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我和甚尔先生——请允许我在心里这么偷偷叫他——的再次见面应该是我还他钱的时候,可是却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和第一次见面间隔不过三个小时左右。

  因为房东变卦,我本身算好的钱都搭了进去,还没了房子。为了方便打工,我不得不拖着行李箱坐车回银座。

  再次感谢甚尔先生给我留下来的钱。

  可是公交车却在半路因为车祸停了下来,司机先生向乘客道歉,劝我们最好下车绕过去改乘别的线路。于是我不得不再次搬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跟着导航开始找新的公交站点。

  路过车祸现场的时候我往那边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么一眼,我就愣住了——甚尔先生。他跟我一样,正从车祸现场旁路过,而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已经看向了我。

  我再一次地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然后他脚步一顿,向我走来:“你有住的地方么?”

  我慌乱地点头,撇开眼神:“嗯,我刚刚联系到了新的房子,在银座……”

  甚尔打断了我的话:“让我住一晚吧。”

  甚尔先生跟我一起坐了公交回来,下车后他跟着我走向我曾经住过的旧楼。甚尔先生个字高,步子大,我拖着行李总是两步才能赶上他一步。大概走了有一百多米他伸手把我的行李箱拿了过去,没说话,也没看我。我抚着胸口,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涩意,笑得眼睛都亮了:“谢谢你,甚……伏黑先生!”

  我差点叫出过于亲近的称呼,不过幸好甚尔先生没有说什么。我便加快了步伐往目的地走去。

  甚尔先生果然比我厉害的多,在他的帮助下我们的速度快了一倍,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我一边上楼一边跟甚尔先生解释:“这是我高中之前住的地方,以前我住在三楼,这次小林小姐给我的是五楼,不过构造都一样。”

  甚尔先生对说话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似乎一直在听我说,一手一个箱子,丝毫不显重,我一边开门一边由衷感叹:“伏黑先生真的好厉害啊!”

  房东小林小姐告诉我由于客人四天前刚搬走,所以他们刚刚做过清洁。我上手摸了一下发现确实如她所说家具上都非常干净,我只简单清扫了一下桌面就从一个行李箱里拿出了洗漱用品递给甚尔先生:“甚尔先生可以先去洗漱一下,时间也不早了,洗漱完可以早点休息。”

  “这条浴巾我刚刚洗过,浴衣也是……抱歉这附近有点偏僻,需要新的可能要明天出门买……”

  “就这些就行。”甚尔先生接过洗漱用品后就去了浴室。我把沙发放平比了比,又跑进房间看了看床,发现沙发有些狭小,长度也不够,略一思忖便拍板决定让甚尔先生睡在卧室。

  幸好是夏天,我有两条毛巾被,如果是冬天的话我的厚被子今天肯定不够分了。铺完床甚尔先生还没出来,我就打开了另一个行李箱,开始一本一本地往外拿书放到书架上。

  “我说怎么这一箱稍微重一点。”甚尔先生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我猛地回头,甚尔先生的视线还落在我的书上“这么多书。”

  他只是随口感叹,可是我在回头的瞬间就满脸通红——我买的打折的大我两个号穿上会蹭到拖鞋的175浴袍,在伏黑身上穿出了一种风衣的紧绷感,袍子系着,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腹。而最重要的,是甚尔先生手上的——

  “这里有烘干机吗?我没有换洗内裤了。”

  我找到烘干机,让甚尔先生等一会儿再用,“空转一圈消毒一下。”,甚尔先生就拿着他的内裤坐在床边,看我往书架上放书。

  我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不少。

  我隐约感知到甚尔先生这样的行事作风似乎与正常人有差异,但想到刚见面时他身上的隐约血腥味,我又觉得这样似乎也很正常。

  甚尔先生对我的书似乎很感兴趣,我拿起最近的《小王子》问道:“其他都是课本参考书没啥意思……这本是我很喜欢的小说,要看看打发时间吗?”

  甚尔先生倒是接了过去,我看他有了事情做,便拿起了自己的睡裙和浴巾进了浴室。我两天前就被房东赶了出来,两天没洗澡的感觉真的不好,于是我整整在浴室洗了快四十分钟。待我用浴巾包好头发出来的时候,甚尔先生的书已经翻过去了四分之一。

  指针已经走向十点,我想起我们班男生惊人的代谢能力,便问道:“甚尔先生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甚尔先生点了点头从半躺着的姿势坐了起来,动作变换只见,衣服又开了一些。我忙移开视线:“那我做点简单的你凑合一下,刚搬来没有什么吃的……那个,烘干机应该可以用了。”

  说完就逃进了厨房。

  我的行李箱里还装着我没用完的油和面粉,以及几根葱,几头蒜。我和了面,醒面的时候切了葱准备做葱油饼。我在厨房忙的时候,甚尔先生就在客厅里,我回头看见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占去了沙发三分之一面积的样子,顺口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这个沙发太小了,甚尔先生晚上睡床就好,我睡沙发。”

  我依旧没有听到甚尔先生的回复,不过就这么几个小时下来,我也意识到了甚尔先生沉默寡言的性格。其实与其说是沉默寡言,不如说甚尔先生懒得回应。不止懒得回应我,也懒得回应所有人。

  葱油饼材料简单,做法简单,做起来就很快。我烙了六张,想着就算甚尔先生吃了四张,明天也有我们一人一张的早饭。

  结果甚尔先生一口气吃到第五张时才突然抬头看我:“是不是要留点?”,我摇摇头又点了点:“不用留,不过你要是八分饱了就可以不吃了,这么晚了,八分饱对身体好一点。”

  甚尔先生已经把第五张饼咬了好几口,闻言倒是真的停了下来,端着盘子,盖好保鲜膜放进了冰箱。

  冰箱里面空空的,只有那两张饼。

  等我刷完牙从卫生间出来,就发现甚尔先生已经把自己缩在了沙发上,毛巾被被他压在身下,趴着看书。我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伏黑先生,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甚尔先生却没有动,眼睛盯着书还翻了一页:“你睡床,我睡沙发。”,丝毫没有商讨的意思。

  “可是这个沙发太小了,你睡起来不舒服,我的身高正好合适。”我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甚尔先生头也不转地扔下一个炸弹:“要么一起睡床,要么你自己睡。”

  我不可能跟他一起睡床。

  就算我对他确实有着不可明说的情愫,也不可能。

  可是这个沙发本身也不过一米五长,宽度更是不足一米五。作为一个单人旧公寓的廉租房来说,这已经是顶级配置了,可是如果让甚尔先生睡这里,跟让他在椅子上睡一晚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我们一起睡床。”

  我看着他,鼓起勇气。甚尔先生顿了一下,倒是合上了书,往枕头旁边一扔,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我,抽了抽嘴角:“好啊。”

  我跟在他身后,在他上床的瞬间跑回到了沙发上,迅速把自己和枕头沙发融为一体,抱着沙发侧着头躺在枕头上回头看床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的甚尔先生,突然自己脸一红——我怎么突然这么幼稚?

  我迅速闭上眼睛大声道:“伏黑先生晚安!”

  我听见了伏黑先生走近的声音,闻见了他身上跟我一样的沐浴露的气味,抱着沙发的手更紧了紧。

  甚尔先生的手靠近了我的脸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提问,于是干脆闭着眼睛装死。

  耳边一个细碎的声音后,甚尔先生开了口:“晚安。”

  他拿走了《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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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边写一边试图从还不够充足的信息中剖析伏黑甚尔这个人,于是就有了本文的我流甚尔。

  尽量迅速完结,避免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