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德·菲洛斯支着头坐在长桌尽头,看着面前星图上的光点一个一个熄灭,直到最后一个小点灭掉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终端。

  “7个小时,7个小时毁掉了所有复制体,哈,醋意上头的哨兵果然是世界上最浅薄的生物。”梅尔德心情很好的活动了一下肩颈,这种即将抓住情敌的兴奋感几乎超越了亚门给她没脸时的愤怒。

  “藏了我的小明鹿的人是谁呢?”梅尔德的指尖从一个个戍边军官的名字的划过,最终停在了诺兰上将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

  作为以当了苑明鹿好几年饲主自居的人,元帅自认相当的了解苑明鹿挑哨兵的眼光。

  据元帅所知,戍边军管里和苑明鹿有牵扯的有6,7个,她也是根据这个名单送的复制体,这几个人里其中雪娜是个喜欢偷人家向导内衣的变态,不得不说真是白瞎一张好脸,好好地哨兵去干这么猥琐的勾当。

  还有一个中将格外喜欢人皮的细腻触感,她的收藏室里全都是人皮制成的各种包包,呕,还不愿意加抗腐败剂,说就是喜欢这种腐败的臭臭的味道。

  最后一个哨兵是个有□□癖好的变·态,对被别人标记过得向导情有独钟。梅尔德曾经有幸撞到这个哨兵军官对着人家的向导像条狗一样留着哈喇子的场景,被她发现后还不羞不臊的说:就是喜欢这种信息素互斥的疼痛感。

  元帅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长得人模狗样又有一幅花花肠子的诺兰最有可能。

  其实还有····

  梅尔德有些迟疑地把目光落到了译澜的资料上,这个哨兵是非常传统的自然人家庭进化出身,从小到大循规守纪,在塔上学的时候没有太落后也没有太优秀。毕业后以先是考了首都星军部,落榜。随即转战戍边军队,足足考了三次才擦边进了边星的军队编制,完事之后诚诚恳恳干了六七年,才在一次集体提拔的福利中混上了中将的位置。

  怎么说都像是一个勤奋的热血笨蛋的人生啊。

  说实话,联邦疆域实在太广了,边星更甚。因此与高级将领可以掰着手指头数清的帝国来说,联邦的军官们数量之多,属于用迫击炮轰死一片都不会心疼的程度。

  因此元帅对译澜这个人的印象,实在是非常有限。

  就连这次译澜被判定为和苑明鹿有关联的哨兵之一,也是因为上次心灵网点事件她像一个没有情商的棒槌一个跳出来阻止自己的上司泡向导。她还干了什么来着?好像是提出了自由战队狩猎虫族的提案?

  梅尔德揉揉眉心,把译澜的资料扔了回去,上面哨兵一双冷清的烟灰色眼睛有一种无机质的质感,元帅拿起照片端详了半天,硬是没有看出一点儿人气。

  不可能是她。元帅想,明鹿不会喜欢这种毫无人情的钢铁直哨工作狂的,联邦明珠跟着译澜私奔的可能性还不如跟着雪娜那个内·裤狂人私奔的可能性大呢。

  元帅神色正经的打开了终端,发不了一条关于诺兰的调查令。

  ······

  某边星接待所——

  黑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苑明鹿反问他:“我们第一次真正见面是什么时候?”

  黑平认真的说:“嗯……大概是我半夜去元帅府,扒着窗户看到你被元帅那个那个酿酿酿酿呛呛的时候吧。”

  一直站在门口旁听的夏佐默默地偏了一下头。

  “……不是的。”苑明鹿轻声道,“是在联邦军部的刑讯密室里,我给几个联邦特工安插催眠锚点的时候,你当时还非常嘴欠的调笑了几句。”

  黑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说‘联邦明珠实在太可爱了,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元帅阁下真是好福气啊。’对不对。”

  黑平幽幽的说:“真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

  “毕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精神力互斥的样本啊,但凡一只独眼的鸟,在遇到自己同类的同时都会记忆犹新吧。”苑明鹿缓声道,“现在我们手里的筹码一致了吗?”

  黑平直直的瞪着她。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作为在联邦和帝国灰色地带游走的黑平,又知道译澜和苑明鹿的关系。一旦他彻底倒向梅尔德,那么译澜将会彻底陷入被动,这是夏佐和苑明鹿都不想看到的。

  但是黑平的把柄是什么呢?

  双面间谍。

  梅尔德·菲洛斯是一个卓越又独·裁的领导者,她对忤逆和背叛的行为几乎是零容忍。到现在在她手里拿到免死金牌的人,也只有一个苑明鹿而已。

  黑平如果想继续在帝国和联邦之间快乐周旋游戏人生,他就必须死守底线。踩到译澜的底线也许不会被帝国拉黑(他在帝国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但是踩到元帅的底线却一定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苑明鹿很强硬的坦明了她的态度。

  如果黑平敢向元帅透露她的行踪,她就敢跟黑平鱼死网破,在元帅耳边狂吹枕边风(并没有)让这个游戏人生的玩家被流放到外太空和长着250对脚的凶萌(加引号)虫族一起玩耍。

  黑平被结结实实的拿捏住了。

  半晌他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吧,说说你的条件。”

  “我可以冒着精神紊乱的风险救他,我甚至可以催眠他,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苑明鹿扬起下巴指了指正在认真玩手指的小复制人 ,不自觉得扬起嘴角,别有意味的说,“你想让他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黑平举手说:“师生play可以吗?”

  苑明鹿:“捆绑paly也没问题。”

  黑平严肃的点了点头:“懂了 ,译澜中将原来喜欢玩束缚啊。”

  “……”苑明鹿很快就适应了黑平跳脱歪楼的风格,自然的接话说,“总而言之,我需要你在元帅面前主动把这次的黑锅扛下来,干干净净的把译澜中将摘出去——”

  “请等一等。”黑平举起手,神情非常真挚的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

  苑明鹿微微一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脸上习惯性的显露着与长官虚伪与蛇的笑容。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每次你露出来这种像小狐狸一样的笑的时候,好像都没太有好事发生 ,我觉得你冷脸比你笑起来好看多了真的,美向。”

  这句话看似好像在表达怜悯,比如苑明鹿在军部这五年间像交际花一样被操纵的生活。但是问题就在于这里,这句话是黑平说的。对于这种满嘴十句里有5句是戏谑吐糟,三句是打趣聊骚,两句是发疯的废话,可能只有标点符号是真心的人来说,他嘴里说的话,最好都不要带耳朵去听。

  黑平此人的难缠之处,有时候往往并不体现在他不走寻常路的疯劲儿上。他这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放荡劲儿,但是就是这种看似放松的状态下,他是两拨千金的三言两语往往能改变一整个!局势的发展。

  但是他遇到的是苑明鹿。

  常年在军部,在各路人精军官之间打心理战的苑明鹿。

  苑明鹿笑的更甜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笑,那我就更要笑了,我就喜欢我在各路军官之间假惺惺的当绿茶的样子。”苑明鹿用一种“嘻嘻嘻,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的语气说,“别在这里给我岔开话题,黑平,你我到底是什么人互相都知道,别在这里给我装大尾巴狼。”

  “……好呢好呢,漂亮向导说的话都对。”黑平沮丧的说,他对着译澜真翻脸的时候都能以枪相向,对上苑明鹿稍稍的硬话却一下子败下阵来,“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行了吧?你们这些漂亮向导果然天生就是能祸害人的,一个你,一个伽蓝,我就是倒霉,都遇上了,结果见一个栽一个。”

  “要祸害也是你们自己心甘情愿的贴过来,由着我们祸害,怎么现在还抱怨起来了?”苑明鹿把手放在一旁小复制人的额头上,小复制人呆呆的扬起头,伽蓝那张非常标准的美人脸在这样单纯的表情下显得非常好亲。

  “来,扬起头。”苑明鹿轻声的诱哄道 ,“乖乖,把你的精神触角伸出来。”

  一旁的黑平难以自制的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两张标致经验的脸慢慢凑到一起,气息交融,纯净的黑色眸子里倒映着妩媚多姿的绿眸,呼吸几乎停跳了。

  他们的精神触手以一种极度暧昧的方式纠缠在一起,就像平时哨兵和向导进行精神方面的结合一样。

  苑明鹿俯身站在床边,她单手轻柔的抬着小复制人的下颌,小复制人水润的唇因为头部的动作微微嘟起,显得格外天真娇憨。

  只是只有治愈系向导才能做到的,独属于向导与向导之间的治愈行为。

  苑明鹿的精神触手温柔的从小复制人的精神云海中撤出来,她轻舒了一口气,慢慢的直起身来,头部突然传来一阵近乎于撕裂的疼痛。她猛的一个踉跄,被铐在床边的黑平托着后腰险险的扶住了。

  苑明鹿的瞳孔极速变细,视野迅速扭曲,她喘了一下,被黑平揽着腰坐进了他怀里。

  是精神紊乱!

  已经发展成这种程度了吗?

  她……

  “碰”的一声房门被猛的一甩,正要进来的夏佐被撞的一歪,差点儿以头抢地。

  他郁闷的回头一看,刚要出口的话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译澜一身整齐的军装,大步走进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能看出阴云密布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夏佐莫名的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一种捉奸在床的尴尬感。

  他默默的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