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一遍,陆川在哪?”沈席年拎起地板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沈玉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额头上流出鲜血,是刚才被沈席年拳头暴揍的成果。
他的脸一块肿一块青,连睁眼都变得困难,刺目的鲜血划过他的脸颊,昭示着他如今的狼狈。
外人估计很难想象,这便是在商业上叱咤风云,拥有好几家上市公司的沈玉成。
只不过,经过沈席年这三年来发疯似的报复和打击,如今他能维持公司不倒闭都困难。
被两个保镖控制在中间的韩念慈站在一旁,不可遏制地惊叫出声:“疯、疯子!”
“沈席年,你这个疯子!你这小杂种,居然打自己的父亲,小心遭天谴!”
“天谴?”沈席年一手拎着男人的衣领,一边转头看向旁边惊恐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寄希望于这些东西。”
他将沈玉成甩到一旁的地板上,抬了抬眉,便步调沉稳地朝韩念慈走来。
女人脸色煞地一下就被吓白了,沈席年往前进一步,她便迈着高跟鞋的脚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沈席年,你给我停下!你可要知道,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母亲?”沈席年只是微微抬了下手,围在韩念慈身后的保镖就将女人给强行按到了他的面前。
沈席年抬起右手,他捏住韩念慈的下巴,逼近浑身发抖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道:“韩念慈,我连我父亲都敢揍,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你……!”韩念慈又气又急,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的肩膀因为害怕剧烈地颤抖着,悄悄用余光去瞟了一眼瘫在地板上的沈玉成,又颤巍巍地看向沈席年。
“呵……”沈席年冷笑了一声,将女人对他的惧怕看在眼里。
沾满鲜血的手指划过女人的下颚,他每挪动一寸,被他捏住下巴的女人被颤抖一下。
沈席年似乎是玩腻了这种狩猎游戏,他眼底划过一道厌恶,松开女人的下颚后,迅速地又捏上女人的喉咙。
韩念慈凭着求生的本能抓住沈席年的胳膊,不断地抓扯,却如同蚍游撼树,沈席年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没松动一分。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因窒息而痛苦挣扎的女人,不断地收紧手掌,直到女人开始翻白眼,泛白的脸被憋得通红……
他这才大手一挥,将女人甩在了地板上。
周靖走到沈席年的身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道:“沈少,擦一擦手吧。”
沈席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如今布满了刺目的鲜血,是他刚刚将沈玉成按在地板上暴揍而沾染上的。
沈席年冷淡地扫了一眼周靖,将手帕接过,慢条斯理地将手上沾的鲜血擦拭干净。
等这一切整理完后,才又慢悠悠地走到沈玉成的身边,用皮鞋踩在沈玉成的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人:“我要的答案呢?”
“沈玉成,你最好别耍花招。”
沈玉成仰起头,艰难地看了一眼沈席年。
也不知道是因为背光,还是因为他的眼角沾上了鲜血,他看不太清沈席年的神色。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咳咳……!”沈玉成剧烈咳嗽了几声,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自他用直升飞机将陆川送走后,他便没再见过陆川。
最开始他还派过人监视陆川,但都被宴礼那小崽子给甩掉了,如今三年过去,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一心和沈席年斗智斗勇,可随知这小杂种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发了疯似的报复他。
他本以为拿捏住沈席年的软肋,让他痛失爱人,就能磨灭掉他的所有意志。
谁成想,这小杂种在失去陆川后,就像是一个道德沦丧的疯子,要和自己玩命。
沈玉成趴在地上,全身的器官都在抽痛,他的手被沈席年踩在皮鞋下,疼得他忍不住蜷缩身体。
“现在你知道了吗?”沈席年加大踩的力度,问道。
大概过去了半分钟,他才将脚从沈玉成的手上挪开,半蹲下身,抓起男人凌乱的头发,逼迫男人与他对视。
可他仍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刚才痛苦地拧成一团的沈玉成在和沈席年对视后,狰狞地笑了起来。
他的胸腔剧烈地震动着,边笑边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啊,够疯哈哈哈哈哈哈!”
沈玉成见沈席年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后,他笑得更猖狂了。
“小杂种,就算你找到陆川又如何?”
“你找到他,他也不会认你。”
沈玉成一字一顿地道。
随即,一个坚硬的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脸上。
沈玉成的鼻血往外涌,他无力地趴在地板上,仍不忘嘲笑沈席年:
“小杂种,若是他想要来见你,这三年有的是时间来找你,为什么还没来?我想你比我清楚。”
“他就是不要你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席年,你活该没人要!”
沈玉成的话成功将沈席年给急怒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下一个拳头正要砸向沈玉成时,客厅内突然传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皮鞋与地板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昏暗光影的交叠之处,走出一个身穿西装长相优越的男子。
他的眼睫深长、鼻梁高挺,半黄的暖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反倒显出几分冷硬。
男人和沈席年的长相有七分相似,但却是不一样的气质,若说沈席年是一朵妖孽祸水的桃花,那么他便是常年坚冰的冰山。
韩念慈一见到男人,连忙爬到沈长林的脚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男人的大腿,忙不迭道,“长林,你可算回来了。”
“你看看你这混账弟弟,都在干些什么!你还不快管管!”
沈席年轻嗤了一声,转头扫了一眼被女人拉拽却依旧一副冷淡模样的沈长林,冷笑着问道:“怎么?这事你要管?”
沈长林挪了挪步子,将腿从女人的纠缠里抽开,“事情与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他虽然已有很多年没回沈宅,但沈席年和沈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大抵也知道一些。
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和一个疯子叫板,这是他觉得沈玉成最愚蠢的一点。
“你、你……!”韩念慈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
沈长林好歹是从她肚子生出的孩子,就算是她没尽到扶养的义务,也不能不管父母的死活吧?
“小白眼狼!”
“没一个好东西!”
沈长林神色如常,并没有因女人的几句谩骂而恼怒。
他本就是一个性情冷漠的人,除了他在意的人,旁人休想用言语左右他半分。
“不过,你就算是把他打个半死,他也不可能告诉你陆川的下落。”沈长林冷淡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沈玉成。
虽然沈长林不太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感情,但对于沈席年有多恨沈玉成和韩念慈这一点,他却很能理解。
将陆川换作是穆清,让自己失去爱人,他势必也会变成像沈席年这样的疯子。
沈席年扬了扬眉,没听进沈长林说的一句话,他将染血的手帕扔在地上,嘴角微勾:“那又如何?”
“……”
沈长林揉了揉眉心,整个人显得有些疲倦,他并不是很想管沈家的事。
沈玉成和韩念慈被沈席年折磨成这副狼狈模样,也是他们活该。
可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从未管过自己,就算只将自己当做赚钱工具……
沈长林叹了一口气,道:“留他一条命。”
“……”
沈席年轻蔑地瞥了一眼沈长林。
他这哥哥啊,还真是虚伪至极。
说好了不管,这不还是回沈宅收拾烂摊子了吗?
“我查到了陆川的有关线索。”沈长林继续道。
沈席年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他大步迈到沈长林的面前,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一双布满血丝席眼睛红得充.血:“在哪里?”
沈长林抿了抿唇,不太适应旁人突然靠自己这么近,他瞥过头,冷淡地道:“跟我出去,我告诉你。”
沈席年半眯着眼,思考了两秒后,才点点头,“行。”
他向周靖招了招手,“周叔,将他们先带到车里去。”
沈长林将沈席年带出了沈宅,两人一直走到沈长林常开的那辆车前。
沈席年这才发现沈长林原来是一个人开车赶到沈宅这边来的,也难怪看上去有些疲乏。
沈长林打开车门,将副驾驶座的文件袋递给了沈席年。
文件袋里没装什么东西,只有两张偷拍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沈席年找了整整三年毫无下落的陆川。
沈长林看了一眼死死攥紧那两张照片的沈席年,道:“你要找的人,其实一直都在陆家。”
“只不过,陆家把他藏了起来。估计是陆运承知道了你和陆川曾经的那些事,不想他的宝贝儿子再和你有任何纠缠。”
“自三年前陆川的父母回国后,陆家便一直在降低家族的存在感,甚至还放弃了很多知名合作,我想,他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躲你……”
嘀嗒——
嗒—
…
沈长林被这细微的声音遏制住了话头。
借着月色,他抬眸看了一眼沈席年。
或许是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连一向情绪稳定的沈长林也没能控制住眼底的惊讶。
他看见沈席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