、还能够给人提示的挑衅吧?”

  “啊?”莫斯卡托的声音不大清楚地从电话那一头传来。琴酒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出她说话是歪着脑袋、夹着手机,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是我——我是说莫斯卡托会啊?”

  她说的也算是莫斯卡托在组织成员前半有意塑造的形象。

  “……”

  琴酒深吸了一口气。要冷静。他告诉自己。

  “你要是再这样说一句,我真的会有一天想办法把你给炸掉。”他如此威胁道。

  莫斯卡托在电话的另一头无所谓道:“噢。”

  “……”

  “我要去救基尔。组织最新的任务。”琴酒也没有指出“像是你这样的人在组织里是很少的,而且万一对面和你是一样的呢”这一点,反而是拿出了自己难得的耐心——虽然语气里面仍然都是嘲讽就是了——“伏特加,贝尔摩德,还有基安蒂和科恩都在这里,其他的高级成员……除了雅文邑白兰地和田纳西威士忌以外都不在东京,你也别指望他们两个来帮助你。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噢。”

  听到对面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琴酒自己都不想要承认他刚刚舒了一口气。

  “对了!”

  然而莫斯卡托生来大概就是让人不安生的。她很“及时”地在琴酒把电话挂断前又出声了。

  “……又怎么了。”

  “差点就跑题了。”莫斯卡托笑了一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我是说有关搜查一课拿到的传真。”

  听到这句话,琴酒没有即刻作答。他只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监视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全部都是刚刚送进医院的追踪器。为了能够救出基尔,组织已然是下了大血本。

  他知道莫斯卡托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虽然BOSS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救回基尔,而琴酒本人也认为,这个在几年之前能够从那个叫“本堂”的卧底手里扛住酷刑、一字不吭的女人不会因为这段时间短暂的俘虏而将组织的秘密悉数供出,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基尔的处境必然会难免的不乐观。

  组织永远会费尽心思地避免卧底的存在,不放过丝毫的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直如此努力地去铲除卧底。

  最近几年组织抓卧底的风声太紧,甚至会出现冤假错乱的情况。所以即使是莫斯卡托这样身份不应该有可能会受到质疑的人,也难免提高了警惕。

  ——她在担心组织的不信任。她在担心组织将又一枚的楔子打入警视厅、甚至精准到搜查一课,将她的位置取而代之。

  “别太紧张,莫斯卡托。”琴酒听见自己的声音难得放得没那么冷硬了一点,“你知道,你没有必要担心这个。”

  “这个案子被公安插手了。雅文邑白兰地因为知道我们的行动所以给我递了消息。”

  “是吗。原来是这样。”莫斯卡托平平淡淡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中传来,明明是一句疑问句却没有任何的语调起伏,这让人很难不去怀疑她的真实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琴酒才听到她的下一句说:“谢谢你,Gin哥。”

  琴酒挂断了电话,也没有——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说出一句“不客气”。

  莫斯卡托谢谢他的……也是他们心照不宣、不能够宣之于口的事情。

  -

  “hiro。”江阳随便地用软件确认了一下周边没有窃听器,才开口道,“田纳西威士忌是谁?”

  从刚刚在电话里听见这个陌生的代号开始诸伏景光就已经在脑中开始搜索这个组织成员了,结果自然是没有——一个连在组织里待了十七年的莫斯卡托都搞不太清楚的成员,他这样卧底时间不长的成员更不可能接触到了。

  “我想我应该没有接触过他。”诸伏景光谨慎地留了一丝余地,没有把话说死。

  他害怕现在把结论下得太确切,未来会因此而忽略掉什么关键的可能。

  江阳斟酌着,给出了她心里的猜测:“应该是卧底。”

  他们已经到了楼梯口,楼上慌乱的喊叫声遥远地通过楼道传到他们的耳中。以此作比,他们这里仿佛安定得与外界的混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但是明明这里才隐藏着看不见的、最终的风暴。

  “……为什么这么说?”

  “是因为你没有我了解Gin。”江阳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楼道带来的声音的放大与回声让她不得不这么做——“虽然这件事情,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

  “——他刚刚是在宽慰我,或者说,宽慰莫斯卡托。”

  她说得没错。这种事情对诸伏景光而言确实难以理解。

  那么冷酷无情的top killer,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都快近乎人情的抉择。

  “他想要告诉我说我的身份很高,所以会主动暗示我别的卧底的存在。”江阳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同时这也说明了那个代号田纳西威士忌的人以后可能会长期在东京这里活动。以前不知道,以后一定。”

  诸伏景光默默地听着。在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一切的关窍究竟在哪里,于是他抬起头,恰好与江阳那双满是决意的黑色眼眸对上。

  “我想要去找一次朗姆。解决他。”

  “得想办法见一面朗姆。解决他。”

  -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运气不错。

  他们两个跑到了那辆惨遭飞来横祸的汽车的旁边,很快就从爆炸完的满地残骸里逆推出了这个炸弹大致的成分。

  “居然不是自制的。真是让人惊讶。”松田阵平当时的语气还有点惊讶。这些年在东京周边拆的炸弹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自制的土zha药。不过这一次的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

  “那样不是更好。”萩原研二弯下身去,果然从被吓得不轻的顾客指出的地方看见了炸弹,“这样的话就可以从零件的编号找到制作商,以及购买人了。”

  “希望如此吧。”松田阵平却没有抱太多期望。

  他把炸弹的外壳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里面的构造一览无余。

  这个炸弹构造很复杂,松田阵平初步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三重陷阱。整体最显眼的就是上面的定时器,在跳动的数字的衬托下显得旁边的小钢球几乎可以说是不显眼了——但是如果没有注意到、直接移动炸弹的话,小钢球滚动,触碰到两侧的金属片,就会将炸弹瞬间引爆。

  更狠毒的是……

  松田阵平顺着里面延伸出去的一根线又在地上匍匐而行了一段距离,在大约相隔两米的地方果然又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盒子,显然又是炸弹。

  是双生式的。

  两边应该是差不多的构造,却也需要同步拆解。

  “准备好了吗hagi。”他将第二个炸弹的壳子也拿了下来,然后摸出了口袋里的那把瑞士军刀。

  萩原研二笑了:“当然。”

  他们同时出手,隔断了右侧第二根的银灰色电线。

  作者有话要说:

  田纳西威士忌,掌声有请出场!

  好吧我承认,离他正式出场还早,毕竟现在雅文邑白兰地都还没有结束( )

  又忘记设置时间的我是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