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破

  “你说你在他家的小吃店站了一下午?!”乔斯木睁大了眼睛,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你是被小朋友罚站吗?”

  “不是。”路归舟手里拿着酒杯,心里烦躁,仰头又灌了一口。

  “啧啧啧。”乔斯木第一次见到路归舟这样,看得十分新奇, “这是失恋了?”

  路归舟凉凉地看了乔斯木一眼。

  乔斯木感觉自己好像被冰刀狠狠刮过,打了个寒颤。

  “不是,我舟哥,你是怎么想的啊?”他十分不解, “小朋友不想理你,你就搁那儿站着?你站那儿是能改啥啊?”

  路归舟眼神暗了暗: “我就是不想离开。他那样说,我怕我离开了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乔斯木是真的不理解: “不是,那你之前干嘛要拒绝季星然的表白啊?还为此拉骆年下场。”

  “我不喜欢他,难道不该拒绝?”

  “你说你不喜欢他?”乔斯木看着路归舟点头,他陷入了一时的无言,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片刻后,乔斯木正了正脸色: “好兄弟,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实话告诉我。”

  路归舟没说好与不好,只说: “你问。”

  乔斯木看出了路归舟的保留: “我和清清感情这么多年,你相信我,保证解决你的感情之忧。”他拍了拍胸口,只觉得自己真是为了兄弟的幸福操碎了心。

  他觉得这事儿挺好解决的,他一个局外人一眼就看出路归舟和季星然两情相悦,只是他的好兄弟实在是不知情为何物,伤了小朋友的心,才造成如此局面。

  路归舟敛下眼神,片刻后,不轻不重地“嗯”一声。

  “首先,你说过季星然有个关系很近的朋友,你看到他们走得很近的时候,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路归舟想到季星然和尚祺山在一起时的样子,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不高兴。”

  “OK。

  第二个问题,你对季星然有没有过欲望,别问我哪种欲望,你懂的。”乔斯木刚问完,就被路归舟冰刃般的视线射来, “诶诶诶,不要这么看我,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诚实回答我就完事儿了。”

  路归舟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何止一次对季星然有过身体的欲望呢。

  “有。但是那是……”

  “OKOK,这就行了,没有但是!”乔斯木打住了路归舟的话, “你就是喜欢季星然啊,为什么要拒绝他?”

  “我对他有身体的欲望只是对美丽的事物的欣赏。并不能说明这就是喜欢。”路归舟依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了。

  乔斯木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我承认季星然确实非常美丽,但是哥,你见过的美人还少吗?怎么不见你对他们有欲望啊,你以为你是动物吗?控制不住自己发情。我的舟哥,你是我见过的最理性克制的人了,对着季星然你都忍不住了,足以说明你对他是多么喜欢。”

  路归舟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乔斯木的点。或许他的内心深处也根本不想反驳。

  “你这是身体和精神上都爱上了,还借口‘欣赏’呢。”乔斯木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还有,你老往他那边跑是出于什么心态啊?”

  “他家里遭遇变故,我担心他。”路归舟皱着眉,还在思考他和季星然的关系。

  “没看出来,我们舟哥这么会照顾人呢。”

  路归舟对乔斯木的阴阳怪气不予理会。

  乔斯木真不理解: “所以你在顾虑什么啊我的哥?”

  路归舟说: “他还小,不懂事。”

  乔斯木沉默了,他的好兄弟真以为自己在当爹啊。

  片刻后,他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他成年了吧。”

  路归舟点头: “十九岁。”

  乔斯木又问: “他是个傻子吗?”

  路归舟不悦,瞪了一眼乔斯木,说: “他很聪明。”

  乔斯木: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很聪明,也看得出来他对情绪很敏感。所以,他会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路归舟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没有说话。

  乔斯木看着路归舟摇了摇头: “我看你才是那个小朋友,路归舟。”

  酒吧里的音乐突然大声起来,乔斯木也提高了声音: “喜欢就赶紧出手!季星然马上要开学了吧,大学里的小鲜肉可多了,别哪天跟人跑了你才追悔莫及。”

  路归舟顺着乔斯木的话想象下去,如果哪天季星然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会如何。

  一切问题好像突然有解了。

  所以他才会想去找季星然,即便季星然不理他,即便季星然赶他走,他也没有丝毫不悦,只有害怕季星然真的会离开他的恐慌。

  是的,恐慌。

  他从来不畏惧任何事情,却发现他怕季星然会真的离开他。

  乔斯木说得对,在感情上,他远远不如季星然,他才是那个小孩。

  或许在他把季星然带回家的那一天,他就开始对季星然心动了。

  他不能接受季星然离开他,是季星然主动撞上来的,那他不会放他走了。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需要一个人点破他。

  路归舟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拍了拍乔斯木的肩膀,转身离开。

  乔斯木看着路归舟,有些懵逼: “你去哪儿啊?”

  路归舟莫名其妙地把他叫出来,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路归舟摆了摆手,只留给乔斯木一个背影。

  路归舟向来做事果断,既然想通了,做了决定,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路归舟吩咐司机往季星然家里开,他心里盘算着,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把季星然接回家,不能再让季星然住在环境这么差的地方了。

  既然要决定和季星然在一起了,那要和季星然解释清楚之前和骆年的事情,不能在他们之间留下隔阂。

  家里的布置也应该让季星然着手改变一下,变得像两个人的家一样。

  路归舟思考着,他发现他很期待和季星然在一起后的日子,他甚至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让季星然伤心了。之后还要好好和季星然道个歉。

  路归舟面色平静,心里无数想法变换,一直到季星然住着的小区门口,他才将所有想法收回。

  他推开车门,夜风微凉,将路归舟微醺的酒意吹散了些,上头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老小区的人都睡得早,几栋陈旧的楼房里,没几盏灯是亮着的,安静得风声都听得很清晰。

  他来的时间好像不太对。路归舟站在楼下往上看,他白天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季星然的背影消失。

  他知道季星然住在哪一间,狭窄的楼道连接着左右两边两户人家,站在楼下就能看到季星然进了哪一间。

  感应灯一层一层亮起又熄灭,路归舟站在了深色防盗门前,抬起了手,犹豫着停在空中,又收回来。

  已经是凌晨了,他们一家肯定睡了吧。

  黑暗的房间里,季星然辗转反侧了很许久,终于还是烦躁地坐起来了。

  白天的情景在脑海中无限循环播放,路归舟站着的位置从陈旧狭窄的小吃店的角落变成了他的心里,他站在他的心里的角落,静默不语,季星然被烦得睡不着。

  季星然掀开薄被。算了,下去走走吧。

  其实季星然最近总是睡不着,有时候他就会下楼随便走走,他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路上,夜深人静,晚风微凉,能抚平他烦躁不安的心。

  季星然也没有换衣服,他没有专门的睡衣,宽松的T恤和五分裤就是他的睡衣,可以直接穿出门。他只带了手机和钥匙,换好鞋,像往常一样,准备出去发泄难以言说的负面心情,然后在沈香兰醒来之前回来,照常和她一起去店里帮忙。

  季星然刚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转身正要下楼,看到有个黑影背对着他坐在楼梯上。

  季星然被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季星然盯着那个黑影,内心警报拉满,手放在紧急呼叫键上,准备情况不对就报警。

  黑影听到季星然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好像正在缓解僵硬的身躯,而后缓缓站起来,转身看向季星然: “乖宝,是我。”

  “路归舟?!”季星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在紧急呼叫的倒计时结束前取消掉报警。

  差点报了假警,季星然呼出一口气,又抬头看向路归舟,眼里满是疑惑: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路归舟说: “我有话想对你说。”

  虽然白天的时候很决绝地说了不要再见面了,但是此刻季星然还是犹豫了,声控灯因为他们的动静已经亮起,昏黄的楼道灯下,路归舟站在下一级台阶,西装不再笔挺,显得孤独落寞。

  季星然垂下眼眸,抬起脚步,绕过路归舟下楼: “这里隔音不太好,我们下楼吧,正好我要出去散步,边走边说。”

  路归舟这才发现刚才等待季星然的时候他忘了呼吸,现在得到了季星然的答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心跳如擂。

  季星然已经下了楼,路归舟顾不上缓解因为坐太久导致的僵硬的身躯,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言,走出了小区,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走一会儿,季星然先忍不住,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

  两人停在一盏路灯之下,面对面,路归舟低头看着季星然,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说: “星然,和我回去吧。”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家楼下就为了说这个?”季星然差点被无语到笑出声,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吧,我讲得还不够清楚吗。”

  路归舟在季星然的讽意之下表情都没变一下,他心跳如擂,把真心话呈出: “星然,我也喜欢你,和我回去吧。”

  路归舟盯着季星然呆滞的表情,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紧张,等待着季星然的回答。

  季星然显然被震惊得不轻,他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突然刮了好大一阵夜风,他才惊醒一般回神。

  “你没事吧?”季星然的疑惑有如实质,脸上写满了问号。

  路归舟面色郑重: “我没有开玩笑,星然,我是认真的,之前是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没有珍惜你的感情,现在我认清了,我也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季星然被路归舟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觉得太荒谬了,抬腿想要走,走出两步又停下,又折了回来,抬眸看了路归舟一眼,又想离开,刚抬起脚,又被路归舟抓住了手腕。

  季星然走不了,只能被迫和路归舟面对面,他抬眸看着路归舟,眉心拧着,嘴角却是上扬的: “路归舟,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路归舟也皱起眉,来之前他曾经预想过,季星然可能会高兴,或是激动,但是此刻季星然的反应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任何一种。他觉得季星然的眼里满是冷意。

  “我没有在玩。”路归舟解释, “星然,你和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就像以前那样。”

  季星然垂眸看向自己被路归舟禁锢着的手: “你先松开我。”

  路归舟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季星然看着路归舟: “好,那我不喜欢你了,你回去吧。”

  路归舟再也维持不住向来平静的脸色,季星然留下一句话已经转身走了,他看着季星然的背影,竟然没有勇气再追上去。

  因为季星然说,他不喜欢他了。

  季星然的脚步很快,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着他一般。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路归舟刚才说的话,他只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真有意思,在他没有记忆的时候,他满腔热血,和路归舟告白了一次又一次,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他转,路归舟却避他如洪水猛兽。现在他决定放弃了,路归舟倒是说喜欢他了。

  还说让他跟他回去。

  还“像以前那样”。

  季星然在心里冷笑,真把他当成了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吧。小狗伤心地离开了,只要哄哄两句,和小狗说喜欢它,小狗就会摇着尾巴回来。

  他曾经是这样的。但是他现在不是了。

  季星然过了几天无人打扰的日子,一转眼就开学了。

  季星然志愿报的云市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在世界都数得上号的学校。大一新生照例要住在学校,沈香兰的店里走不开,沈思夏也已经开学了,季星然是一个人去学校报道的。

  好在家住在本地,不需要跟搬家似的把所有东西一次性全部搬来,季星然只带了日常用品,很快就把宿舍收拾好了。他收拾后好,第二个室友才到宿舍。

  室友是外地来的,大包小包,全家出动,声势浩大。季星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室友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啊,我爸我妈非要跟上来,打扰你了。”男孩笑着和季星然打了声招呼,又转头和父母抱怨, “都说我一个人能行了,宿舍这么小,你们都挤进来干什么。”

  “宝贝第一次出远门,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放不下心呀。”温柔的中年女人笑着,又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宝贝不想见到妈妈吗?”

  男孩看到妈妈伤心,有些慌了,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妈妈能陪我来我很开心!”

  一旁的中年男人自觉受到了冷落,也做出委屈的样子开口: “那爸爸呢?”

  “爸爸能陪我我也很开心!”男孩赶紧补充,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季星然,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季星然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没有,你们家庭氛围真好。”

  男孩挠了挠头,笑道: “你爸爸妈妈没来么?”

  季星然笑意依旧,摇了摇头: “我妈妈太忙了,没过来。”

  下午是开学典礼,季星然作为新生代表,穿着白衬衣,胸口别着校徽,坐在大讲台的前排。

  学生代表讲话在后面,先是各位校领导和老师的讲话,季星然垂着眸子,一边在心里熟悉自己的稿子,一边热烈地鼓掌。

  “……接下来是我们的校友代表讲话,让我们欢迎本市杰出的青年企业家,路归舟先生!”

  乍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季星然猛地抬眼,猝不及防隔空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只是一瞬,男人就将视线移开了,好像刚才的对视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路归舟原来也是云市大学毕业的。季星然心里涌起很多复杂的情绪,仗着藏在人群里,季星然放肆地看着路归舟。

  其实他们也没有多久不见,也就几天。几天前的那个深夜,路归舟带着一身酒气,衣服不再齐整,毫无形象地坐在老旧的居民楼楼梯,又和他在无人的小路上走着。

  而此刻,路归舟站在聚光灯下,西装革履,仪态威严,姿态自如,侃侃而谈。和那天晚上的男人判若两人。

  季星然心里冷嗤一声,那天晚上过后,路归舟酒醒来应该会很懊悔吧,他竟然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他说话。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新生代表,季星然同学!”

  简短而精彩的演讲结束,路归舟在热烈的掌声之中走下舞台,季星然早已起身站到了舞台旁边,在主持人的串讲中,和路归舟擦肩而过。

  开学典礼结束,校领导召集今天讲话的人一起合影留念,在一众大佬前,季星然自觉站在了边角落,合影后,季星然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大礼堂。

  礼堂外还聚着不少同学,季星然刚出门,就被几个同学抓住了。

  “季同学,我也是经管院的,比你大一届,你刚才的代表发言好棒,我们可以合个影吗!”

  季星然愣了一下,欣然同意。

  合完了影,几个女同学还没走,时不时探着头看向礼堂里,满脸兴奋,季星然有些好奇: “你们是在等什么吗?”

  “等着刚才发言的校友呀!”女生兴致勃勃, “路先生是我们的学长,但是之前任何典礼邀请他他都没出席过,不知道今年怎么会答应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我们都可激动了,在这等他出来合影呢!”

  女生发现季星然有些呆滞的表情: “学弟,你知道路先生的吧?刚才发言里的最帅的那个!”

  旁边有个女生也出声了: “阿梅你这就不对了,我们的季学弟也超帅的好吗!”

  阿梅看着季星然点点头,笑道: “是的,学弟你也超好看,和路先生不是一个风格的。不过我已经把你封为现任校草了!”

  季星然听着她们插诨打科,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没有说话。

  他又不是才知道的,路归舟本来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吸引到几个年轻学生再正常不过了。他当时不也是很轻易就被路归舟吸引了吗?

  不过现在这些和他都没关系了。

  季星然正准备离去,身后却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季星然回头,是路归舟出来了。

  “路学长!”路归舟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那几个一直等候在这的同学拦住了, “我们可以合个影吗!”

  路归舟: “不好意思几位同学,季同学要走了,我找他还有事儿。”

  几位同学齐刷刷看向季星然,带着乞求: “学弟,你有什么急事吗?我们等会儿帮你一起呗!在这儿等等嘛,我们拍照很快的。”

  季星然骤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被迫等待路归舟,季星然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急事,你们先拍照吧。”

  告别了几位热情的同学,季星然和路归舟并排走着,季星然垂眸看着灰色的水泥地: “路先生,找我还有什么事儿?”

  路归舟看着他的侧脸: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见你。”

  季星然抿了抿唇: “见我做什么?你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参加一个小小的开学典礼?”

  “是很忙。”路归舟轻笑一声, “但是,我喜欢你,想见你,为了你,别的事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哦。”季星然顿了顿, “但是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见你。”

  路归舟脸上的笑意一僵。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路归舟调整脸上的表情,嘴角重新带上几分笑意, “我也是云市大学的校友,学校也欢迎我随时回来,你也不能赶我出去吧。”

  季星然竟然从路归舟这话里感受出了厚脸皮的意味。他不由转头看向路归舟,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深邃的眼眸。

  季星然迅速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撇着嘴: “随便你好了。”

  季星然加快了脚步,好像想甩掉路归舟,路归舟的腿比季星然的长,他总是能保持着落后季星然半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了宿舍楼下。

  季星然已经拿路归舟没有办法了,停在宿舍门口,转身看向路归舟: “好了,我宿舍到了,闲人免进,尊贵的路先生,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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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人”路归舟眼巴巴地蹲在宿舍楼下:老婆快回头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