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路归舟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

  但他不能对着眼前的人发作。

  路归舟将心底的火压下去,放轻了声音,安抚季星然:“我知道了,乖宝,我会替你教训他的。水凉了,你先起来。”

  季星然摇头,身体没有动作,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给路归舟解释:“我感觉……这些地方很不舒服,好像怎么搓都洗不干净。”

  季星然面露苦恼,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红痕:“所以,我就给浴缸放水,想泡一下,再洗。但是不小心睡着了。”

  季星然抬头,看向路归舟,一滴水珠从脸侧滑落。

  “先生,你帮帮我吧。”

  那双形状漂亮的唇,如樱桃般红而水润,一张一合,是在说话,更像是在勾人品尝。

  那双眼却澄澈依然,如世间最纯净透彻的宝石,不含一丝杂质。

  如最纯洁的天使,又如诱人堕落的妖精。

  路归舟的眸色暗了几分。

  心底升起几分最原始的冲动,叫嚣着要冲破他的理智。

  但他是路归舟,他是冷静而克制的。

  “你喝醉了。”

  季星然缓缓点头,很认真:“嗯,我知道,我喝醉了。”

  而后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声嘟囔,面上显露出迷茫和怀疑:“所以……才洗不干净的吗?”

  季星然这么说着,又伸手在自己的肩头挠了一下。

  并没有因为会感觉到疼就保留力气,季星然很用力,在肩膀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路归舟伸手抓住了季星然的手,让他没办法再伤害自己。

  季星然以为路先生终于要帮他洗干净了。

  他任由路归舟抓着他的手,乖乖地等着。

  等了一会儿,发现路归舟只是抓着他的手,却没有动作。

  季星然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先生?”

  路归舟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哄着季星然:“乖宝,你很干净。”

  平常的季星然总是最相信路归舟的话。

  但是今天的季星然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很坚持:“不干净,要洗干净。”

  他抿了抿唇,看向路归舟的眼神有几分委屈:“路先生不帮我洗吗?”

  水已经凉了,再和小朋友纠扯不清,会感冒的。

  所以这个时候不适合再和小朋友讲道理,最好先顺着他,哄着他先起来。

  路归舟这样告诉自己。

  路归舟一只手抓着季星然的手腕,另一只手覆盖在季星然光洁圆润的肩头,轻轻抚动,像是在帮他擦去脏东西,又像是在安抚他。

  水温确实已经凉了,季星然刚才还不觉得冷,此刻路归舟的手抚摸着他的肩头,他的掌心温度很高,纹路有些粗糙,季星然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忍不住轻轻颤抖。

  心底的火似乎愈烧愈旺,火苗往上窜,烧得嗓子都干痒。

  路归舟声音喑哑:“这样,算是洗干净了吗?”

  季星然的脸色变得更加红了。

  他感觉路先生的眼神好像有些可怕,在路先生的眼里,他好像成了猎物,而路先生就是那个捕猎者。

  路先生好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怎么会呢,路先生对他这么好,是他想多了。

  季星然点点头,经过路归舟抚摸过的肩头好像真的不再难受了。

  季星然伸出手,握住路归舟停留在他肩头的手,抓着往下移:“还有这里呢,路先生。”

  路归舟的手被季星然带着浸没入已经微凉的水里,停在他的腰间。

  明明是季星然自己抓着路归舟的手放在腰上的,他却怕痒地缩了缩。

  只是腰间软肉太敏感而下意识的瑟缩,那双眼睛依然直白灼热地看着路归舟,满是期盼和催促:“路先生,这里也要洗干净。”

  路归舟却仿佛招架不住一般,偏移了视线,不敢再看。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手上分布着这么多神经,只是一只手触碰到了少年湿滑细腻的肌肤,却好像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都如被蚂蚁噬咬,又麻又痒。

  那只手明明被泡在微凉的水里,却好像烫得厉害,烫得路归舟几乎要忍不住缩回手,又眷恋着想要继续探索。

  本能一瞬间冲破理智,路归舟的掌心游走在少年腰间,少年的腰盈盈可握,柔软细腻,轻抚已经不足以慰平心中燥热,原始的冲动引着路归舟加重手下力气,揉捏着手里上好软玉。

  少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音调拉长,声音软绵绵的,就好像是在撒娇:“路先生,痒……”

  这一声轻甜像是唤醒了路归舟出走的理智,那双纯净透亮的眸子里依然是信赖和欣喜,却好像化成了一把谴责的利剑,刺入路归舟的心脏。

  路归舟猛地抽回手,站起身。

  由于用力过猛,还站不稳地踉跄了一下。浴室地面湿滑,路归舟不得不扶着瓷墙,避免摔倒。

  这是他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

  季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着路归舟好像要摔倒了,有些着急,手扶着浴缸,看着像是要站起来查看路归舟的情况。

  他刚才进浴室的时候是想让季星然赶紧起来没错,但并不是现在,不是他还在场的时候。

  “别起来!”路归舟不敢去看季星然,他只能看着地面。

  路归舟这一声声音很大,即便是醉酒的季星然也能感觉到路归舟的失控。

  这次他听话了,坐在浴缸里,很是担忧:“路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路归舟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现在算是洗干净了吗?”

  季星然已经没有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他点了点头,发现路归舟没有看着他,也看不到他点头的动作,于是开口:“干净了。谢谢路先生。”

  “干净了就好,赶紧起来吧。”

  路归舟转身离开浴室,犹如落荒而逃。

  季星然觉得路先生好反常。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打了个喷嚏,乖乖听路归舟的话,起身冲洗身上的泡沫。

  路归舟脚步匆匆回到卧室。

  他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了将近一半,此刻他却不是马上换下身上的湿衣服,而是进了主卧的浴室。

  很快,浴室里响起哗哗水流声,却没有产生任何腾腾雾气。

  季星然洗好了,走出浴室,茫然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迈开脚步,走向客厅。

  主卧里。

  路归舟靠着床头,拿着一本书,他的注意力却不完全在书上。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紧,路归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知道季星然已经听话地洗好后,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带小孩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进来吧。”

  季星然先是探了个脑袋进来,确定环境安全后才走进来,他站在路归舟床前,好像在思索什么。

  “路先生,你好像换了一件衣服。”

  季星然眼里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好像只是单纯指出了一个事实。

  “刚才的衣服湿了。”路归舟的身上还泛着冷水冲刷过后的寒气,他将视线从少年白皙漂亮的锁骨和胸膛上移开,“倒是你,怎么还穿着浴袍,不去把睡衣换上?”

  “睡衣?”

  季星然眼里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喝醉的小孩显然没有记住他刚才的嘱咐。

  路归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没办法和小醉鬼计较:“你洗澡前我告诉你了,在客房里。”

  季星然点点头:“好的,先生,我等会儿回去就换上。”

  也许是季星然今天将叛逆贯彻到底了,突然变回这样乖巧听话的模样,路归舟一下子竟然觉得不太习惯。

  “找我有什么事?”不知道这小孩还有什么招式要折腾他。

  路归舟注意到季星然进门后手一直背在身后,他偏了偏头,试图看到季星然的身后。

  “你的手背在后面干什么,拿了东西?”

  季星然抿了抿唇,点点头,张了张嘴,面上是显而易见的踌躇,还有一些害怕。

  路归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也没有开口催促。

  季星然既然过来找他,那就是选择了信任他,他应该耐心等待小孩敞开心扉告诉他。

  良久,季星然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咬着唇,抬眸看向路归舟,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到路归舟面前。

  橙棕色的硬质长条皮具和葱白的手在暖黄灯光下交映,晃得路归舟有些眩晕。

  季星然拿着的是一根马鞭,之前去马场回来后,他随手把马鞭放在了玄关处,不知道怎么被他找到了。

  季星然捧着马鞭,献到路归舟眼前,声音依然是那么软和慢吞吞:“路先生,您要惩罚我吗?”

  少年身上穿着白色浴袍,很显然他是随意穿上的,腰带凌乱地系着,领口大敞,露出引人遐想的无限美景。

  季星然是相当漂亮的,路归舟不得不承认,当初把季星然带回去,就有被这张脸蛊惑的成分在里面。

  而此刻,这样漂亮的少年,衣衫不整,拿着一根马鞭,说让他惩罚他。

  路归舟好一会儿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再次做了一轮深呼吸,压下心里的暴虐冲动,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能吓到小朋友。

  片刻后,路归舟再度睁开眼,轻声问:“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