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

  段颖浩的口气不由冷了冷。

  “我看你衣领这里湿了,吹一下会舒服一点。”

  “不用吹了,不冷。”

  刚刚用凉水冲了好半天,他的手指冰凉,掌心贴到袁潇天温热的手腕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有多凉。

  袁潇天当然也感受到了,微微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段颖浩松开他的手腕,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洗漱间。

  袁潇天看他坐在床上,拿出药膏对他说道:“把手伸出来,给你上点药。”

  段颖浩满心抗拒,“算了,这点伤不要紧。”

  袁潇天没说什么,不过略显强硬地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自己的尺骨茎突被对方牢牢地攥住,他不得不张开手。

  两人相对而坐,袁潇天小心翼翼地拖着他的手,掌心温热地烘着自己的手背,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段颖浩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手指动了动,抽回了手,“好了,不用抹了。”

  房间里两张床,段颖浩选了靠外的一张床,船体偶尔晃动间可以看到外面起伏的海浪。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那个人好像在打量自己,他想睁开眼睛,但是却力不从心。

  随即感到手心有点痒,手指很轻很轻地在上面画着圈,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中,自己被这种轻柔的安抚催眠了。

  一觉醒来,段颖浩觉得头晕,他一向认床,换个地方要好几天才能适应,而且游轮上难免颠簸摇晃,不舒服在所难免。

  薄薄的一层天光从窗户中透进来,段颖浩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到袁潇天已经醒了,正坐在阳台的凳子上喝咖啡。

  这里可不比方天的茶水间,材料和设备都齐全,可供选择的就是速溶咖啡和两个茶包。

  速溶咖啡的袋子还放在他手边。

  袁潇天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他睁着眼睛,自然地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段颖浩试了试自己的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伤好多了。”看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空调被。除了袁潇天应该没有别人了。

  他压了压太阳穴,实话实说道:“睡得不太舒服,头晕。”

  “船已经开始掉头了,中午就能靠岸。”袁潇天站起身来,来到床尾,“要喝咖啡提提神吗?”

  段颖浩看了一眼速溶咖啡的包装,问道:“好喝吗?”

  袁潇天笑了笑,“挺甜的,奶味重。”

  段颖浩靠在床头,“那麻烦袁总帮我泡一杯。”

  袁潇天没说话,转身踱$到靠着墙的茶水桌,开始给自己冲咖啡。

  茶水桌正对着床的位置,段颖浩一眼就能看到袁潇天高大宽阔的背影。

  两人都没拿换洗的衣服,只能穿着昨天的衬衣长裤睡觉,好在面料上乘,折腾一晚也没有多少褶皱。

  深蓝色的衬衣扎在腰间,腰臀的曲线一览无遗,随着冲泡的动作,袁潇天的肩背手臂自然伸展,贴在他身上的面料将肌肉隆起的轮廓清清楚楚地反衬出来。

  一个正常的同性,百分百会羡慕比列如此优越的身材,但是作为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来说,那就是一种性感和诱惑了。

  上一世,他跟何木玮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上床的次数屈指可数,二十几岁的时候性欲旺盛,不过恋人不配合他就只能忍,到了三十几岁,那方面的需求自然而然就少了。

  在自己被烧死之前,他跟何木玮已经快一年没上过床了,他都忘了肌肤相触是什么滋味。

  下腹一热,段颖浩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反应——虽然心里年龄是三十岁,但是身体确实旺盛的二十岁,而且还刚刚清醒过来,一受刺激就不受大脑控制了。

  一时之间,段颖浩有点窘,好在身上有条空调被挡着,袁潇天不可能看见。

  袁潇天冲完咖啡,转身端了过来。

  段颖浩尽量忽视身上的燥热,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拿咖啡。

  结果杯子没碰到,手指先碰到了袁潇天的手指,指肚触到他干燥皮肤的瞬间,仿佛一小股电流顺着指肚涌了进来。

  他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袁潇天。

  袁潇天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坦然自若地看着自己。

  段颖浩忽然觉得有点生气,他不是喜欢自己吗?自己碰到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点赌气地接过咖啡,刚喝了一口差一点被烫到舌头,眉毛忍不住皱在一起。

  袁潇天看了笑了笑,说道:“还不到六点,七点开始供应早餐,需不需要给你的胳膊上抹点药?”

  抹药就要脱衣服,下半身的热度刚刚有下去的意思,对方以撩拨说不定自己又有了反应,他可不想出丑。

  “不用了,等中午回去再抹。”

  袁潇天没有说什么,自然地接过他的咖啡杯,去洗漱间冲干净。

  早餐的地点还是在昨天晚上的宴会大厅,晚上有灯光,白天就是暖融融的阳光。

  今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经过一晚上的修整,众人坐在白色的椅子上谈笑风生。

  法国人跟陈行长坐在一起,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真的不错,有说有笑。

  段颖浩本来想过去打了招呼,脚步却忽然顿住了,看到了正在跟两人交谈的男人,是一脸不怀好意的段伟齐。

  段颖浩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想又并不意外,他的跟班昨天失利,现在他要亲自出马了,而且瑞鑫银行现在正在跟宏远合作,两家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

  段伟齐经常跟着段远博出席各种应酬,认识陈行长并不奇怪。

  正在这时,他感到后背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

  手掌隔着面料,安定又踏实。

  段颖浩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袁潇天。

  袁潇天对他点了点头。

  此时段伟齐看到了他,朝他故作热情地招手,“哥,这边。”

  段伟齐这么一吆喝,其他的人纷纷转过头来,法国人Denis看到了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Charles,早上好。”

  昨天晚上整个大厅的桌子都被移走了,现在所有的桌子都被移了回来。

  陈行长这一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段颖浩跟袁潇天走上前去,这一桌子正好坐满了。

  段伟齐最会做表面功夫,私底下恨他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像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他热情地拉过段颖浩坐在自己身边。

  陈行长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认识?”

  “我们何止认识啊,是堂兄弟。”陈行长的话正中了他的下怀,段伟齐连忙接过话来,“不过我们很亲,和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陈行长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看起来并不想打探两人的隐私。

  但是段伟齐可不想闭嘴。

  他故意神秘地说道:“陈行长,我可要好好跟您介绍一下我的堂兄了,您知道宏远是我大伯的,这位就是我大伯鼎鼎有名的独生子了。”

  陈行长着实惊讶了一下,“段总的儿子?”

  随即又重新打量了自己一眼,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是听过一些传闻,段少爷,你的那些传闻很精彩啊。”

  对方没有直接点破已经给自己留了面子,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段颖浩知道那些传闻没有一件是好事。

  段伟齐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嘴角忍不住得意地往上一挑。

  嘴上却故意为自己打抱不平,“陈行长,现在网络发达,网上的那些消息真真假假,有人就喜欢煽风点火,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仇富心里,我跟我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为人我能不知道吗?都是诽谤造谣,我一个也不信!”

  “再说了,”段伟齐越说越上瘾,嘴上滔滔不绝说道:“您也知道我大伯可是商界传奇,我哥作为我大伯的独生子……”

  说到这故意夸张地竖起大拇指,“他肯定也是富二代中的佼佼者!”

  陈行长赞同地点点头,“虎父无犬子啊,我相信段公子确实很优秀,而且昨天他也展示了自己的才能,跟我的朋友Denis聊得很投机,只不过那些传闻……”

  段伟齐义愤填膺地说道:“陈行长,那些传闻当然不能信了。”

  “可是空穴不来风啊,也不一定全是假的吧?”

  段伟齐故作亲密地揽住他的肩膀,忙不迭地说道:“正好我大哥今天在这,让他跟您好好解释解释。”

  段颖浩转过头去,冷冷地看了一眼段伟齐。

  段伟齐趁着众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那表情明晃晃地写着:我看你怎么解释,今天你这关算是过不去了,老子等着看好戏。

  段颖浩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拿开,段伟齐继续添油加醋,“我哥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说假话,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对吧,哥?”

  段颖浩眼睛微微眯了眯,段伟齐现在正在给自己下套,如果他承认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势必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会变成一场空;如果他否认了那些传闻,显然是在撒谎,对方信不信是一回事,后期知道真相的话,对自己的印象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连累方天。

  这显然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36.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