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空着手出了宴会大厅。
罗太太热情地邀请宁岁和郑秀玲以后常来自家的场子嗑瓜子。
最终,那串项链被包厢内的一位企业家买下了。
宴会厅顶楼的VIP套房内,那串精致的项链被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薛桑翘着腿,优雅地坐在床上,从一条折痕都没有的定制西装内衣口袋里,抽出一大叠银行卡。
还用一条橡皮筋裹着,很朴素。
“密码都是八个零,刷吧。”
那几个保镖的脸已经僵住了。
现在黑卡已经过时了吗,现在按数量取胜了?
这和拿一大堆一分钱的硬币去超市买雪糕有什么区别。
保镖们敢怒不敢言,麻溜地一张张把卡刷爆。
薛桑拍了拍胸口不存在的灰尘,解释道:“回国前我就查过了,有人说一张卡里面的钱不超过五十万是最安全的,我信了,把我的黑卡取消了。”
终于把卡刷完了,薛桑把一堆的废卡轻轻一弹,扔进了垃圾桶。
喜欢这种潇洒的感觉。
“乔离,我选的礼物我弟弟会喜欢的吧。”
乔离正趴在桌子上,狂暴地戳计算器,闻言叹了一口气。
“主子,这么贵重的礼物您所谓的弟弟一定会喜欢的。”
“主子,咱们…”乔离郁闷地挠头,“我们有点入不敷出了。”
公司卖了,两人没了收入来源。
“胡说,”薛桑皱眉生气道,“什么入不敷出啊,不严谨,我们是压根没有收入。”
乔离:“…”
薛桑将最后一张银行卡投篮似的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便美美地睡觉去了。
乔离头疼地蹲在地上,把垃圾桶里面的卡一张张捡起来。
“笨蛋,银行卡不能乱扔的,”他小声说,“得这样处理。”
接着,他掏出了打火机,一把火将手里的银行卡烧光了。
天色渐晚,郑秀玲把车稳稳地停在了院子里。阿姨管家们都放假回家了,今天家里显得格外冷清。
郑秀玲拧下车钥匙,车子发动机没了声,大灯关闭。宁岁和郑秀玲把后备箱里面一大堆的春节礼物搬了出来。
郑秀玲想着先把那箱子车厘子开了,给俩孩子当夜宵,忽然见屋子门口有一个缭乱又忧郁的身影。
那人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忧伤地站在门前,头顶的几缕碎发翘着。
“傻儿子,你怎么站在这里?”郑秀玲问道。
有家不回,只是怎么了。
陈烨木凄凉地说:“这屋子不太适合人居住。”然后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郑秀玲狐疑地推开了门。
一阵瑟瑟发抖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无孔不入地钻进郑秀玲昂贵的毛绒大衣。
“阿秋——”
“这中央空调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显示屏不亮却一直冒冷气,”陈烨木鼻子塞着,冷漠地抱怨。
宁岁心疼地摸着陈烨木的脸,手上冰凉的温度刺地陈烨木一颤,继而又温顺地贴着。
宁岁冒着严寒,走到中央空调的总控制开关处,按温度上升的开关。
亲切又机械的智能家居语音带着雀跃的尾音。
“温度下降一度,当前温度19度。”
宁岁不信邪,又摁了下温度上升的开关。
“当前温度18度。”
宁岁点了点调节模式的按钮,那智能家居似乎更加开心了。
“欢迎进入极地模式~”
“当前温度16度。”
头顶的空调瞬间有了反应,像鼓足了腮帮子似的,拼命往外吹冷气,噪音超大。
“这破空调,”郑秀玲裹紧衣服骂道,“明天找人来修吧。”
“好像关不掉,”宁岁无奈地说。无论怎么按电源键,它就是没有反应。
“直接拔插头?”郑秀玲说。
“四面八方都找过了,只找到了总开关,”陈烨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在郑秀玲和宁岁悠闲地看拍卖会、嗑瓜子的时候,可怜的陈大少爷已经竭尽所能,就是治不了这个破空调,最终灰溜溜地待在门外寒风中取暖。
一番折腾,他们终于按掉了电源总开关。
别墅陷入无尽的黑暗,那恼人的空调终于停止了工作,就是生活变得不大方便。
不过,光明与温暖,毫无疑问还是温度更加重要。
原本站在门外的陈烨木不知何时挪到了宁岁的身边。
他身上依旧裹着毯子,他将毯子敞开来,和宁岁共享。
“怕不怕黑吗?哥哥带你走,”陈烨木和宁岁耳语。
“晚上要是怕黑,可以来和哥哥一块儿睡。”
宁岁胆儿可大,从前和宁秋远吵架了,赶半夜三更跑到荒地里,在墓碑丛中睡觉。
宁岁摇摇头,“我不怕黑。”
“那我怕,岁岁能不能行行好,晚上陪哥哥睡觉。”
这装的属实不太逼真,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宁岁摸索着轻轻推了下他的脑门,顺带感受了下温度,发现没有再烧起来才放了心。
“别闹。”
陈烨木抱着宁岁,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好,不逗你了,我房间有两个备用的手电筒,一会儿拿给你。”
买的春节礼品还堆在门外的椅子上,怕冬日晚上的露水把礼品盒子打湿了,郑秀玲招呼两个人一块儿把箱子搬进去。
“我瞧这这箱子车厘子品质好,就不送人了,咱们自个儿吃。”
郑秀玲搬着车厘子便往门走,后头宁岁和陈烨木一人抱着几个大箱子跟着。
忽然,一阵妖风刮过,砰的一声,别墅的门在眼前关上了。
幸好,这别墅装修的时候,将智能先进贯彻到底,门锁是密码锁,不用钥匙。
郑秀玲将车厘子放在了脚边,拨开密码锁的盖板。
愉悦的电子音响起,“电量过低,请更换。”
三人:“…”
今天是个什么倒霉日子。
无论怎么输密码,这没电的门就是不开。
什么智能门锁,就一智障门锁。
陈烨木问道:“咱们门的备用钥匙呢,我记得当初装修的时候有配过两把钥匙备用的。”
郑秀玲回道:“一把在你爸身边,但是他现在和咱们隔着看个地球。”
“另一把呢?”
“额,在车里,”郑秀玲说。
不等陈烨木继续问,郑秀玲便说:“车钥匙刚放客厅桌上了。”
时钟不知不觉已经指向十点,正是迎新春的时候,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开锁师傅都找找不到。
三个人一起蹲在豪华别墅的门外喝西北风。
那箱子车厘子被郑秀玲暴力拆解,也没地方洗了,就这么将就吃。
总不能又饿又冷。
半个小时后,人美心善的罗太太出现在了别墅门口,好心地把三个无家可归的人请上了车。
“呜呜呜,庆云,还是你最好,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睡觉的地方,”郑秀玲抱着罗太太的胳膊使劲儿撒娇。
郑秀玲和罗太太打小就认识,这么多年更是相互救济,形成了深厚的友谊。
比方说小时候互相学家长签字、结婚了一起背着老公孩子出去疯玩的事情一点儿没有少干。
罗太太对自己这位闺蜜的性格那是了如指掌,干出什么事儿都不足为奇。
罗太太说:“今天罗家的老一辈儿们在,客房基本住满了,就剩一间。”
郑秀玲马上举手:“那我要和你睡。”
罗太太点点头,然后悄咪咪地透过镜子看后面两个孩子。
“你们——”
“那我们也一起睡吧,”陈烨木抢答,求之不得。
罗太太八卦地笑了,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回家后又津津有味地把陈烨木的朋友圈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的。
外头路灯的灯光一盏又一盏地路过,车内忽明忽暗。
驶到一处隧道时,宁岁的手和陈烨木的相握。
日月星辰凝于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