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经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让我歇一会吗?”别看景元仍气定神闲,其实他的呼吸频率都急促不少,以前的杜季青情热时他可不敢更进一步,他的实力强横太多,景元就怕不小心就被弄死了。

  现在的杜季青外表人畜无害,更能勾得人心痒痒的,景元还是得忍住,现在还不是公开说明的时候,只能杜季青自己去探寻下去。

  被男人推开,杜季青不满说:“干嘛?”

  “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我做了饭,吃点垫垫肚子,别饿着我的乱玉了。”

  “说话正常点,黏糊糊的恶不恶心?”杜季青仍是抵触的模样,可眉梢轻挑,眼波流转得轻盈魅惑,眉心则如花开了一样印了花瓣般的小小花钿,则表明名花有主了。

  景元突然凑过来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杜季青要动手打他时,他又迅速退回去,“乱玉,可得按照记忆之中的剧情发展走向来了。”

  “怎么说?如果我不按照呢?”

  “我试图去改变的事,也会逐渐回到正轨,但是会因此失去些什么。”正如当年给杜季青解情热的景元也差点被拍死了,好在镜流来救人。

  “我现在也在慢慢找回记忆,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还能够未卜先知不成?你又不跟我说后面的剧情,跟个只会打谜语的npc一样,讨人厌。”狐人侧坐床榻,腰带把细腰勒得更紧,看似包裹得严严实实,就算是把脸遮上,也撩人心弦。

  要离开的景元又折回来,“不吃了,吃饭没意思。”他双臂抱起杜季青,动作猝不及防,狐人大惊:“你想干——”

  他被转过身,两只手交错于后腰绑住,景元的低笑在耳边起伏:“防止你乱动会受伤,只好这么做了。”他刚扯下了发绳,白发凌乱松散的他像一只大型狮子,在杜季青颈项嗅了嗅,挑了块好地方咬下去。

  “啊!靠,你是狗吗怎么一直在咬我!疼、疼啊!”杜季青挣扎,铃铛声叮叮铃铃响个不停,本只是简单而普通的声音,又恍若增趣之物,听得他更面红耳赤。

  景元亲他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了,扭头盯着门口,杜季青同样察觉到结界有人踏入,他心痒难耐,长腿蹭过男人的腰,“别、别管,继续。”

  景元似回过神,也不敢多看杜季青一眼,“可能是来找我的,你先吃东西,我走了。”

  这就走了?什么柳下惠!

  杜季青心头气恼,八条尾巴已经先他一步行动缠上了景元四肢,新上任的将军还未经历太多风霜摧残,尚带点青涩的脸笑眯眯回望狐人:“夫人别恼,为夫尽快解决事情好回来跟你亲热。”

  杜季青冷着脸说:“你倒是想回来,我可不愿再给你开门了。”

  “哦?原来乱玉还有这个爱好啊,喜欢玩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这简单,我肯定是配合的,不过……”他很有技巧捋了一把害羞敏感的尾巴尖,杜季青面庞染上绯色,他捂住脸,尾巴也可怜兮兮收了回来。

  景元踏前几步勾起他的腰扶起来,跟他吻了一会后说:“我早点回来,争取不让你挂记太久。”

  “滚!”杜季青翻身躺回去。

  景元的脚步声就远去了。

  杜季青心头纠结,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都怪景元,都怪景元!

  害他胡思乱想这么多,心情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一闭上眼睛想的都是昨天的事情。

  开荤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杜季青心痒难耐夹紧被子,想象这是被压制景元,要他把夹爆!

  景元刚继任将军,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去处理,杜季青也不能闲下来,还得跟着云骑军出征讨伐丰饶,他逐渐接触到巡猎和丰饶之争的阴暗面,也理解为什么应星会这么痛恨丰饶余孽,如果没有战争,他也是个开朗的孩子。

  景元在罗浮主持大局,无暇跟着外出巡猎,杜季青已经能够熟练运用法术,协助丹枫镜流作战不成问题。镜流剑光如霜,作战风格也大开大合,一冲进敌阵完全不管不顾,白珩也是如此,经常坠机于敌方队伍里,还得杜季青给她拉回来。

  这次也不例外,少女浅色裙装都脏兮兮的,亲昵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谢啦,乱玉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不像镜流,只会奚落我开星槎的技术不行,可我真的经常训练嘛,运气不好怪不得我!”

  杜季青笑了笑,“她也是为了你好,舍不得你再受伤。”

  “怎么感觉天空阴沉沉的,完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该不会等会就出现什么厉害的怪物吧?啊遭了,呸呸,我不该乌鸦嘴的!”

  风送来馥郁的血腥气息,杜季青抬起眼看向东边的地平线。

  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涌来,惹得大地在晃动不已,杜季青乘坐白珩刚修好的星槎飞到高处一看,全都是全副武装的丰饶民军队。

  目之所及,如蝗虫过境,一时也分不清数目多少。

  云骑大惊失色:“按照太卜司传来的战报所言,这颗星球上的步离人不过数万,怎么会这么多!”

  剑首镜流的霜剑朝天,再落下直直指向朝云骑驻地而来的军队,喝道:“布阵迎敌!”

  “是!”

  众将士齐齐一喝,吼声响天彻地。

  丹枫以云吟奇术布下大雨以治愈云骑创伤疲惫,杜季青知道自己也是仙舟人,只得同生共死,更无法袖手旁观,他没有杀过人,但将之想成是被兽性驱使的怪物,毫无人性,他就不再心软。

  狐人长袍翻飞穿过人群,步离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脖子就缠绕上了细到几乎看不清的银丝,随之是半透明的绫罗抽打下来,二者配合默契无间,狐人冲散了敌阵持续往敌方腹地飞去。有饮月君在,他就是断了手臂都能被接回来,所以他不在怕的。

  “杜季青!”

  女子的娇叱声乍起,一柄三寸七尺黑色长剑掠来,杜季青侧身躲避,再驱使长绫缠绕上剑柄。

  他回头对追上来的镜流喊道:“这是你的剑,给我干嘛?”

  “这不是看你没有趁手兵器么?怎么,还是心慈手软到不肯取人性命?”

  “打打杀杀的不适用于我,不过也谢谢你了。”杜季青狠下心肠,他一脚踩在一人头顶,借力飞往更远的地方,被踩到的倒霉蛋震碎了五脏六腑,很快被后面推搡的同胞踩踏致死。

  熙熙攘攘的丰饶民先是嗅到一抹覆盖住血腥气味的冷香,再见一道白影闪过,一名容貌绝艳的白发狐人天降仙人一般飞去,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致命的寒霜紧随而至,转眼顺着满身的雨水冻结住全身失去呼吸。

  杜季青取人性命也不手软,经过之处横扫一大片敌人,他杀得越多,心头也越发麻木,仿佛他天生就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

  应星所铸的剑刃染血,锋利得能够轻轻抖开残血,杜季青回头,看到镜流正在跟丰饶巨兽打斗得有来有回,他要上去帮忙,巨兽桀桀怪笑着:“哦?居然是一只难得的真狐族小狐狸,看着可真是可口啊,快进我肚子里来,不会痛苦的!”

  镜流眸光一冷,冰魄凝聚成的巨大剑刃从半空砸下来,将丑陋的面目全非的怪物分隔两半,它身长数十米,外形似牛如虎,拖着长长的尾鞭,被分成两半还能够行动自如,甚至还原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体型缩小一半,仍旧不可小觑。

  杜季青与其中之一迂回搏斗,思考着这玩意儿还能够像虫群繁育复制的?普通丰饶民有这等力量?

  “料想不到那么久过去,还有真狐族现世,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脑子里凭空响起了一道声音,是巨兽传过来的。杜季青稍稍分神,留意到身后扫来一记尾鞭已经来不及,他抬臂张开结界去阻挡,又听古怪含笑的声音说:“可惜有人捷足先登破了你的处子之身,可惜可惜……莫非是腾骁?那厮这次怎么没有来?难不成真成了缩头乌龟?”

  “闭嘴!”往日跟镜流切磋而铭记于心的剑招在刹那明晰起来,听到腾骁被诋毁,一股难言的怒火熊熊燃烧,杜季青收回飞舞的绫罗将支离剑稳稳握在手中,架起跟镜流分毫不差的起手式,“今日就算你怎么求饶,无论能够起死回生多少次,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应星不顾阻挠冲上前线控制巨弩杀敌,好像不这么做,针对丰饶复仇大恨就会一直在脑海叫嚣着挥之不去。他无法安定下来,何况还有同伴在前阵杀敌,而自己只能够在后方待命,二者落差之下,心胸越发苦闷,只要停下一时半刻,手就激动得颤抖起来。

  弩器被清空了箭矢,应星抖着手故作冷静装填,又往远处看了一眼,银灰色的天空似朦胧了一层黏腻的雾霭,从地平线升起的半个太阳红似血光,灰暗的光晕透不过厚厚的云层,光与阴影形成惨烈的对比,空气是闷热湿润的,时而吹来过分冰凉的腥风,刮在裸露的皮肤刺疼无比。

  龙尊布下的雨泽无法覆盖整片战场,偏远地带的剑首一骑当千,她所在的战场也只有杜季青和丹枫能够身涉其中,应星作为普通人,作为短生种,连直视的能力都没有。

  他感受到了跟他们的巨大差距,鸿沟大到还来不及丈量,他就会跌落得尸骨无存。

  “这次的敌人不对劲,好像只为了来送命而已,没有战术,也不会畏惧退后。”背着一只手的丹枫落在了应星身侧,给他施法上了庇护,将紫眸匠人困于蛋壳模样的结界里,“你就待在这里,我过去看一眼。”

  “等会,饮月,不能带我过去吗?”

  低空飞行的丹枫回头看他一眼,应星从他依旧冷淡的语气里听出了嫌弃:“你在开玩笑吗?你连镜流的剑光都抵挡不住,即便不去看,你如果闻到了季青的媚香,烧得半死不活,我们可没空搭救。好生自己待着吧,应星,你不是景元逞能不得,珍惜你所剩无几的寿命和锻冶天赋,你还未达成所愿呢。”

  应星捏紧拳头大喝:“少瞧不起人了饮月,我会尽力学尽工造司的技术,不给你们拖后腿的!”

  “我就等到那一天。”丹枫摆摆手,化作流星遁去。

  应星虽有了性命保障,仍旧坐立难安,他紧张得不行,口中念念有词,把记在脑子里的口诀和铸造顺序念了几回,突然就刮起了一阵狂风,冲得遍地步离云骑东倒西歪。

  他惊讶看去,见远处一头匍匐在沐浴血海里的白色凶兽痛苦悲鸣,尽管结界削减不少声波影响,应星还是不得不捂住耳朵硬生生承受悲怆情感带来的创伤。

  许久之后,心头的悸动引他抬起头,只见一幅血淋淋的景象:白兽后肢被捅出一个可穿骨的血窟窿,大得能够看到身后如血残阳,身后的八条尾巴因痛苦缭乱着。

  那是杜季青,他受伤了!

  救他啊饮月!你怎么忍心他受伤!

  应星心头悲痛欲绝,又听到阵阵哀切婉转的狐鸣,眼泪就止不住落下来了。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这尚且不是最绝望的。

  应星瞧见龙尊出手了,锋利的长柄尖枪朝下,对准的不是敌人,而是他最疼爱的狐人,受龙尊驾驭的击云枪倏然刺下,直截了当截去了一条尾巴。

  “不!!”

  应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