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寄养>第六章 思源思源思源。

  28、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29、

  我没有动,我知道他迟早会走。

  他蹲下来,摊出手掌,“阿鹄,我很担心你。”

  虚伪。

  我说,“你知道我不吃你这一套,赶紧滚吧。”

  他抽走我放在一旁的烟盒,故作姿态地抽出一支点燃,“我知道你不好过,唐思源死了,你一直不肯释怀。我怎么跟一个死人争呢,我争不过。但你应该放下,看看以后看看我。”

  他那张脸被烟雾缭绕,我却好似看见了他眼睛底下皮肉底下闪闪发光的自信,有些可笑。

  “我跟你没关系。”我一字一字地将话蹦出来,咬牙切齿,心痛至极。

  “阿鹄。”他被熏红了眼,伸出手抚平我的衣领,“以前怎么样都没关系了,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未来,是吧。”

  边度比我想象中还要更神经,他自说自话的功力比以往更甚。

  这里什么都没有,荒白一片的地面,他又发癫一样说了很多,我只当作听不见。

  我记不起许多,总是逃避。我躲在表面平和的高中里很久,我躲在集装箱里很久。

  他又开始使起过去那套,掀我伤疤。

  所以思源,要是你别走多好。

  30、

  元旦晚会结束后,大家收拾净地面的垃圾,各自般起自己的椅子回教室,楼道里都是“乒乓”的轰动。

  唐思源倚在楼梯栏杆上,趁着人群停滞的时间闭目养神。

  “思源,你很困吗?”我拍了拍他,示意他继续往上走。他点头,“快考试了,我睡不着就看会书,早上又好困。”

  我“哦”了一声,顺着长长的楼道望过去,一眼就望见了回头的学长。那一眼太惊悚,像恶俗恐怖片里的鬼,手法低端却骇人。我被吓退了一步,险些踩空楼梯,幸亏唐思源及时接住了我。“何鹄,小心一点呀。”走在后面的女班长善意提醒道。

  “谢谢。”我扭头对她说。

  唐思源夺过我手上的椅子,正好人流散开了,他一步作三级跑了上楼。

  “我先上去了,鹄哥。”

  那阴影太大太深,我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当我是个老头,再看见他,可能还是这个反应。

  当初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害我呢?我至今都不知道答案。难道真是因为我恰好有个强奸犯爸爸吗?

  而我自己都无法自洽,关于我是否无罪这件事。

  我曾经无数次见过那个女孩穿着花裙子从巷子里跑出去,我曾经无数次听过父亲在餐桌上说那个女孩穿得骚。

  我说,“她才十几岁啊,你是不是有病?”

  如果在那次打架中,我把何仲平一啤酒瓶砸死就好了。如果我提醒那个女孩躲着何仲平走就好了。可惜我什么都没做,然后我才沦落到这下场。

  我亲自完成了我人生痛苦的闭环。

  31、

  我和唐思源成为好朋友,是在十六十七岁的年纪。

  班里渐渐有些暧昧的风气,无聊的学习之余,洋溢着些粉红泡泡,很有青春的气息。

  我在那时候察觉到了我心理的变化,性向的变化。

  每每当我站起来回答问题,老师随后点到前桌女生的姓名,同学们响应起的小动作小呼声。我总忍不住去关注唐思源,怕他有反应又怕他没反应。

  而我是那么恐惧这种变化。

  我顺着条条“下意识”的状态线索找过去,最终发觉其实我不敢知道答案。

  耳机里的音乐放到半夜,我闭着眼始终睡不着。

  “别想了,别想了。”思维依旧活跃着,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跳舞。

  我摘下耳机,小心翼翼撑起身,淡蓝的月光将唐思源的轮廓裹得清明。我看着他挺拔的鼻梁,呆坐了半晌,伸手替他摘走耳机。见他皱着眉头咕哝几句听不清的话,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我感觉我像个心理变态,控制不住地去摸了摸他脸上白色的绒毛。

  我可能是患病了。心脏也砰砰直跳,冷汗频出,我轻身正躺回床。

  思忖良久。想到唐思源想到妈妈,眼泪就流了下来。

  32、

  现在也是。

  我想到思源,就感到难过。

  呼啸的风像是在吹号角,一声又一声,延绵不绝。这种风声,会让人联想到哆啦A梦里的水泥管,然后会让人联想到穿越时空。

  沉默不语激发了他的怒气,或者他只是想找个藉口发火。我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疼,我呲牙咧嘴跟他对骂。但说实话,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我不想再看见他。

  我将近三十岁,我没有了哭诉的权利,没办法跟早就另有家庭的母亲撒娇述说,我也不会哭了。

  33、

  我蹲在房间角落里,唐思源坐在床上对我笑。

  他偶尔会出现,在我意料之外的时间和场合。

  他拍拍床,叫我坐上去,地上凉啊。我望着他,看他亮晶晶的大白牙。于是我站起来坐在他身边,躺在他腿上。他柔软得像枕头像被褥。

  “你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表白吗?”我笑着昂头问他。“我那时候好感动,第一次除了亲人以外的人对我那么好,还有对我那么好的同学。”

  唐思源只是笑,他摸着我的头发。

  我想到什么,严肃了神情“思源,别去支教。”他还是笑,并不回答。

  我肚子突然疼起来,无法自拔的疼,甚至直不起腰,甚至说不出话,渐渐的,视线里的思源也模糊了。

  我钻进水泥管里,看见了十八岁的边度。

  堂哥狞笑着把阴茎塞进我的下体,他说,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

  这是梦吧,我用力睁开眼睛,三十二岁的边度擦掉我额头上的汗,“有那么痛吗,阿鹄。”

  我不禁发抖,基于生理反应。

  “你不是基佬吗?b

  “被插是你的天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