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咸腻的海风吹拂而过,裹挟着冰凉零星的细浪,星星点点地洒落在陆川的脸颊上。

  他看向一望无际的海,眼中带着空洞的迷茫。

  他被困在这个岛上已经一个月了,往日中张扬的气势在长时间的挣扎和煎熬里被磨灭得干净,就像是一只被扒掉爪牙的猛兽。

  而困住他的人,不知从何时已经缓缓从他身后靠近,悄无声息地环住了他的腰。

  “陆哥,你怎么又跑来这里了?也不等等我……”那人将下巴极其自然地托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脖颈间摩挲,目光中带着粘腻的贪念。

  他是被扒掉爪牙的猛兽,而身后那人就是捕捉猛禽的狩猎者。

  “你到底还想要关我多久?沈席年,你TM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是一神经病!”陆川捂住额头,神情颇有些痛苦。

  尽管言辞激烈,骂得也难听,但他却并没有将后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挪开。

  从以往的经验中他深刻地明白,若他对这疯子的行为进行反抗,就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和报复。

  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却尤其怕身后那人的“惩罚”。

  亏他当初还以为这是一个乖巧纯良的小白花,陆川转过身,看向眼前被骂得狗血淋漓,却依旧对他笑得灿烂的男人。

  正值晨午,稀碎的阳光如金子般簌簌而下,照得那人的光洁无暇,如同珍贵易碎的白瓷。

  那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眼一如既往地勾人,眼底的泪痣也依旧醒目,一切都如同他初见之时那般。

  可就是这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却属于一个疯子。

  一个将他强行困于身边囚于岛上的疯子。

  偏偏当时的自己还坚信这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白花,迷迷糊糊地被小孩扑倒后,还以为是自己把持不住,害怕他被自己伤害和污染。

  太蠢了。

  陆川只要想到曾经他那些近乎愚蠢的行为,就禁不住冷笑出声。

  而这落在沈席年眼中,就成了刺痛他心头的一把利刃。

  “要我怎么做陆哥才会爱我呢?我做错了什么呢?”

  “陆川,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我改好不好?”

  沈席年神情落寞地看向陆川,紧紧地环住男人的腰,亲昵地靠在陆川的耳边呢喃着。

  但昔日里对他温柔如水的哥哥,在虚伪假面被撕破的那一刻,就变得执拗且心狠。

  “沈席年,你不明白,你太偏激了……我喜欢了你两年,然后操蛋的发现,我爱错了人。”

  “我TM爱上了你的假象!”

  陆川打掉沈席年上前想要牵他的手,言辞激烈。

  他神色中带着厌恶,像是不愿再和沈席年多说一句,却又控制不住积压于心中依旧的怨气。

  “……”沈席年低下头,看着自己被陆川打掉落空的手,眼底划过一丝狠戾的光。

  随即便扬着头,迅速地抬着手去捏住了眼前男人的下巴,按着他的后脑勺就激烈地吻了上去。

  怀中的人不安分,对他又推又打,沈席年便束缚住他的双手,半眯着眼,又咬又啃,执拗地要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吻持续下去。

  直到看见眼前的人眼眶泛红,盈满水汽,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喘息,他空缺的心中才会稍微地得到安慰。

  陆哥是他的,只能属于他。

  “可那又怎么样?明明是陆哥招惹了我,现在却不要我了……”沈席年靠在陆川的耳边,如恶魔一般低声喃语着。

  “既然装成哥哥喜欢的样子也没有用,陆哥依旧不会要我,那我便不装了。”

  沈席年继续说着,语气逐渐低沉,在陆川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目光始终看向那篇宽阔无尽的海,也将他绵长深远的执念也一起藏进了那片海。

  “陆哥,是你逼我的。”

  陆川被沈席年抱在怀中,默默听着,只觉得周身被毒蛇缠绕,无法脱身。

  沈席年的一席话,为他定了死刑。

  陆川抿紧了唇,下一刻就被沈席年给揽腰抱在怀中。

  “哥哥,我们回家吧,今日……我还等着哥哥喂饱我呢。”沈席年始终笑着,那笑任谁看了,都会被夺去眼目。

  可陆川却只觉得无比刺眼。

  只是沈席年的一句话,就让他想去了之前的日日夜夜。

  凉意立马从尾椎骨生起,陆川环住了沈席年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小声示弱着,如同被迫低下头颅的高贵皇族。

  “……席年,我、我伤还没好,今晚能不能……就算了?”

  可沈席年的回答却一如往常,他从不在这个问题上让步,也如他薄情的性格一般残忍。

  “不行哦,哥哥。”

  “……那,那少几次?这样……也不行吗?”

  沈席年笑出声来,看向不愿放弃而执着地盯着他看的陆川,没忍住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嗯……我考虑一下吧,”沈席年存了心思想要戏弄难得乖巧地缩在他怀中的哥哥,停顿了一下,压低他的嗓音道:“若是陆哥等会表现得好,我们就少来几次……”

  “……”

  陆川嗯了一声,将头往沈席年的怀中缩。

  他并不信沈席年的话,知道这人血液中流淌着恶劣的因子,却也没其他的办法。

  这人实在太会演戏了,整整骗了自己三年,连同他的整颗心,都被一同骗了去……

  可笑的是,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爱上的,却只是那个人刻意塑造出的假象。

  他陆川……

  可真TM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