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反派死于一厢情愿>第49章 偷吃

  陆知轻终于从莫行风的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小心翼翼地哀求道:“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莫行风也不好继续僵持下去,于是别过脸,只好答应了陆知轻的请求。他快步离开房间,似乎很膈应和陆知轻待在一个密闭空间。

  陆知轻腿脚还带着伤,走路自然慢些。他想加快脚步跟上莫行风的步伐,差点被门槛绊住。他突然想起刚从医院接回莫行风的那天,自己也曾将对方甩在身后。

  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了他身上。

  陆知轻努力追到莫行风身后,还想再同对方说些什么,没想到直接被当成了空气忽略。

  莫行风何止是失忆那么简单。陆知轻想,这明明是在他俩之间立了一个屏障,无论自己在外边如何呼喊拍打,即使莫行风在里边听得一清二楚,他依旧装聋作哑。

  从自己把他送进戒同所的那一天开始,陆知轻早该知道会埋下这么一颗种子。

  本来莫行风打算坐公交回去,但看在陆知轻腿脚不方便的份上还是叫了辆出租。快一个月没回莫行风的家,陆知轻张望了一下,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动,也没有别人的衣物留在这他松了口气,原本还在担心莫行风已经有了新的伴侣代替他的位置,幸好没有。

  “我们分开睡,你的房间在我对面,被子和枕头我也给你放回去了。”莫行风淡淡道,转头就拿起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洗澡。陆知轻没吭声,假装回房间收拾东西,实际上心已经跟着莫行风飘到浴室去了。

  随着浴室门关闭,水声哗哗,雾气很快腾升,陆知轻像个贼似的离得远远地观望,可惜连莫行风的轮廓也看不到。

  两人和好的那段时间虽然短暂,但很美好。陆知轻记得莫行风有时还会撒娇,硬要跟着他进浴室一起洗澡,肌肤相亲往往占据两人大部分的空闲时间。

  想到以前,陆知轻的嘴角忍不住弯起,但很快回忆就被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莫行风正站在门口擦着滴着水的头发,身上还微微沾着点热气。刚洗完澡的身体散发着的体香,直直地往陆知轻鼻腔里冲。

  不等陆知轻寒暄,莫行风很快关上了房门,那股香霎时冷却在空气中。

  “我去洗澡了。”陆知轻还是对着紧闭的房门说了一声,随后踏进充满热气的浴室。

  一想到莫行风刚在这里洗过澡,陆知轻的脸就不自觉红起来。但他很快清醒,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他环顾四周,检查了一番洗手台和柜子,没有看见刀片,倒是发现多了一个崭新的剃须刀。

  虽然不知道剃须刀是哪来的,但陆知轻终归是放了心。他摸了摸左手腕的刀疤,那里的伤还没好全,疤痕微微凸起,还泛着一丝痒。

  莫行风曾吻过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当然也包括这。

  洗到一半,陆知轻正打算冲干净身上的泡沫,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莫行风站在门口,不耐烦地说:“洗个澡洗那么久,好了没?我要上厕所。”

  陆知轻有心逗他,有意把水开得更大,假装不在意地说:“直接进来啊,都是男生,怕什么。”

  门口的莫行风怔住,吞了口唾沫,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道:“神经病……”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远了,陆知轻笑了笑,这才关上花洒,仔细地擦干身体。手指无意间擦碰到一处淤青,陆知轻一顿,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马上将手放下,慌张地穿起衣服。

  手臂上还残留着一些针眼,和淤青叠加在一起,惨不忍睹,他光是想起被强迫打针的画面就会头晕想吐。以前身边还有莫行风可以寻求安慰,但现在他只有自己。想到这,陆知轻胡乱地洗漱一把,强忍着不适回了房间。

  被窝是冷的,被子上也只残留着一点点莫行风身上的味道。陆知轻像寻到了救命稻草般将被子捂在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假装莫行风睡在自己的身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蒙住自己的头,两只手环抱住自己的腰,手掌有规律地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背——他在哄自己睡觉。

  被关禁闭遭受的屈辱和折磨让陆知轻失眠,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的原因是前段时间自己天天这么做。他不能总依赖安眠药,可这样的方法往往也要好久才能起效,他只能不断地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莫行风还在身边,然后堪堪睡上四五个小时起来工作。

  可今天不一样,莫行风就睡在对面,但陆知轻却连触碰他的权利都没有。人总是贪心的,有了一点甜头就想得到更多。原本拍打着背上的手不知何时自觉地摸到了胸前,陆知轻借着鼻尖残留的体香,默默地在被子里抚慰自己。

  “行风……”陆知轻失声叫出来,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让呻吟咽回肚里。他的脸色潮红得不像话,生怕自己刚才叫得太大声被听见。

  释放完毕,陆知轻迅速处理干净再蹦回床上,终于有了一丝疲倦。他抱着被子,念叨着莫行风的名字后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被窝下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再次从梦里惊醒。满身汗湿,陆知轻感觉左耳嗡鸣,又痛又吵,连带着头也开始剧痛。他坐起身,恨不得拿头撞墙,起身跌跌撞撞地从包里找药,碰掉了在床头桌旁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摸索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安眠药还是止痛药,陆知轻干脆把两种药都打开来吃了。没有兑水,药片划过喉咙的刺痛和窒息感还有舌尖的苦涩,在漆黑一片的夜晚让所有感官放大,陆知轻深刻地体会到莫行风生病时有多难熬。

  他跌坐在地上,捂着喉咙压低声音咳嗽,生怕吵醒在睡觉的莫行风。两种药物会让他的身体负担过大,可陆知轻别无他法,心想只是想好好睡个觉为什么就那么难?

  陆知轻盯着门的方向,很想打开门然后不管不顾地冲进对面的房间,像不要脸的疯子一样钻进莫行风的被窝里,脱掉自己的衣服展露伤疤,乞求得到莫行风廉价的怜悯,然后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他,想得要疯了,想得整夜睡不着觉。

  可他哪敢呢。陆知轻捂住眼睛,蹭掉眼角渗出来的泪珠,喉咙火辣辣地生疼,他感觉自己今晚更睡不着觉了。

  对门早被吵醒的莫行风翻了个身,又听见陆知轻怪异的咳嗽声,忍无可忍地起来敲了敲门,问道:“你大半夜不睡在干什么呢?”

  “行风?”陆知轻沙哑的嗓音中透露一丝喜悦,他没想到莫行风会来问他,尽管知道这不算是什么关心。“我就是有点睡不着,失眠了。”

  莫行风并不是真的想知道陆知轻到底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只是单纯地提醒,冷冷地丢下一句:“睡不着就去吃安眠药”,然后回了房。

  陆知轻呆坐在原地,手心紧握的药瓶突然滚落在地。

  药效来得很快,陆知轻还是在胡思乱想之前先一步睡着,虽然并不安稳,但好歹能有点精神去上班。

  莫行风今天难得休假,睡了个懒觉,等他醒来时已经十二点多,桌上还留着陆知轻给他买的早餐。

  肚子饿得直叫,莫行风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将冷掉的食物丢进垃圾桶。

  坐在办公室的陆知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的脸色憔悴,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挂在脸上,贝莉见了都吓了一跳。她拿着资料上前汇报工作,陆知轻正专心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注意到助理已经在身旁等候多时。

  “陆经理?”已经喊了好几遍的贝莉不得不用手拍了拍陆知轻的肩,好让他回过神。

  陆知轻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贝莉,手上依旧没停,“怎么站在这半天不说话?”

  贝莉哭笑不得,“老板,我喊了你好几遍呢。”

  “是吗,哦……”陆知轻揉了揉太阳穴,想到陆梁上次打他耳光,他本就听不大清的左耳很可能又恶化了。“你汇报的时候大声点,开始吧。”

  陆知轻这段时间本不打算去看医生,他一直都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心上,直到听力下降越来越严重,已经影响到和其他公司的合作谈判。

  “单侧耳聋,虽然你还听得到,但终究会丧失对声音的立体感。你说你的耳朵是被人打聋的,经过刚刚的测试来看已经属于中度耳聋,还拖延了这么久……治愈的可能性有,但不高。”医生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陆知轻,接着叹了口气道:“可以考虑一下佩戴助听器或人工耳蜗。”

  陆知轻必须看着医生的嘴型并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他无措地抓了抓衣角,心里非常不想戴着助听器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能吃药治好吗?我不想戴。”

  医生还是开了药,可陆知轻拿着单子到取药处排队时,心更是凉了半截。

  医院现在人来人往,陆知轻却丝毫听不出吵闹。如医生所说的那样,他分不清声音的远近强弱,连护士同他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

  陆知轻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孩子,没有安全感。他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曾背着他奔波在医院和家之间,医生每次问他哪里不舒服,内向的小孩总是傻乎乎地看向妈妈。

  医院门口总有很多卖零食气球的小商贩。陆知轻看了看四周,眼神锁定到糖炒栗子后快步走过去,果断买了一袋。想到以前莫行风看见糖炒栗子的表情,陆知轻刚才阴霾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好吃的,铛铛铛铛!】莫行风的新手机振动两声,打开来是陆知轻发来的消息,配图一张。

  他没理会,坐在沙发上重新投入到悬疑剧中。

  陆知轻坐在的士上,对莫行风不回消息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他看着聊天框里成堆的嘘寒问暖的消息,从来没得到任何一句回复。

  眼看还剩半个多月的时间,两人之间还是毫无进展,陆知轻就感到深深的无力。莫行风给的一个月的机会,不是机会,而是判了死缓。

  进门时莫行风连正眼都没瞧他,把他当作空气忽略。陆知轻尴尬地坐在餐桌前剥板栗,好不容易剥了一碗,莫行风连看都没看,直接回绝:“我不爱吃。”

  “你以前最喜欢吃,真的不尝一颗吗?”陆知轻蹲在地上的样子有些可怜,莫行风皱了皱眉,“你就算是跪下我也不吃。”

  “为什么?”陆知轻仔细辨认莫行风的嘴型,生怕自己听错或是听漏一个字。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他的自尊心有些受挫。莫行风从陆知轻脸上看出委屈的意思,但还是扭头就走,转身去做饭了。

  他们刚住在一起时总是轮流做饭,后面陆知轻为了能有机会吃到莫行风的剩饭,干脆主动要求来洗碗,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莫行风每次吃饭时心情都很糟糕,因为他发现陆知轻每次都不把碗里的吃完,剩了很多。

  他这厨艺是跟陈恕学的,还做给陈恕和陈沄星吃过,他们都说好吃。莫行风一脸黑线,看着陆知轻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时不时还盯着他碗里的饭看,气都气饱了。“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你每次都浪费粮食?”

  陆知轻回过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爱吃,我只是吃不下……”

  “吃不下那你还让我做?你早说我就不煮你的!”莫行风气愤地放下筷子,狠狠地瞪了陆知轻一脸,回了房间生闷气。

  陆知轻看着房门被“砰”地一声甩上,将视线回归到莫行风的碗里。因为对方生气,所以饭剩了很多。他揉了揉饿扁肚子,还是决定偷偷把莫行风的剩饭拿到厨房的角落解决。

  电饭煲里还有,如果莫行风消气了也不至于没饭吃。陆知轻心里窃喜地想,然后理所应当地捧着碗筷狼吞虎咽。

  或许是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饭,加上耳聋的原因,陆知轻这次吃得格外香,丝毫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莫行风没过多久就从房间出来,发现客厅一个人也没有,刚才餐桌上放的碗筷也跟着消失了。厨房鬼鬼祟祟的身影背对着他,看起来在偷吃什么东西。

  “陆知轻,你在吃什么?”

  背对着他的人一惊,手上的筷子都没拿稳,掉在灶台上。陆知轻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莫行风强硬地拉出来,塞得满满的腮帮子将刚才的所作所为暴露无遗。

  莫行风看了眼灶台上的碗筷,顿时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恶心吗,吃我剩的!”莫行风说着就要把还剩得不多的饭菜倒掉,陆知轻见了急忙去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还没吃完的饭被倒进垃圾桶。

  “行风……我、我只是饿了。”陆知轻紧张得脊背发凉,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生怕莫行风下一秒就要把他轰出去。莫行风冷静下来,看着桌上陆知轻一口没动的饭,指着它道:“把你自己的饭吃了。”

  陆知轻深知自己吃不下莫行风没碰过的食物,诚恳地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

  莫行风显然被气到了,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两倍:“那你的意思是吃我的剩饭就吃得下了?你不觉得恶心,我觉得!”说着,他从陆知轻房间拿出他的行李箱,指着门道:“你给我滚出去。”

  “嗝。”陆知轻被这么大动静吓得打了个嗝,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一件件丢出来,终于想起来要拦,抓着莫行风的手臂不放,生怕他再丢东西出来。

  客厅一片狼藉,两人僵持不下,莫行风甩开被抓住的手,恶狠狠地捏着陆知轻的下巴,骂道:“你真是个变态。”

  陆知轻不否认,看着莫行风嘴型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泪花,小声地道歉:“对不起,不要赶我走,我只是饿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吃了,你别生气。”

  莫行风一见陆知轻一副要哭的模样,脑中一片空白,赶忙松了手,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他明明讨厌陆知轻,但看见对方被自己吓得要哭,不知为何心里升了一股难言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