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川原眺gl【完结番外】>第30章 京城

  林辛恪抬着手腕,与终端上的一行字面面相觑——

  我先回新城了。

  发信人一栏,“梁知会”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成功给这句话自带情绪。

  林辛恪点开终端。

  林辛恪:你是不是又卡点了?

  林辛恪:看你这不爽的语气,想来是已经跟严大夫告完别了。

  林辛恪:怎么样?还顺利吧?

  梁知会那头不知怎么,一直不回复,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超时被抓了。林辛恪索性关了终端,飘到客房里显了形,打算下楼先把客栈的房给退了。

  今日这客栈似乎格外热闹,从下午开始,院子里就传来人声喧哗,似乎来了好一群一起入住的客人。眼下还没到用晚饭的点,大厅里的小二就在回绝上门吃饭的散客。

  小二弯腰点头:“……实在对不住啊客官,今日小店的桌子全被人一股脑定了……是啊是啊,来了大客!真是抱歉,下回您来,一定给您留上座……”

  林辛恪不爱看热闹,她目不斜视地去柜台付完银子,转身走时差点撞到一个人。

  “抱歉抱歉!”

  “无事。”

  那人不以为意,脚步不停,轻声说罢就与她擦肩而过。

  就这须臾之间,林辛恪慌忙抬头,却在看到那人时呆住了——不是严今期又是谁?

  林辛恪竖起耳朵,听到她问柜台后头:“叨扰了,敢问京师医馆的大夫们可是在此间下榻?”

  小二抬头看她一眼:“找人?我可不敢随便通报。”

  严今期:“可否替我报上姓名,就说是旧日同门……”

  林辛恪半晌没挪步,正欲上前替梁某人问问,却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道男声。

  “今期师妹?”

  一个男子的脸从扶栏边露出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严今期抬头辨认了半晌,笑道:“张师兄。”

  “还真是你?”那人拊掌,“快快!快请上来!店家,给我们拿些上好的茶水点心!”

  林辛恪睁大眼,眼睁睁地看着严今期不急不缓地走上楼梯。一个闻声出来的女大夫见了她,甚至直接将严今期挽上手,满面笑容拉入了房中。

  这是什么情况?

  京城医馆的人怎么会在这个小镇里?最关键的是,严大夫怎么突然找他们去了?

  林辛恪出了客栈,迅速转到无人处,掏出终端,点开梁知会的名字。

  林辛恪:人呢人呢?

  林辛恪:在么?

  林辛恪:严大夫好像和京城的人恢复联系了。

  林辛恪:她不会要回京城了吧?

  **

  严今期对着屋内一众神色各异的目光,垂眸笑了笑,只觉一桌人的各异心思都在意料之中。

  “快坐!”出屋迎她的成葑暗暗捏了捏她的手臂,眨了下眼,示意不必在意。

  严今期颔首,挑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

  张程自顾绕到主座:“诸位,竟能在边陲之地遇见今期师妹,实为意外之喜。只是不知今期师妹为何会在此处?也是采药至此么?”

  旁边一人用酒杯掩着嘴,小声接话道:“还能是为什么?呀,总不至于,堂堂京师医馆出来的,窝在这穷乡僻壤屈就罢?”

  “屈就谈不上。”严今期道,“行医岂分贵贱?所救皆为人命,所医皆为疾苦,这一年余载,我的确是在这一带地区居住,惟望略尽绵薄之力,不负京师医馆所赐学识罢了。”

  “还真是混在这种地方!”那人嗤笑了声,摇了摇头,就自顾埋头饮酒,往自己碗里夹菜。

  寂静的桌前,一时只剩他嘴里咀嚼的“嘎嘣嘎吱”声。

  张程端坐在主座前,若无其事地拿起酒杯,凑在嘴边。一桌人见此也纷纷低头装聋作哑,摸杯的摸杯,递眼色的递眼色。

  严今期等了半晌,道:“实不相瞒,因知晓医馆会在今日路过松石镇,所以特地上门叨扰,有事相求。不知可否劳烦诸位同窗,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捎带一二?”

  “自然可以!区区小事,这有何难?本来你也是咱们医馆的人。”成葑飞快道,给她倒了杯热茶,“记得你不饮酒。一会儿也是在这儿用晚膳,今期留下一起吧!”

  严今期双手接过:“多谢成师姐,师姐能答应捎带上京,今期已不胜感激,至于晚膳,苦因提前与人有约,只好敬谢不敏……”

  “严师姐回京城做什么?”一年轻男子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颇有玩笑意味地说道,“莫不是在边陲小镇待久了,还是觉得京城好,打算回咱们医馆,重新谋个差事?”

  此言一出,几乎将从一开始人人心底嘀咕的话捅到了明面上,众人的耳朵莫不悄悄竖了起来。

  “简光师弟多虑,我并无重返京师医馆的打算。”严今期敏锐地察觉此话一出后,难免有人就此松了口气,“我此番上京,与谋职之事无关,只是离京已久,想借机回京拜访师长。”

  成葑点头:“是好事。”

  简光饶有兴趣地放了筷子:“也是,师姐此刻要是再回京城,恐怕没一年前这么好过咯!你不回去是对的!师姐还不知道吧,和宁公主——呸呸,现在已经不是公主啦,在你走后没两三个月,和驸马一起以拥兵谋反之名获罪,驸马被砍了头,公主现在也被贬为庶人,囚禁在宫里。师姐从前有公主照应着,现在可不比往日了。师姐若是关心公主,此番回京也莫要一时冲动,情谊上头去营救什么的,被当场叛党抓了得不偿失……”

  桌上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成葑一拍桌:“够了!我说有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回家找爹娘重新学去,什么犄角旮旯里的流言也敢翻出来胡说?”

  “成师姐。”张程轻咳一声,“简师弟也是不懂事。师弟,讲话要注意场合……”

  成葑几乎要气笑了:“什么场合?这话什么场合都不该说?当年这些流言传得有多广?外人说说也就罢了,你们一家医馆的师兄师弟,不仅不帮着解释还助长歪风邪气……”

  说着,她就毋庸置疑地拉了严今期,重重地关门走到了走廊上。

  “气死我了这群混账——”成葑喘了口气,“你别在意。那张程也是,一队之长却担不起事儿,看着下头剑拔弩张也就作壁上观,一副乐得旁观的嘴脸。”

  严今期:“无事,师姐消气。”

  成葑带着她去了另一间屋子:“顺路上京的事情你放心,我虽不带队,说话还是管用的。”

  严今期颔首:“今日多谢师姐了。只是若论资历,分明师姐最长,为何带队的却是张程?”

  成葑面色一僵,轻嗤一声:“还能为什么?类似这种——啊,外出行路采药的大活儿,当然还是男子为长最好,呵。”

  严今期摇头:“分明京师医馆上到教职下到学子,均是女子为多,可往往遇到要出头带头、涉及朝廷皇宫的事情,却总会找个男人去做。”

  成葑讽刺地耸耸肩,抬手示意她坐下:“对了,带你去京城没问题,但有些事情,我事先得问清楚。”

  严今期眼神一动,点头道:“师姐请讲。”

  成葑:“方才简光说的你也听到了吧?和宁公主的事情。那些流言你不要在意,不过还是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此番入京的目的,到底和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真只是单纯地——呃,看一看师长?”

  “与公主无关。”严今期肯定道,“公主是曾经与我有恩,但故人故事已结,又牵涉国事,我无意关心。但……”

  成葑看着她。

  “确实并非只为看望师长。”严今期顿了顿,“个中缘由……倒不是不便说与师姐听,只是担心说多了反倒对师姐无益。”

  成葑两手交叉撑在桌上,半晌没吭声。

  严今期一时有些忐忑,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见成葑一点头。

  “也好。”成葑道,“反正,我只知道你是要去看望师长,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情——离开一年多的师妹一片拳拳之心,记挂医馆师长,想顺路搭车回京,这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吧?”

  严今期呆愣地看着她,随后与她同时笑了出来。

  “回京后我会对此三缄其口,无论如何不会牵扯师姐与医馆。”严今期正色,往旁侧撤出一步,端端正正地作揖,“多谢师姐体谅。”

  “不必。”成葑扶她起来,叹道,“其实你回京城的目的,我想大抵也无非那几种,你与京城的羁绊也无出那几样。那些流言当年便困扰你许久,同为女子,谁都明白这些莫须有的攻讦为何而起。当时我有心帮忙,奈何力量有限,现下举手便能相助,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严今期侧首听着隔壁传来的嬉笑的动静,里头偶尔夹杂着男声的吆喝。

  “选带队之人的人是男子,采药队出行一路接触的商贾多为男子,一路上可能遭遇的暴徒是男子;朝堂中与医馆存在权力接触的是男子,决策医馆任免升降的是朝廷男子,甚至挑哪个大夫去给家中妇人看病,做主的也不是病患自己,而是家中的成年嫡长男子——这种事情,相信每位医馆大夫都见得不少。”严今期收回目光,“这是一个由男子权力编织而成的秩序天地。”

  成葑随着她的话,对着那堵隔绝嬉闹与讽刺的墙出神。

  “没有谁比此刻的我更能感同身受了。资历第一,考绩第一,院内声名第一——可那又如何?抵不过一句‘女子带队,多有不便’……呵。这只是一次外出采药而已,往后还有升迁、还有更多,那时又会有别的理由,我又当如何呢?”

  “无论如何,师姐今日愿为今期行方便,今期相信善事必有获得善报的那一日。”严今期拱手一揖,“谨祝师姐今后万事顺遂。”

  成葑苦中作乐地弯了弯嘴角,拍了下她的肩:“你也。无论你回京是要做什么……啊不,应该是——祝你探望师长顺利?”

  二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这几日没有更新的一、、说明OTZ)

  因为我看后台数据,看到每次在我自己点开前,新章还是有一到两个数据的,也就是说真的有宝在看更新章(呜呜呜);所以觉得有必要为更新频率道歉一下~(呜呜呜呜)。前天咽喉肿痛发烧,应该是复y了qaq,很难受,爬不起来,所以这应该(掰着指头)四天没更新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