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谢知玉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扫了眼空空如也的卧房,手中动作一顿。

  这么晚了,平日里早就黏在他身边的少年居然不在,这是跑哪去了?

  与此同时,后花园中。

  白昀面色苍白地后退,脊背贴住冰冷的大理石墙面,瞳孔因为恐惧而无意识收缩,“阮安歌!你就不怕我告诉谢知玉你的真面目吗?!”

  浓郁的夜色下,即便是明月与园中提供照明的灯,都无法照亮眼前人那双空洞诡异如同木偶的眼珠。

  阮安歌歪头笑了笑,看向白昀的眼神阴冷如一条毒蛇,“你觉得他会相信你的话么?”

  当然不会信,白昀也放不下脸面去说。

  阮安歌本是想趁着他的知玉哥洗澡时,在花园里摘一朵最鲜艳的玫瑰放在床头,谁知竟看到白昀在后花园里鬼鬼祟祟。

  如果不是对方手里端着一盆谢知玉亲手培育的虞美人,他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蠢货。

  他盯着白昀怀中抱着的虞美人,“你在星网上直播的那些花卉种植记录,都是偷的谢知玉的吧?用他那双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完美的手,来成就你梦中情O的名声?”

  白昀下意识抱进了怀里的花,抬了抬下巴,“谢知玉不过是每天给花浇浇水,如果不是我偷偷照顾,这些花早就被他养死了。”

  他说着扫了眼Alpha高大的身躯,壮着胆子尝试引诱:“阮安歌,今天在卫生间我都看到了,你分明就是一个顶级Alpha,如果愿意曝光自己的身份,来日未必不会比顾上将更显赫,何必在谢知玉面前做小伏低呢?”

  阮安歌微微扯起唇,没说话。

  少年以为他被自己说动,渐渐又没那么害怕,露出得意的笑容,“和谢知玉待在一起,只会让所有人连你一并讨厌,就像我手里的这盆花,呆在谢知玉的后花园只能默默无闻,但在我手中,却有Alpha愿意花出一千万星际通用币来买。”

  月光下,少年omega的脸挨在娇嫩的花蕊旁,为他寡淡的容色增添了几分艳色,然而眼前的Alpha却只盯着深红的花瓣瞧,甚至对于他释放的信息素无动于衷。

  红色的,和知玉哥的唇一样好看呢。阮安歌想。

  白昀打量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继续说出自己的目的,“所有A级以上的Alpha都可以直接申请入学军校,只要你进入军校后举荐我为考核官,等你毕业入伍的时候,一定会比别人顺利很多。”

  帝国几乎80%的优质Alpha都在军校,谢知玉白捡了这么个便宜,他怎么能不嫉妒?连谢知玉都能当考核官,他当然也行。

  毕竟他受全网欢迎的程度已经说明了信息素等级并不能决定一切。

  他也不要求军方将谢知玉赶出去,只有谢知玉留下来才有对比,才能让对方知道Alpha永远不会喜欢那样傲慢的omega!

  白昀说完就安静地等待阮安歌的回复,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在对方的沉默中逐渐消散。

  昏暗的环境加上过于静默,总是会让人不安。

  良久,阮安歌掀起眼皮,空洞诡异的眼眸对上少年局促不安的视线,“知玉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他探出手,被机甲覆盖的指尖划过白昀的脸颊,只要稍稍用力,锋利的尖端就会划破肌肤。

  又顿了顿,缓缓向下扣住了白昀的脖颈,逐渐收紧。

  可他的脸,却在月光照耀下泛着红,眼睛是迷离的,某种期待感让他浑身都兴奋起来。

  知玉哥那么讨厌这个家伙,如果,如果他把他杀了,是不是就可以让知玉哥奖励他了?!

  阮安歌又有点委屈地想,不,不可以让知玉哥知道他是Alpha。

  他已经很用力地在听话了,怎么可以被抛弃!

  少年黑眸沉沉找不见一丝光,仿佛陷入了可怖的梦魇中,攥住白昀的手无意识收紧。

  直到白昀缺氧失力,摔碎了怀中抱着的虞美人。

  那一声清脆的声响终于将他从梦魇里拉回。

  阮安歌松了手,面无表情地垂眼,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真是碍眼啊。

  白昀狼狈的摔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阮安歌就是个疯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杀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不是帝国的最高掌权者尚且暗中照顾,就凭借那两位皇室Alpha对谢知玉的宠爱,早就将他灰飞烟灭,哪里还轮得到阮安歌?

  他白昀也是皇室,当初陛下既然会忍不住诱惑背叛皇后,如今尽管心怀愧疚也会照样忍不住心疼作为私生子的他。

  皇宫也是他的家,谢知玉拥有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能抢过来?!

  阮安歌微微一笑,“看来你对这个私生子的身份还挺骄傲。”

  “私生子又怎么样?我活得不照样比谢知玉漂亮?”白昀说着,触及到Alpha冷下的眼神又感到害怕,“不想谢知玉怀疑你的身份,就不要把今天晚上我来后花园拿花的事说出去,他有多厌恶别人的欺骗,尤其是来自Alpha的欺骗,你不会不知道吧?”

  阮安歌不笑了,目光扫过omega全身,像是在思量如何将这幅柔弱的躯体完美分尸,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干,只是遗憾地蹲下身将那株被谢知玉照料得很好的虞美人握进手心,然后转身离开。

  白昀瞧着他时而笑嘻嘻的,时而又委屈地泛着泪光,浑身汗毛倒竖,许久才缓过神匆匆朝反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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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玉本是窝在沙发里看书,后来太困就睡着了。

  房门推开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懒懒睁开一条缝,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俯身将他抱起。

  鼻尖钻入一丝香气,是虞美人与玫瑰混杂的气味,以及淡淡的泥土芬芳。

  “知玉哥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会感冒的。”头顶传来少年委屈的抱怨。

  “你又去园子里偷我的花了?”谢知玉耷拉着眼皮,懒洋洋道。

  以往阮安歌每次离开皇宫,都会带走一支园子里的玫瑰,说要放在床头,这样才能一夜好梦。

  阮安歌将人放在床上,无声描摹omega的脸部轮廓,一遍又一遍。

  他低头凑近,唇瓣与omega的唇瓣只差一厘米,“知玉哥会生气吗?”

  谢知玉太困,睁不开眼,往日慵懒的嗓音都变得软绵,对少年危险的眼神毫无察觉,“你偷了那么多次,哪次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