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寄养>第五十五章 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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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的是,我那么真切、不可放松地爱着他,又要因为这份爱把他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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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的一个夜晚,同事送给我一袋汤圆,租的公寓实则只是一个房间,没有冰箱,无法存放。用二十块钱买的一个小电锅煮好吃完,我跟思源爆发了争吵。

  我原不想那样歇斯底里地与他吼叫,是那袋不得不吃的汤圆吃得我烧心,是件件不如意的事令我不堪忍受。就如同我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恼羞成怒先行夺去了支配权。起因是边度去到思源家大闹一场,让他的父母姐姐邻里邻居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了。

  我说那你现在要跟我分开吗?他说,根本不是这个问题。看似不是这个问题,我和思源之间看似不存在任何问题。因为看不见,所以永远无法解决。

  我捂住频繁流血的鼻子,它干燥得令我十分不适。“你想要我怎么做?”还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似乎不该问问题了,我该让思源退出这场闹剧。心里吵吵嚷嚷——我把他害成这样了,害他陷入这样的境地,怎么还好厚着脸皮求他留下来。

  我要失去思源了。

  他临走前说,“我说什么你听过吗?谈什么共进退,你从来没有想采取我的建议,不是吗?”

  思源是对的,而我大错特错了。可我除了做些微不足道,改变不了现状的事,其他的什么,我不敢踏出一步。

  实在不行就去死吧,反正也贡献不了什么价值。

  我去到母亲家,问她要我消失掉的MP3。她一概不知,说你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都给边度拿去了。我没迈进门,她说完我就要退出楼梯。

  她追出来,犹犹豫豫,迟疑不决扯着我的胳膊,是要问我些什么。

  她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我打断她,“我没跟那人玩了,你告诉边度别再去打扰人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即将要到九月份,没有计划没有梦想,储蓄卡的余额寥寥,撑死买得起一张淡季机票。沿高楼墙体的绿藤耷拉得病恹恹,也呈现生机勃勃的颜色,像极我这样规整在外,败絮其中的人。

  算了。

  我拐进手机街,步入一家MP3专卖店,给自己买了部最便宜的听歌机。然后在一旁,写下一首首要下载的歌,等待店员用蓝牙帮我传送。更买了两斤白酒,那种灌装的廉价白酒,拎回悠悠地荡回宿舍。听别人说啤酒喝不醉,真该试一试,哪有男人不喝酒。可惜没有什么朋友,没办法约在大排档从八点喝到凌晨,侃天侃地侃感情。

  坐在地板上,喝了两杯,忽然觉得好悲哀。我十几岁的时候,一直在避免活成何仲平那个鸟样,没想到还是跟他越来越像,一整天无所事事,躲在家里抽烟喝酒。

  再做两天人。

  我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却差点被自己流的鼻血呛死,伸手一抹,沾了一手。以为还在梦里,而铁锈味无比真实。

  打电话跟补习社说离职,负责人坚持求我干到九月份开学,我这才知道,我原来那么害怕别人跟我说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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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并没有被遣送回医院。反倒是那位陌生又熟悉的先生离开了,他走时一脸不忿,并放下了几句狠话。

  表哥心情不错,因而做出了与他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他应该是亲了我一下。我对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恐慌,他说的话更加,“我们本来就不止是兄弟的关系。”

  真恶心。他必然是误会了什么,又或是他隐晦,暧昧的语气使我再陷入迷思。这是现实还是幻象,我全然不能分辨。这是药物失了效,也可能是治疗失败了。我退出客厅,回到卧室吃药睡下。

  千奇百怪的幻象从我眼前一一闪过,像电流一样,简直抓不住看不清。我朦朦胧胧意识到被液体洇住的眼皮竟然还可以睁开,我迫不及待地从这些幻象中逃脱出来,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伏在床边。一些记忆突如其来掠过心头,我打亮床头灯。那个东西瞬即扑起,蒙住我的眼睛嘴巴,混乱间我闻到苹果的香气。

  鲜红的嘴唇,光裸的双腿,踩在地毯上的脚。我从脑海里汲取到这些画面,我跪着,倒向一堆叠齐的衣物。

  熟悉的撕裂感,被固定住的胯骨,令人窒息的性爱。

  我等了很久,也没能从中脱离。

  我的表哥可能在猥亵我。早上起来,我惊觉他全裸躺在我的旁边,只穿着一件内裤。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想必就是他壮年未婚,心理有些变态了。

  然则,我并不清楚是他是否有病,因为我是有病的。那位心理医生同我说过,当你正在经历什么,可能是你曾经的经历在作祟,混淆视听。于是我不作为,想等子弹飞一会儿。

  我在厨房十分不熟练地榨橙汁,他经过我,用下体顶我的腰。在餐桌上吃早餐,他横亘来一只脚踩我的阴茎。他亲我的脸十三次,亲我的嘴巴四次,把舌头伸进来两次。语言冒犯我,触碰我的手,狎昵地抚摸我的肩膀。

  发生这些,我还是不清楚,因为我有病。我的大脑对这些动作进行了如何的加工,我不知道。

  持续至又一天,某种酸胀的疲乏的感受在身体里某个角落爆发了。

  之后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有没有病。我这么问表哥,他露出一副无害、担忧的神情,“再过几天吧,如果之后你还是这个状态,我们就再去医院看看。”

  我盯着手中盛满一勺的麦片牛奶,竟从他忧虑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微妙的威胁。毫无道理,怎么会是威胁?没有理由,只是我太害怕回到医院罢了。

  “外面形势又变得严峻起来…当然最好不住院了…”

  我吸食完最后一口麦片,打算出去走走。自然不是单纯出去走走,回趟家,问母亲借点钱。最好直接就在外面找个工作,找个落脚地住下了。

  “现在什么情形你还要乱跑?看看新闻吧。”他敷衍其辞,“过几天的吧。”

  这天中午他出门屯粮食,直到次日清晨才回来。随之,警察到访——他与那位先生在马路边发生争执,失手将人推向车流,致其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