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但是这场父子局最多算是法尔科内的家务事,蝙蝠侠又不能像未来应对那些阿卡姆的疯子一样从天而降给父子俩一人一个巴掌让他们别闹了,他只能窝在蝙蝠洞里疯狂调查爆炸案和刺杀案,以他的敏锐看到这两件事时间相差无几,当然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但是来不及了,当他找全所有证据时,赫莱尔这边可能都已经重新划分好蛋糕了。

  这不是蝙蝠侠能力不足,实在是他没有暴力插手的资格,赫莱尔有外挂不说,还特意控制了局面没怎么波及普通人,人家父子关起门来打架又没碍着你什么事,最多趁机给老法尔科内两拳报复他对蝙蝠侠的追杀,再做点什么可就越线了。

  赫莱尔还在吃着小零食听洛基实况转播,虽然洛基的转播掺杂了过于浓重的个人情绪和偏见,但是撇掉那些,能听到如此优美而高雅的辱骂贬低也算值回票价。

  哦,票价就是洛基提前预定了哥谭的地下宗教势力,他好像玩过家家玩上瘾了,赫莱尔怀疑他想给自己弄个教皇当当,这个位置很适合他对自己的判定。

  罗伊正拽着杰森出去找猫,他终于想起来了那只被他从宇宙拐回来的猫形怪兽,他以为被赫莱尔带走了,赫莱尔以为被罗伊带走了,两人面面相觑后意识到是那只猫自己走丢了。

  杰森差点把罗伊的头拧下来,放任一只可以吞掉核弹的噬元兽在哥谭里乱走,任何一只蝙蝠崽都会神经敏感连夜查遍所有角落的监控,可惜蝙蝠洞的监控体系还没有完全搭建好,没办法用最简单的方式,还好罗伊能感应到它,准确来讲,是别西卜能,也许别西卜至今仍在考虑要不要忍辱负重钻进一只猫的身体里。

  如果是的话,赫莱尔会提前把那只猫扔进宇宙。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转播听够了的赫莱尔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去抢个人头,【猩红的审判】渴血已久,总该来点重量级的餐点先解解馋。

  也是在这时,一股微妙的力量波动与他共鸣,无声的祈祷与呼唤传入脑中。

  有人在……召唤他?

  赫莱尔不太清楚这算不算是召唤,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这股牵引的力量。

  他顺着力量源头找去。

  【背包】——【会员卡(已赠出):使用次数2/3】

  这一栏在发光。

  赫莱尔确认那股微妙的力量波动就是来自于这里。

  什么情况,他记得会员卡的作用是把使用者传送到迦南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反向召唤的情况?

  虽然满心疑问,但是赫莱尔还是伸出手,碰了碰那张黑色磨砂质感的会员卡虚影。

  标准尺寸的会员卡也许因为使用次数在此刻耗尽,化作一团黑色的光球,在空气中扭曲了片刻,拉出一个椭圆形的空间门。

  “是空间的力量。”洛基和宇宙魔方有过长时间的接触,熟悉这种力量波动,他做出了肯定。

  赫莱尔点点头,摆手示意洛基不需要跟从,他考虑了一下,随后从套装里选中了新鲜出炉的SSR,黑金的流光自手臂蔓延而下。

  青年的身形被厚重的披风掩盖,未知的布料在重力的作用下显示出良好的垂坠感,而尾端流动变化的火焰灼烧状不规则边缘又赋予它些许轻盈感,从背后远远望去如同一片被灼烧的黑夜,若隐若现的金色暗纹则像是将陨的星辰。

  披风的款式很特殊,它的前端与军装的制式相仿,几根金色的锁链作为装饰品零落在肩头,立领的高度刚好到耳边,斜尖角的形状给他增添了点神秘诡谲的气质,看起来像是个吸血鬼亲王。

  不过赫莱尔远没有那么苍白,也并不是什么亲王,他试探着伸出手,看似厚重的披风并没有多少重量,落在身上如水般柔软,赫莱尔手中持着化作血钻手杖的【猩红的审判】,拨开披风的一侧拄在地上,这让他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威严,再加上那种平时不怎么显露出来的傲慢与高高在上的态度,这让他看起来更像加冕的君王。

  赫莱尔很满意这个套装,他走进了空间门。

  *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一个拥有着哥谭四大创始家族之一的姓氏的,来自烟花柳巷的小混混。

  他得到了一场奇迹,以付出了些自己并不清楚的东西为代价,但是这一点未知却让他有时惶惶不安。

  奥斯瓦尔德不敢向母亲坦白这件事,不然他确信身体日渐不佳的母亲有能力抄起扫帚把他从屋这头打到屋那头,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可是他别无选择了。

  他认为自己别无选择了。

  我们很清楚人类的劣根性,当你意识到自己还有退路时,承受的压力上限就会不断变小,这很正常,追求舒适与享乐是人类毕生的追求,有些宗教以禁欲为铁律不就是为了彰显克服私欲的困难吗,那点人类生而具备的追求被齐刷刷地分成不同的类别,然后扣在恶魔脑袋上,指责这是魔鬼要你堕落的陷阱。

  魔鬼冤死了,天堂地狱初分时,祂们甚至和人类都没有往来,一直专心致志把天使当做死对头,谁曾想这都能被隔空扣个帽子,不过祂们最后也欣然接受了,和天使的美德相对应的七宗罪应运而生,毕竟祂们总是彼此纠缠想和对方作对,再加上地狱的新老大也确实有那么点和人类不太愉快的过去,地狱不怕树敌,地狱平等地敌视所有存在,再说了,谁会嫌弃自己的力量变强呢?

  毕竟情绪的力量也是力量,和信仰之力类似,而由于人类这个族群的特殊性,这些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足以灌溉出一个崭新的神格,至于这玩意便宜了谁,显而易见。

  但是赫莱尔在此处要插一句话,企鹅人的情绪波动和他没有半根蜡烛的关系,非要去找罪魁祸首得去找玛门。

  总之,奥斯瓦尔德本可以撑下去,走上另一条路,然后艰难地,惨兮兮地,在不断的背叛和被背叛中踉踉跄跄地成为一个,合格的[企鹅人],并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他最重要的母亲。

  不过既然选择了向未知的存在祈求力量,奥斯瓦尔德直接跳过了前期这些最艰难的时刻,[那位]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选择派遣了两名使徒来帮助他,一个有权有势,一个能打能抗,用最短的时间帮助他站稳脚跟并分到了一片自己的地盘。

  奥斯瓦尔德最开始很高兴,他就是这样一个浅薄的人,会被眼前的好处迷倒,被堆积成山的钞票牢牢拴住,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真的如此无能,浅薄的同时,奥斯瓦尔德也并不缺乏一下上位者的必备素质,残忍,无情,狡诈,以及无穷无尽的野心。

  他想要更多,如果有了一条街的地盘他就想要一整个街区,如果已经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扔进鳄鱼池里,他就想要把现在所有和他作对的人都沉进哥谭湾,如果他已经有了堆成小山的钞票,那就要更多的钞票,多得能铺满东区的下水道,多得能像雨一样淹没哥谭旧建筑的棱角!

  他的野心无比膨胀,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猪猡。

  那两个[使徒]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好像已经完成了主交给他们的任务,但是没关系,奥斯瓦尔德从不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站在这里,过于轻松的创业前期给了他一种错觉,彩带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看不清自己,他只是无比贪婪地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每一次,每一次他穿上笔挺的西装就会想起过去那条皱巴巴不合身的老旧西装,每一次他支使着几十上百的小弟为他冲锋陷阵,他都会想起曾经被仅有几把枪就洋洋得意恐吓欺负他的……尸体,每一次回忆都是在野心上添油加火,甚至有的时候奥斯瓦尔德也会想,他还算是人类吗?还是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人类皮囊的贪婪的怪物。

  这就是代价吗?

  如果是的话,奥斯瓦尔德欣然接受。

  只是变成贪婪的怪物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奥斯瓦尔德吃着一顿上千美金的晚餐,用刀叉摆弄着新鲜空运过来的新西兰羊排,脚下踩得绒毯是昂贵的手工货色,他坐在金钱堆积的城堡里对魔鬼低语。

  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他可以,索取再多一点吗?

  这个城市里每一个出人头地的皮囊里都装着千奇百怪的魑魅魍魉,如果没有丰厚的祖产供养你一辈子,“向上爬”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对人类某些部分的舍弃。

  而恰好,奥斯瓦尔德是个被扭曲成了“哥谭的形状”的疯子。

  母亲,您说的对,我真的跌进了恶魔的陷阱,签下了会让我坠入深渊的契约。

  可是比起贫穷与苦难,深渊的景色是多么美好啊,我在走向这倒金字塔的最顶层,而这里的每个人,每只魔鬼都在欢快地歌唱。

  我也想歌唱,为我与肮脏卑微的过去的道别,为被酒香与新钞票油墨味浸满的明天。

  他愿意为此承受更多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