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却将万字平戎策>第64章 佛堂恶欲生

  唇齿相濡, 呼吸交融。

  柳柒被一双湿淋淋的宽大手掌捧住了面颊,水渍浸了脸,顿显柔情。

  那截温软却又蛮横的舌撬开他的齿关, 灵巧地伸了进去。

  柳柒蓦地瞪大双目, 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纳入眼底, 呼吸似在这一瞬凝滞了, 久久未有反应。

  浴桶里的水尚未冷却,还盈着热气,寒梅凝露的清香浮荡在空气中, 矜贵而又凛冽。

  他被云时卿勾着脖子压低了头, 将这个吻加深加浓, 耳畔尽是凛冽的水聲。

  一股子酥入骨的爽利快意自唇舌间涌出,顺着嘴角的涓涓细流而氲散开来。

  尖利的犬齿咬上他的下唇, 轻而缓地摩、吮、啃、舐,再微微一拉扯, 立时碾出一片靡丽的绯色。

  柳柒唇瓣吃痛,瞬间清醒过来。

  他猝然推开眼前之人, 彼此唇舌分离时,竟牵出了一丝黏而稠的银线,云时卿的下颌和唇角被染得莹亮湿润,皆是从他的甘甜余露。

  柳柒面颊炽热, 双唇被他吻得极麻极酥、嫣红如梅, 益发衬得他肤白如雪, 清俊不可方物。

  屏风遮挡了烛光, 狭小的浴房内稍显昏暗。

  云时卿悠悠然趴在桶沿, 探出舌尖舐掉嘴角的莹润甘露, 惯来冷厉的眉眼竟在此刻变得蛊不堪言。

  柳柒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耳根却隐隐泛红,他迅速整理好衣衫往外走去,不再搭理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

  赵律白夜里没有饮茶的习惯,柳逢便给他斟了一杯沸水,他接过之后放在桌角,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那只画满了少年的灯笼上。

  “这是你画的?”见柳柒走近,他温声问道。

  柳柒面不改色地道:“闲来无事,便以此来消遣消遣,拙作多有不足,恐污了殿下的眼。”

  “我只知砚书写得一手好字,颇有颜老之风骨,孰料连丹青也如此绝妙。”赵律白拿过灯笼翻来覆去地瞧,“此画甚妙,不知这画中的两位少年人是谁?”

  柳柒道:“随手而为,臣也不知画中人是谁。”

  赵律白的目光仍落在这只灯笼上,端详须臾后开口道:“砚书可否割爱,将灯笼赠与我?”

  柳柒指尖微动,面上漾着几分浅笑:“此物做得粗糙,殿下若喜欢,臣下山后再为殿下精心备一只。”

  赵律白固执地道:“就它便好。”

  “咚——哒——”

  正这时,屏风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两人齐刷刷看过去,赵律白问道:“是何响动?”

  柳柒心头一震,忙解释道:“这间禅房是慈济大师特意为臣准备的,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此,许是有鼠类作祟也犹未可知。”

  赵律白目不交睫地盯着那扇围屏,柳柒担心他想要一探究竟,立刻起身朝那处走将过去,“臣去瞧一瞧。”

  他饶过屏风来到浴桶前,与靠坐其内的男人四目相对,眉宇间隐若有愠怒之意。

  云时卿用淌水的指尖无声叩击桶沿,他将柳柒拉近,凑近之后耳语道:“柒郎若是敢把灯笼送给他,我定不饶你。”

  柳柒蹙眉:“你在威胁我?”

  云时卿笑盈盈地道:“下官这是在恳求大人。”

  柳柒未做久留,掰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但很快又被他拽住了袖角,柳柒回头瞧来,压低嗓音说道,“我不送!”

  云时卿笑意渐浓,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去。

  “此间屋内确有鼠类作祟,惊扰了殿下,是臣之过。”柳柒向他揖礼请罪,旋即将话锋一转,“殿下深夜来访,可是有事与臣商议?”

  赵律白瞥了一眼他袖角上的水渍,说道:“你上次在我府上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倘若这次陛下出兵庆州,我定请缨前往。”

  柳柒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就是此事,然而此刻屋内还有三殿下的人,万万不可轻易谈论庆州之事,柳柒遂佯装困倦,捂嘴打了个呵欠:“殿下能深思熟虑,臣甚是欣慰。”

  手臂落下时,袖角不慎拂落了桌上的灯笼,灯笼滚动两圈后,拼凑的乌木骨应声散裂,本该精致漂亮的灯笼顿时变得七零八落。

  柳柒立刻蹲下拾捡四散开来的乌木骨,那面羊皮上的墨渍已然干涸,两位少年手持刀剑互相比斗、共枕书册同赏天地奇景、牵着师父的袖角雀跃前行的画面一一入目。

  他盯着羊皮画看了半晌,直到手被人扣住方才回过神来。

  赵律白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灼热滚烫,与他的温凉大相径庭:“山上清凉,你刚沐了浴,应多穿些衣服,莫要受寒。”

  柳柒不露声色地抽回手,一并把散落的灯笼拾起来:“多谢殿下关心。”

  赵律白凝目看向他,几息后温声唤道:“砚书。”

  柳柒将灯笼骨架放在八仙桌上,泰然应道:“殿下有何吩咐?”

  等了许久未等到回应,他忍不住抬眸一瞧,对方竟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淡淡地道:“明日再说罢,现下天色已晚,便不打扰你了。”

  临出门前,赵律白又叮嘱道,“山中蚊虫蛇鼠繁多,入睡时记得锁好门窗,免得被那些毒物咬了去。”

  柳柒颔首:“是。”

  送走赵律白后,他绕回围屏后,沉着脸对浴桶里的人说道:“还不走?”

  云时卿道:“下官衣衫湿透,只怕是回不去了。”

  柳柒不由分说地从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夏衣,漠然道:“穿上之后赶紧离开。”

  云时卿从浴桶中走出,褪尽湿衣后换上他的衣物,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灯笼,说道:“我把它粘好了再走。”

  “不必,”柳柒说,“交给柳逢就好。”

  云时卿粲然一笑:“还以为你要扔了它呢。”

  “多谢提醒。”话毕,柳柒当真要将残破的灯笼扔出窗外,却被云时卿扣住手臂,止轻轻一拉便将他拽进怀中了。

  “淮南王方才是否摸了你的手?”云时卿捏着他的指头狎亵玩弄,连语调也甚是浮浪。

  如此亲昵的举措,令柳柒不自禁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

  ——隔着一扇围屏,他和云时卿在亲吻,而赵律白正在研究那只画有青梅竹马的灯笼。

  他和云时卿之间不该如此。

  不该在疏解蛊毒之外的时间里发生逾越彼此身份的关系。

  柳柒把人推开,眸光清明淡然:“此事与云大人无关。云大人既已更换了衣物,还请离去罢。”

  云时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走出禅房。

  翌日晨间,昭元帝与文武百官前往往生堂为先帝祈福。

  往生堂空间有限,除了昭元帝和几位同胞王爷、儿子堂侄之外,便只有二品以上的大臣们可留在殿内,余者皆在往生堂殿外。

  祈福大典旨在为先帝诵经,待仪式结束后,众人可前往弘法楼祈愿,亦可回禅房歇息。

  几乎每座庙宇都有一颗供人祈愿的古树,人们将所求所想书在红绦上,再系以树梢枝头,便可向神佛传达心中之渴求。

  而金恩寺供香客祈愿的并非古树,而且一栋恢弘壮观的楼阁,名曰“弘法楼”。

  听说在弘法楼祈愿几乎是百试百灵,赵律白便叫上柳柒一同前往。

  除了他二人之外,朝中许多同僚都来此处祈愿,就连师旦父子也不能免俗。

  最令柳柒吃惊的事,云时卿竟然也来了。

  两人离得甚远,只遥遥对视一眼便相继挪开了视线,云时卿与师文渊一道有说有笑,两人分别握一根写下心愿的红绦走向祈愿墙。

  柳柒转过身,没再去打量那边的情形,赵律白取来一根红绦塞进柳柒手里,并将笔毫递给他:“砚书,你也写一个。”

  他虽及冠,可满目皆是鲜活的少年气,笑时尤甚。

  柳柒不愿拂了他的好意,便接过笔毫在红绦上写下八个楷体小字——

  政清狱简,河清海晏。

  赵律白失笑:“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柳柒道:“臣并无所求。”

  赵律白叹息道:“罢了罢了,政清狱简河清海晏已是极好。”

  两人将红绦挂在祈福墙上,赵律白又道:“听说寺院后方有一处放生池,里面珍奇鱼类纷杂多样。现下时候尚早,砚书可愿陪我前去一观?”

  柳柒顿了顿,点头应道:“臣领命。”

  *

  “吧嗒——”

  祝煜正跪在佛像前祈福,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关门声,他骤然回头,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殿门后,双目紧紧地凝在他身上,并无多少情绪可言。

  祝煜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微僵,跪在蒲团上的双腿仿若失去了知觉。

  等他想起来要逃走时,赵律衍已然走近。

  “子清,你要躲我到何时?”他缓缓蹲下,温柔地握住祝煜的手。

  祝煜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触碰,身体不自禁往后退去。

  赵律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道:“为何要躲着我?”

  祝煜淡声道:“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赵律衍朝他靠近,不由分说地去握他的手:“子清,我是真心想对你好。”

  “殿下!”祝煜推开他,迅速起身,“此乃佛堂,庄严圣地,容不得半点污秽。”

  赵律衍对这番话充耳不闻,反倒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里,温柔地说道:“那你别再躲着我了。”

  祝煜浑身僵硬如石,推了好几次也未能挣脱,眼尾蓦地泛红:“殿下……放过我可好?”

  “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赵律衍低头,轻轻吻上那双剧烈震颤的眼睑,“我思慕了你两年,如今重逢,定要相守才是。”

  祝煜紧闭双目,两滴滚烫的泪珠自眼尾滑落:“对不起,我不该招惹殿下。”

  赵律衍舐去他的眼泪:“你没有招惹我,你救了我。”

  “舅舅为我置办了一所私宅,堪比小行宫,我将它赠与你可好?”赵律衍将祝煜抱起放至供桌上,一边哄着,一边去解他的束腰带,“子清,别再躲着我了,当初在琼林宴上,可是你主动向我敬酒的。”

  夏衣单薄,轻而易举便解开了,祝煜被箍住双手,毫无反抗之力。

  他凝视着头顶的镀金佛像,眼眶里很快就盈满了水雾。

  赵律衍赠他宅院,为的就是金屋藏娇。

  诸天神佛何其慈悲,此刻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个位高权重之人欺辱。

  赵律衍覆在祝煜身上,轻轻地吻他的唇:“你听话,我定不会为难你,也绝不负你。”

  “子清。”

  “子清。”

  一叠声的叫唤,情意绵绵,缱绻不休,可祝煜听得脚底生寒。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使出了浑身力气去推那人,供桌摇晃不休,红泥烧制的香炉滚落在地,“哐当”一声,破碎不堪。

  “殿下,求求你……”他强忍心头苦涩,放下最后的尊严恳求道,“此乃佛堂,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赵律衍沉吟片刻,应道:“好。”

  “吱呀——”

  正当赵律衍将祝煜打横抱起时,紧闭的殿门忽然被人推开。

  柳柒面色沉凝地立在佛堂外,与之而来的,还有淮南王赵律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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