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想到,我在妓院里吃的东西。

  既然早被盯上,也许那个时候,就中招了。

  怪不得这狐妖对我如此有恃无恐,恐怕以为能将我轻松掌握,毕竟我已中招。

  只是他没想到,我二话不说就杀他,还比他厉害。

  容不得多想,我赶紧坐下,动用灵力,用青瓷教我的方法,将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包裹住,使劲往外逼。

  然而,被搅碎了心脏,那狐狸竟然还没死透。

  我全力运功之下,无法睁眼。

  只感觉到一只阴冷的手,骤然搭在了我的手上,就像毒舌冰凉的外皮划过皮肤。

  与此同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的身体,很快就是我的了。”

  伴随着一声轻笑,我的意识骤然一黑,等再恢复意识,我发现眼皮明亮。

  明亮?不是午夜的客栈吗?只有一盏孤灯才对,怎么会明亮?

  我惊骇的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地,周围鸟语花香,是一个花园,白天。

  放眼一望,花园挺大,望不到头。

  我掐了自己一把,能感觉到疼。

  有痛感,那就不是做梦,大抵是入了幻境了。

  没想到骚狐狸濒死之际,竟然能拉我致幻,看来有些本事。

  我低估它了!

  跟青瓷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有青瓷压阵,以至于我有些轻敌。

  我反省。

  眼下,破除幻境要紧。

  我跟青瓷学过,破幻境,要先找到阵眼。

  幻境是需要媒介的。

  媒介就在阵眼里。

  找到阵眼,碎了媒介之物,幻境就能破除。

  入幻之前,狐狸说要的我身体。

  这可以有两种理解。

  第一种,它要跟我搞基。

  第二种,它想上我的身,代替我的灵魂,使用我的**。

  我觉得第一种可能不大,它即便是个采花贼,应该也没有那种我即便死了也要跟你打一炮的伟大理想,我觉得自个儿的魅力还没那么大。

  所以我姑且认定它为第二种。

  它的身体马上要死了,它想抢占我的身体来使用,也就是它想继续活下去,用我的身体。

  这样的话,可就十分阴损了。

  回想入幻前,它带我进入幻境需要触碰我的身体。

  那么媒介之物于现实中必定在它将死的身体上。

  而在这幻境之中,保不准,那媒介物也还在狐狸身上呢,找到媒介物就是找到阵眼,以此推理,阵眼极可能就是狐狸本人。

  我手一合,我真是太聪明了,推理很棒。

  青瓷听了也得夸我!

  那么,它既然要在幻境中抢我身体,也就是说杀了我以代替我,那它肯定得接触我近我的身的。

  那么我只要等着,哪怕什么也不做,它也会来找我。

  如此想来,这幻境既然由它构建操控,那它有可能变成这幻境里的任何事物,一朵花,一棵树,或者路边的一块石头,或者正常的人,任何人。

  总之,前来接触我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它。

  我得提防它对我动手。

  与此同时,我还得不顾危险,去碰到它,以找到它身上的媒介物,来破阵眼。

  唉,我慨叹,真是让人忙碌呐!

  刚叹完,身前五步处的花丛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阿九,快看,这朵花好漂亮。”

  纷乱的花丛中,突然站起一个扎眼的湖绿身影。

  是一个少年,满脸稚嫩,长相娇艳,他手中拿着一朵红色的花,冲我遥遥挥手,展示手中的花朵。

  遥遥?不对,这么近的距离,算什么遥遥。

  再看他动作,有点扭捏的作态,俗称:娘炮。

  然而我却骤然退了一步。

  惊骇的捂住胸口:吓我一跳。

  不是,仁兄,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出现的好突兀啊!

  像白日冒鬼一样!

  我捂着胸口抬头看一眼日头。

  不愧是幻境,这都还白天呢!

  他穿这么招摇,我刚才不可能看不见他的。

  即便有花木遮挡,可花木扶疏啊,他就是蹲着,也那么大一团呢!

  少年嗔怪看我,猛一跺脚,不依我:“阿九,你说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闹鬼?!”

  他说完有些害怕,往左右谨慎的看了一眼,嗫嚅道:“你别吓我,哪里有鬼?”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刚刚好像嚎叫了一声:“鬼呀!”

  我看他这样子,也不知是不是骚狐狸,挺会演戏。

  那我陪他演好了。

  我冲他招手:“你过来。”

  他也听话,分开花木迈出来,蹬蹬就跑了过来,还主动把手上的红花递给我。

  “阿九你看,这花是不是挺漂亮?我找了好一会儿,这是最大最好看的一朵呢。”

  我接过花儿,先确认一下有没有扎手的刺,很好,不是想用毒刺扎死我。

  我扒开硕大的花盘,很好,里面也没有藏着匕首尖尖。

  少年不解的歪头看着我:“阿九你在做什么?”

  防止你是骚狐狸,对我动手啊!

  我没搭理他,忙活我的。

  然后少年惊讶的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惊呼一声,尖叫道:“阿九你做什么?你不喜欢也不能毁了它呀,你可以还给我呀!”

  他不悦的斥责我:“你真粗鲁。”

  我将折断的花杆揉烂的花盘丢到一边,已经确认它不是媒介物了。

  我遗憾的叹口气,果然不会那么容易。

  于是我抬起满是花汁的双手,做了两个鸡爪造型,对少年张牙舞爪道:“啊~我是大野狼,要抓小白兔了。”

  少年尖笑一声,以为我在跟他玩游戏,转身笑着跑走了。

  我舞着手开始追他。

  我得摸摸他身上,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不想少年跑得还挺快,动如脱兔一样,我差点追不上他。

  追着少年跑出十几米,绕过几棵花树,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一方湖水。

  景色很美。

  湖中有大片的荷花,荷叶花朵错落其间,随风轻轻摇摆。

  荷花范围很大,覆盖了大半个湖。

  花盘荷叶露出水面,底下是密集的叶梗,由于荷叶遮挡少光,荷叶与水面中间密集的脉梗间一片昏暗。

  少年翻飞的湖绿衣衫,与湖里面的密集荷叶相映衬,竟有相得益彰之感。

  他沿湖溜了我十几米,突然转回头来,不跑了。

  一边喘气,一边连连冲我挥手,告饶道:“阿九停下,咱不玩了成吗?累死我了。”

  哎哟,才跑这点路就累了,还挺虚。

  挺符合狐狸濒死的人设。

  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一边提防他动手,一边把手摸上他腰间的衣裳开始搜。

  谁成想他看起来柔弱,猝然尖叫一声,我都提防他了,还是没看见他怎么动的手。

  只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失衡。

  然后“噗通”一声,我被这小娘炮推进了水里。

  好在我会水,没呛着。

  待我浮出水面往外看,只看到湖绿小娘炮掩面跑远的背影。

  跑起来还是那么快,只两个眨眼就没影了。

  我简直无语。

  他这是跑了?

  他推了人,竟然跑了?

  这么没有三观的吗?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狐狸?

  如果是狐狸,你跑啥?

  不应该留下来看我能不能淹死吗?如果淹不死也得想方设法淹死我吗?!

  若你不是狐狸,那你推我入水做什么?就不怕我淹死了吗?这么没同情心的吗?

  思考之余,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觉得少年可能是幻境npc,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一点试图杀我的表现都没有。

  等等,他推我入水算不算想杀我?还是说这算失手?挺矛盾。

  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实身体太虚弱,又濒死发动禁术,导致魂魄也虚弱,所以不能跟我硬碰硬,打算怀柔,先放松我的戒心,然后冷不丁杀我。

  我还是得保持警惕,不能大意。

  不就是陪它玩玩嘛,又不是我要濒死了,我玩得起,也耗得起,我就不信它能撑很长时间。

  于是我也不急了,隐在密集的荷花叶梗下面,露着脑袋,在荷花叶下乘凉。

  他若是狐狸,他肯定回来找我的。

  我就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过不一会儿,葱绿小少年回来了。

  站在湖边,左右张望,叫我的名字。

  “阿九,阿九,你在哪儿?我知道你会水,寻思你爬出来肯定要揍我,所以我才跑了。”

  “可是我跑远了,发现你没追上来,我又回来了。”

  “阿九你在哪儿?生我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还是说你已经走了?”

  我听着少年的叫声,没应他,看他一个人在那里东张西望。

  少年叫完,自作主张道:“看样子是走了,应该是回屋了,那我也回去吧。”

  少年一合掌,扭头打算走,却在这时,出现了另外的声音。

  “小鸟,你一个人在湖边自言自语的干嘛?”

  我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黄色衣衫的少年,从远处向湖边走来。

  小娘炮看到黄衫少年,就停下要离开的脚步,跟少年打招呼:“小离,我在找我哥哥。”

  听见他们的名字,我浮在水里,不禁想:

  果然我是个外来者,他们都有名儿,而我是个数字序号。并且小娘炮抢我名字,我才是鸟儿。

  我寻思的工夫,黄衫少年已经走到小娘炮跟前,两人停在离我不远处的岸边上说话。

  “你哥怎么了?”

  “阿九生我气,可能回去了,我正要去找他。”

  “你做什么了他生你气。”

  “我不小心推了他一下。”

  黄衫少年不屑道:“阿九这么小气的吗?不就是被推了一下,用得着这么计较?!”

  “然后不小心把他推水里了。”

  “……呃,那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所以我要找他道歉。对了小离,”小娘炮问黄衫少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特意来找我的吗?”

  “呃,你们进府不久,还没见过将军。我听说将军今日在雅舍摆酒,你要不要过去露个脸,争取将军的宠爱?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的被别人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