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男人的怒骂声,明明是清澈干净的声线,但因为陆川说得太急,多了几分恼羞。
沈席年喉结微动,眼神闪烁,他光是听着这声音,就能想象出陆川此时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脸一定红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也一定气呼呼地瞪着前方,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仓鼠。
“那……老公?”沈席年唇角微扬,存心想要逗弄陆川。
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就此停在这一刻,至少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陆川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身上。
“……”
陆川听到这话,一边为沈席年清奇的脑回路感到无语,一边又在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在沈席年喊出“老公”那句话后,就像是有什么曾经他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终于拿到手了,心中感到满足而踏实。
“老公,可以把我的好友申请通过一下吗?”
耳边再次传来了男人低沉沙哑且富有磁性的嗓音。
陆川很难描述这种被沈席年怼着手机喊“老公”的感觉,他只能用简单粗暴的一个字来概括:
爽!
陆川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眼神在四处乱瞟,道:“行了,我会把你加回来,但你不许再乱给我发消息。”
“好啊,老公~”
手机里立马传来了男人裹挟着笑意的回复。
“……”
陆川被沈席年喊得气息不稳,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连忙将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后,办公室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在安静的环境下,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明显。
陆川将手搭在胸口处,感受着那颗阵阵跳动的心,随后,又抬起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很烫。
陆川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的脸一定红透了。
明明三十几岁的人了,有一天居然也会被别人撩得像是一个刚谈恋爱的青涩小男生。
陆川眼里划过一丝嘲弄。
他将手机打开,点进聊天软件将沈席年最新发送的一条好友申请点了通过。
“陆川,你以前一定特别特别地喜欢沈席年吧……”陆川垂着眸,低声喃喃道。
他不记得和沈席年的所有恋爱过往,但却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明明是一个不容易被他人撩拨起心弦的人,宴礼三年来的数次表白都没能激起他心底一丝丝的情绪。
但沈席年却可以。
沈席年只需要简简单单地对自己说几句情话,就可以。
而这也正是让陆川感到害怕的地方。
陆川的心底有两种强烈的声音:
一种在告诫他远离沈席年这个危险的男人;
另一种则在不断告诉他,他曾经有多喜欢沈席年。
沈席年缠他缠得越紧,这两种声音就越大。
陆川的心越来越纠结,他就像是一个站在独木桥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他每走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况且,他还是一个曾经掉下过悬崖的人。
他在家人和朋友的关照下,修养了三年,至今仍没有完全“康复”……
***
眼见电话被陆川干净果断地挂掉,沈席年眼色变得暗沉,看向手里的相框发神。
相框里装着他和陆川七年前的一张合照。
照片中的陆川正靠在他胸膛前睡得很熟,脖颈处布满了不久前情爱时他留下的吻痕。
而他,则动作轻轻地蹭了蹭陆川的头,紧靠在陆川的身边。
这是一张沈席年偷拍的合照。
那是他和陆川在一起的第一个除夕,陆川为他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而他将哥哥压于身下,让他彻底属于了自己。
这一天对沈席年而言意义非凡。
他借着昏暗的床头灯,用手机偷偷拍下了这张照片,并将它打印出来,用相框装裱。
这是他的瑰宝。
连陆川都不曾知道它的存在。
“电话说挂就挂,陆哥,你可真残忍……”沈席年眼神闪过一丝戾色,语气变得阴沉。
可下一秒,他又似想起了什么不妙的回忆,软下语气,嗓音中甚至带着难得的恳求:“陆哥,理理我吧……”
他手指隔着相框在陆川那张睡颜上滑动,喉结滚动,喉咙里生起干涩的欲望。
“哥哥,我又想你了……”
沈席年说着,便抬起手指往自己身下摸去……
“陆哥……”
沈席年轻唤了一声。
他的眼睛变得腥红,如同出笼的野兽般,浑身散发着最原始的兽性。
随着手上动作加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血液在沸腾,心脏在狂跳。
沈席年情动之时,拿起了那张他和陆川的合照,低头吻了上去。
他沉浸在之中,将唇贴紧照片上的陆川,就像是在和此刻的陆川接吻一般。
“陆哥……”
“快些回到我的身边吧……”
沈席年沙哑着嗓音唤道。
他尽情展示着野兽的本能,却又好似在向神明进行最虔诚的祷告。
沈席年神情眷念地看向那张被他弄湿的照片,情欲已经释放,可他心里的迷茫和失落却无处消解。
三年……
他的心里早就因为迟迟寻不到陆川而变得压抑扭曲。
可找到陆川的信念支撑着他,不让他变成一只残暴的野兽。
不然,陆哥会害怕的……
他不想陆哥再次被他吓跑。
在这三年来,沈席年反省了很多,过往的种种教训总在沈席年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时,出来警告他。
所以,他宁愿慢一点,久一点……
他愿意用陆川口中幼稚的手段,陪陆川玩这庸俗的猫捉老鼠游戏。
沈席年用纸巾将相框擦拭干净,待相框恢复如初后,他将相框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他闭着双眼,蜷缩住身体,想象着陆川还未离开他时搂住他的那种温暖……
陆川离开的三年来沈席年都是如此度过的。
今日也不例外。
直到被男人放在一旁的电话响起,沈席年才不悦地拿起手机,接通道:“喂……什么事?”
沈席年的嗓音异常的沙哑,是个成年人都猜得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白郃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啧啧道:“蛙趣,沈席年,你TM白日宣淫啊!”
“……”
本来被打搅了清净的沈席年就不爽,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有屁快放。”
白郃瘪了瘪嘴。
“你之前不是要MLD药片吗?我帮你弄到手了,就在你家门口。”
能让他被骂一顿还任劳任怨干活的,这辈子就沈席年这一个人了。
沈席年开门后,映入白郃眼帘的那张脸把他吓了一跳。
发红的眼角,凌乱的头发,苍白脸色也挡不住的艳丽,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颓废和野性//交叠而成的美。
“你要的药。”白郃咽了咽口水,将沈席年要的东西递给了他,跟着男人一同进了房间。
宽大的房间里各类陈设齐全,天光被窗帘挡住,屋内又没有开灯,透着一股凉浸浸的寒意。
这房间,就不像是活人该住的。
白郃在心里暗暗砸舌,走到玄关处将控制灯光的开关打开,空荡荡的房间里骤然变得敞亮,在暖色光的点缀下,这才消减了几分屋子内的颓废萧索感。
看这样子,沈席年追人追得并不顺利。
“阿年,你要这药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啊?”白郃坐在沙发上,转头问沈席年道。
“如今我药也帮你弄到手了,作为你的共犯,你好歹也该告诉我了吧?”
沈席年如今情绪不稳定,他是真怕这家伙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沈席年把玩着手中的药瓶,眼波平静,看不出男人的情绪波动。
“给沈玉成用的。”
“啊?”白郃惊讶出声。
“我听说你将沈家老宅烧掉了,还把这沈老爷子给送进了医院,我还以为你会就此停手呢。”
说起八卦来他就起劲了,眼里都闪着兴奋的亮光。
沈席年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道:“是他先把我和陆哥的家烧了。”
“我没弄死他,已经算是给沈长林面子了。”
“……”
白郃咽了咽口水。
沈席年和沈老爷子之间的恩怨,可比传闻中说的要严重多了。
“当年沈玉成将陆哥绑架后,给他服用了MLD药片。”
沈席年早已接受陆川失忆的结果,但白郃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道:“所以陆川他失忆了?”
“……嗯。”沈席年垂下眸,捏在药瓶上的手指不断用力。
直到指尖泛起一阵阵的白,他的手臂开始颤抖,沈席年低沉着嗓音继续道:“我要沈玉成偿还他欠下的一切。”
“……”
按照沈席年的角度来讲,他做得并没有错。
沈玉成能将沈席年一个疯子逼到如此绝境,倒也挺厉害的。
白郃在心里想着。
他作为沈席年的好友,在得知这一切后,一句劝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只好拍了拍沈席年的肩膀,用笨拙的动作对他的好友聊表宽慰。
白郃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沈席年家。
沈席年坐在沙发上,目光幽幽地看向那瓶药,“……”
他并没忘记病房里沈玉成同他说的话。
陆川是自愿服下MLD药片的。
是因为他才服下的。
沈席年虽不愿相信沈玉成的话,但陆家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信。
陆哥得对他有多失望,才会心甘情愿地服下呢?
沈席年扯出一个苦笑。
“陆哥,有时候我还挺庆幸你失忆了。”沈席年低声自语道。
否则……
陆川是死也不想再和他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