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予和沈戾刚在一起时, 其实诸多摩擦,两人性格完全相反,一个内敛敏感好哄又好拿捏, 另外一个则张扬桀骜不可一世,大多时候沈戾都是宠着哄着姜时予的, 他想干什么想吃什么都会遵从姜时予意见。
但这些在恋爱中只能算小事,况且姜时予性格软, 即便意见不对,沈戾说几句好话,姜时予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两人第一次争吵是因为沈戾和别人约球, 场上有人不守规则暗下黑手, 把沈戾这边一个队员手肘撞的骨折了, 沈戾当时成年不久性格更加乖戾,当场就把人揍趴下, 同位置的手肘也给对方弄骨折了。
对面不服气,隔天就给沈戾下战书,沈戾少爷性格不屑嗤笑,第二天独自一人就往约定地方走。
刚出门就被姜时予拦下, 他在书桌上发现了那封挑战书,害怕沈戾过去出事,在门口红着眼睛不准沈戾去打架。
沈戾当时搂着他宝宝乖乖哄, 说什么对方都给自己下战书挑衅了,不去他的面子往哪搁,再说对面那几个三脚猫功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好说歹说, 姜时予满脸不情愿和担忧的放走了沈戾,结果等到晚饭时, 沈戾都没回来,却接到医院电话。
姜时予赶到医院的时候,沈戾刚缝合完还没包扎,手臂上将近十厘米的伤口,深可见骨,当时姜时予吓的差点腿软跌在门口。
没多久白芸和沈青临也赶来了,一顿忙活给缴费吊水,回到家已经晚上了。
白芸和沈青临在路上就已经骂过沈戾了,沈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到家关上门就倒在床上。
“疼死我了,那群逼崽子玩阴的,居然带刀,下次再见到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诶,老婆快过来,让我抱抱缓缓,太疼了。”
沈戾吐槽一顿后,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作势张开胸膛要抱姜时予。
姜时予从医院出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这时坐在床边低着头,对沈戾的要求不予回应。
这下沈戾再迟钝都看出不对劲了,连忙从床上滚下来,就看到姜时予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
“小乖,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啊,诶哟心疼死我,快别哭了。”
沈戾伸手要抱姜时予,被他一把推开,红着兔子眼睛,鼻音很重朝沈戾吼,“我下午都让你不要去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现在弄成这样你就有面子,开心了。”
姜时予一贯软糯好欺,说话这样夹枪带棒的时候少见,沈戾来了兴趣,逗弄他,“小乖,连你都这样说,老公会很伤心的,我一个人打他们六个呢,要不是其中带头那个偷摸带武器,那六个都被我撂倒了,我这算是胜利的痕迹。”
见沈戾还是一幅不以为然,吊儿郎当的语气,姜时予猛的站起来,“反正你总有说辞,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和担忧,既然这样那你抱着你胜利的痕迹睡吧,我走了。”
这次姜时予难得硬了一次,和沈戾冷战半个月,中途沈戾怎么哄都哄不好他,每天自己背着书包出门家教,也不让沈戾送,在家当他陌生人,急的沈戾身后有尾巴的话,都快摇断了。
后来是沈戾在屋顶的空中花园给姜时予准备了一场烟花惊喜,加上认真诚恳的道歉和一千字保证书,这才让姜时予原谅他。
时光荏苒,这次的沈戾付出更大的代价,得到惨痛的教训,终于明白了那些迟到的道理。
—
姜时予一直住院到学期结束,中间抽空去参加了期末考试,寒假一放假,就被白芸安排私人飞机,把他和沈戾送去了国外,做了一次完整的身体体检。
好在姜时予这段时间在医院恢复的不错,术后各项指标都正常,沈戾在拿到报告那一刻,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终于得到缓解,当时就在医院长廊上发呆坐了半个小时,姜时予坐在他旁边抱着一根坚硬的法棍在拉扯。
沈戾缓过来时,就看到姜时予捂着腮帮子一下一下用力的嚼动,那根法棍却只受了点皮外伤。
沈戾从他手里拿过梆硬的法棍,一把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诶,你丢了干嘛?我才吃两口。”姜时予好奇心重,到了国外什么都想试试,听说这家法棍好吃,早上来医院前就和沈戾去排队买了根,做完检查后咬了一口其实就后悔了。
“别吃了,把牙硌坏了,国外可不像国内补牙那么方便。”
沈戾看他一直捂着腮帮子,手指捏着他的腮肉,强迫姜时予把嘴张开,红润湿滑的口腔内安静的躺着一条小舌头,因为被迫张开嘴不安的颤动。
沈戾眼神暗了暗,仔细观察姜时予口腔,发现只是牙龈有点红,继而松开手。
“饿不饿,想吃什么。”
姜时予动动被捏的发酸的腮帮子,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货……国。”
“什么?”沈戾皱眉,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想吃火锅。”
从手术住院,一个多月了,每天清汤寡水的饭菜,吃的姜时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出家了,他漆黑水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沈戾看,无辜又讨好。
他这个样子,沈戾根本没办法拒绝。
医院出来后,两人打车来道唐人街,找了家粤式粥底火锅,姜时予看到端上来的白粥锅底时,脸都绿了。
手术这段时间,他吃的最多的就是粥了,因为术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吃流食,没想到到了国外,他居然还要喝粥。
沈戾看他的脸色,心道不好。
连忙跑去调料台,弄了碗有味道的蘸料,放在姜时予面前,姜时予看着碗里的三颗红彤彤的小米辣圈,嘴一瘪,顿觉委屈。
沈戾好说歹说,哄到锅底都上来了,才把姜时予哄好,答应他回国一定带他去吃正宗四川麻辣火锅。
虽然这粤式粥底看着清淡,其实吃起来很鲜,姜时予只是这段时间在沈戾照顾下,性子慢慢被养娇了,习惯性撒娇想被人哄罢了,真吃起饭来,他眼角眉梢又舒展开,一直黏在沈戾身边到说个不停。
沈戾看着身边吃的摇头晃脑的姜时予,细腻白皙的脸颊吃的微微泛红,病气褪去慢慢恢复生机。
这段时间姜时予一直被关在医院病房里,沈戾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姜时予出什么问题,连夜里睡觉都不敢深入睡眠,姜时予知道他的担心,便一直呆在医院,即便医生说可以回家修养,他还是听沈戾的,多在医院住了一周时间,直到学期结束两人飞往国外。
沈戾抽了一张纸,替姜时予把嘴边的沾到的调料擦去,姜时予夹了块鲍鱼递到沈戾嘴边。
“这个鲍鱼好嫩好脆,你尝尝。”
沈戾张嘴咬住那颗鲍鱼,姜时予睁大眼睛看他,“是不是很好吃。”
沈戾笑道,“嗯,很好吃。”
姜时予满足的转过身,继续吃碗里的东西。
沈戾想,他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姜时予了。
吃完饭,沈戾问姜时予想不想去哪里逛或者玩的,向来对陌生环境和景物十分好奇的姜时予却摇摇头拒绝了,说他想回酒店休息。
沈戾想着手术还没多久,又长途飞机到这边,落地体检,姜时予身体可能会吃不消,便没有反驳,立刻带着姜时予回到酒店。
两人在这边订的是个套房,有三个房间,但沈戾和姜时予睡在一间,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吃药,沈戾从箱子里把姜时予的药拿出来,分好数量递到姜时予面前。
姜时予看着这些白白的药丸,苦着脸还是认命的咽下去了。
吃完药,沈戾往他嘴里塞奶糖,又低头去亲他嘴,苦涩和甜香在嘴里蔓延,姜时予仰着头任由他亲。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景,人来人往,他们在酒店里旁若无人的亲密。
沈戾这次的亲吻不像之前那样,浅尝辄止或是安慰般一触即离,像是隐忍了许久后的爆发。
沈戾克制的太久了,之前姜时予在病中术后,他每次碰一下就马上离开,生怕将人碰坏了,直到今天他拿到姜时予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心脏运转良好,那一刻,镶在心脏和神经上的那道枷锁才彻底松懈。
姜时予太久没承受这样激烈的亲吻,有些喘不过气了,但他没有抗拒,软着手无力的搭在沈戾肩膀上。
沈戾如同彻底褪去锁链的野兽,把人抵在落地窗上,姜时予感受到后背冰冷,一下清醒了,扭头看到下面的行人,脸色骤红。
“不要,沈戾。”
沈戾用手掰开他的双腿,将人抱起来,横跨在腹部,姜时予陡然视线升高,吓的呜咽一声,紧紧搂住姜时予的脖子。
“别怕,宝贝。”
“下,下面有人。”姜时予红着眼睛哆哆嗦嗦。
沈戾撇了一眼,“单面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
“不行,我,我害羞。”姜时予还是怕,脖子和锁骨都羞红了。
仅一眼,沈戾呼吸浓重,炙热滚烫的呼吸就在耳边,将姜时予熏的脑袋昏沉,忘了拒绝和害羞的事。
姜时予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感官在经历一场奇幻漂流,时而追风逐浪时而温柔缓和时而激流勇进,无外乎,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在哭,哭着说不行不要太深太浅太撑,他感觉自己看不到这场漂流的尽头,一直在船里颠簸。
落地窗外的街灯一盏盏亮起,蜿蜒到尽头的黑暗中,硕大的广告牌也在黑幕中亮起灯光,姜时予恍惚中看到对面大厦屏幕上一支香水广告,男人西装散开奔跑在天台上,指尖夹着烟,背后是落日余晖的天幕,黑暗从远处延伸,猩红的烟头在风中飘散,然后一串英文浮现在屏幕上。
dangerous,危险。
姜时予觉得此刻,沈戾很危险。
等姜时予再次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房间内一片静谧窗帘紧紧关着,他躺在舒服柔软的被子里,身后是火热的胸膛。
姜时予迷迷糊糊翻身,往熟悉的怀抱里钻了会,呼吸间都是那抹让他极具安全感的味道,姜时予像陷进猫薄荷的奶猫,吸的整个脑袋都成了浆糊,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床头的指示钟显示晚上八点,不敢相信,两人回到酒店后居然厮混了那么久,直到现在姜时予躺在床上感觉身体都有一种被迫撑开的感觉,不过他自己在被子里动了动,发觉身体清爽四肢除了乏力倒还好,沈戾帮他清洗按摩过。
姜时予躺平神游天际了一会,发觉身边躺着的人似乎睡的过于沉。
这段时间,因为姜时予的病和手术,沈戾睡的特别轻,只要他轻轻一动或者咳嗽一声,沈戾都立马会醒过来。
今天倒是很反常,姜时予都翻来翻去好几次,沈戾依旧沉睡。
姜时予悄悄从沈戾怀中钻出来,两人身上都没穿衣服,被窝里暖气扑出来,姜时予露出一个头,歪着脑袋打量睡着的沈戾。
沈戾五官锋利俊朗,极具攻击性,醒着的时候,那双眼睛总是透着琢磨不定的情绪,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但是睡着时,过于冷峻的五官柔和下来,好似坚硬的线条被镀上一层阴影,眉眼深邃,鼻梁挺立,帅的很迷人。
姜时予细细观察着沈戾的脸,发觉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想来这段时间,沈戾为了照顾他,一定是累到了。
那天在医院谈话,沈戾带着浓浓的歉意和痛苦向自己坦诚道歉,姜时予当时只是想把话好好说开,避免以后两人之间再有误会,从没想过,因为这件事,让那个沈戾如此痛苦。
姜时予安慰过他,试图说服他,自己发病这件事错并不完全在他,但是沈戾似乎陷入偏执和自责的怪圈,即便两人说开后,他还是小心翼翼,每天像惊弓之鸟守着自己,姜时予好几次开口想让他别这样折磨自己,但每次看到沈戾看自己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姜时予一直期盼着赶紧飞国外做身体检查,他怕自己再不检查,再得不到医生确切结果,沈戾会把自己熬垮。
如今终于拿到体检报告,沈戾悬挂高台的心落下,此刻总算能好好安心的睡一觉了。
姜时予拿起沈戾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无声的张开嘴。
“它有好好在跳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