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完结】>第166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7)

  雨后天晴,乡野的空气格外清新。

  小知青抱着一卷秆铺回到知青院里,眉欢眼笑,说道:“观梁哥答应后天赶集给我们带上一桶鱼苗,我给了他两角钱!他说大概可以买上五斤鱼苗。”

  集市上就是买成条的大鱼,稍微贵一些的大黄鱼,价格才三毛五一斤。

  只有小指长的鱼苗更便宜。

  到时候五斤小鱼苗买回来,现在春天倒进池塘里,等到秋天就会长出很多很多的大鱼。

  水鹊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今年秋天丰收的景色了。

  其实价格也不算太便宜,毕竟一个成年男子一天累死累活最多才挣十个工分,年底分红一个工分一角钱。

  要是买集市上的大鱼,一斤大黄鱼的鱼肉就要三四天的工钱了。

  这样想想还是很贵的。

  他们说不定到秋天可以到集市上面卖鱼……

  水鹊把笠帽和蓑衣挂到黄墙上,秆铺放到房间的床铺上,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将自己的畅想告诉他的同伴们。

  却见大家齐齐盯着他,不说话。

  水鹊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他全身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的衣衫。

  上身里头的衣领子洗白洗透,外面罩着一件过长的青布外衫,系着布扣,衣摆都盖着大腿去了,笼罩着人,穿得空空荡荡,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走的青柳枝。

  下身黑裤子,裤腿拖到脚后跟,沾了点青石板反溅的雨水。

  苏天没忍住,直接问:“你衣服怎么换了?这是谁的?”

  陈吉庆接上,“你原本的衣服呢?”

  他们你一嘴我一句的,像是在盘问审讯。

  水鹊茫然,看着他们围过来,包围得黑压压的一圈,陈吉庆拈了拈他衣领子,苏天扯了扯他衣角,汪星没动手,但是盯着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好像他穿这一身,格外让他们看不顺眼一般。

  兰听寒从灶房里出来,看着高大的男生把水鹊围成一圈,露在外面的都只剩下柔软的乌发顶了。

  他扶了扶镜框,上前温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人围着不大自在,水鹊下意识以为兰听寒身边是最安全的,他赶紧躲到兰听寒后边。

  对方关切地询问他:“是下雨淋湿,换了衣服吗?”

  陈吉庆低声嘟囔:“没发现那笠帽和蓑衣漏水啊……”

  水鹊摇摇头,他慢慢吞吞地和同伴们认真解释:“是去观梁哥家里的路上摔了,衣服弄脏了我就顺便洗了个澡,借了衣服。”

  为了彰显事情的真实性,他弯下腰,撩起裤腿,青年们一晃眼,只见白嫩嫩小腿,线条弧度光洁,上面的膝盖堆着肉,泛粉的,左边涂过了红药水,大面积红色。

  为了看清楚一些伤口,他们蹲下来仔细地观察。

  从红色一片的药水痕迹里,他们看见了青紫小块破皮的伤口。

  摔得特别可怜。

  三道视线慢慢往下移。

  好像……

  腿肚子一手就可以圈住,估计会溢出一点肉来。

  他们晃了晃脑袋。

  水鹊咕哝:“看吧?我可没有骗你们,真的摔跤了。”

  兰听寒声音轻缓,叮嘱他,“下次还是要留意看路,雨天慢慢走。”

  又问:“我们是不是没有在院里备上常用药?”

  不说腹泻安神丸、退烧散之类的,至少红花油红药水和纱布绷带要齐备。

  虽然谷莲塘大队里有卫生所,但是在下谷莲塘村西,离位于上谷莲塘村东的知青院,有好一段距离,像是能够处理应急问题的药品,还是得备在家里比较好。

  陈吉庆思考了一番,“确实。瓦罐里还有些钱,我傍晚到卫生所那里问问,能不能买来放在家里。”

  兰听寒转而对水鹊说:“下次还是不要留在别人家洗澡换衣服了,回来解决就好。”

  接着缓声解释:“我们人手多,挑水烧水也更快,不必麻烦其他人。”

  水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鼻尖耸动,水鹊好奇地问:“好香呀,你们在做什么?”

  他看到堂屋地面有一堆一堆的笋壳叶,高兴道:“你们是上山扯笋了吗?”

  兰听寒:“嗯。”

  陈吉庆说:“平时生产队上工时间久,我们趁今天阴雨难得休息,就想着扯笋回来,一部分这两天趁新鲜炒了,另一些就腌渍到瓦罐里。”

  汪星补充:“还有昨天买来的肉,天气一暖放久了会不新鲜,做成腊肉、肉干好储存。”

  他们人多,全是成年男子,高头大马,长手长脚,干起活来十分利索。

  两个人扯笋,两个人留在院里处理猪肉,等去骨的猪肋条肉用配料涂腌渗入,架在灶膛上方柴火烘烤,这时候扯笋的人回来,正好就能够紧接着剥笋。

  配料配比是从邻居一个大娘那里问来的。

  食盐、酱油、白糖、黄酒、姜、葱和五香粉,混合在一起腌制猪肉。

  猪肋条肉还在灶房里,水锅撤下来了,让猪肉架在灶膛之上受柴火烘烤,烤得表面滋滋冒油。

  金黄的油滴到灶膛火舌里。

  香味传到院子的地坪上。

  水鹊跑到灶房里看,另一个锅里全是嫩黄绿的笋,还在焯水,大火煮熟。

  一半肉的腻香混合着另一半笋的清香。

  水鹊咽了咽口水。

  兰听寒安静站到他身侧,忽而询问:“饿了吗?再等一会儿这个笋煮熟捞起来,空出菜锅就好。”

  水鹊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他早上喝菜粥,没吃多少,到现在这个钟点确实饿了。

  “要不要先吃饭?”

  兰听寒揭开鼎锅的圆铁盖,热气腾腾,锅中白米饭颗粒分明。

  “陈吉庆做了凉拌折耳根,你饿了可以先拌饭吃。”

  陈吉庆立即从灶房柴门冒头,“对啊,来尝尝我的手艺?”

  水鹊摇摇头,看上去格外乖巧,“我还是等大家忙完一起吃。”

  ………

  中午吃的凉拌折耳根,蕨菜炒鸡蛋。

  烘得差不多的猪肋条肉顶上穿孔,麻绳系着悬在屋檐竹竿上,等待日头暴晒。

  竹笋也腌渍好,放进了罐子里,他们扯的笋多,这一大罐估计平时随便当当下饭菜吃,能吃到好半年。

  下午本来要上工,但是考虑到水鹊今天摔到了,最好还是在家里休息,其余几个人帮水鹊向李观梁请了假。

  傍晚放工回来,这些人先吃完饭,就急匆匆地开始劈柴挑水,烧水洗澡。

  水鹊下午没怎么动,出汗少,让他们先洗,他在给小鸡喂食,锅里的米饭剩了一勺,混在糠里倒进小鸡的食盘。

  他们的小院地坪围起来了,篱笆门一关,鸡苗就可以放在小院里自由活动,除了下雨,晚上也不用赶回屋里。

  丝瓜秧靠在篱笆墙底下,生机勃勃。

  院里当阳的地方,长着两棵钻天杨,间距不是特别大,他们在树干上套上棕绳,横一两根竹篙,就可以把洗干净的衣物晾上去晒。

  轮到水鹊洗澡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他在卧房的床铺上找不到自己的睡衣,跑出去一看,院里的竹篙上果然晾着他的睡衣。

  水鹊疑惑地问:“谁把我睡衣洗干净了?”

  他们平时洗衣服,都是在不远的河岸边,各人洗各人的,洗完澡的傍晚或者起床的清早就能洗,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兰听寒正手持两个竹衣架子,背对着水鹊往竹篙上晾衣衫,闻言回答:“今天雨过天晴,我看天气不错,就顺便帮你把衣服洗了。”

  还不止是床上的睡衣,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也一道洗干净了,如今它们全在竹篙上,迎着晚风吹吹。

  怎么连、连贴身的衣物也帮他……

  水鹊垂落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起来,不大好意思地嗫嚅道:“谢谢,但是我自己会洗的,你、你不用太照顾我,这样会太麻烦你了……”

  兰听寒侧过身,这样余光正好能够看到水鹊发红的脸颊。

  他将竹架子两段套入衣衫领口,缓声道:“不麻烦,你今天还摔了一跤,到时候洗衣服屈膝更辛苦,大家一个屋檐下,彼此照料很正常。”

  为了不让水鹊有心理负担,他说的是“大家”,但也没见他在什么时候那样地照顾其他人。

  水鹊没觉察出来,他在心中和77号感叹,兰听寒这个人真好啊。

  他回到卧房,在衣箱里翻找自己今晚要换的衣服。

  没打衣柜,只有一个大衣箱,两个人的衣服也不多,加起来都塞不满。

  兰听寒衣服更少,占了三分位置,其余过半的位置是让水鹊的衣服占满了。

  他翻找了一下,没找到那条本应该收回来的短裤。

  “奇怪……”

  他应该有记得收回来吧?

  水鹊定睛看,忽地顿住,手迟疑地从兰听寒堆叠整齐的衣裤里,抽出一条单薄的布料。

  他昨晚收衣服回来的时候,放错了?

  兰听寒应该没有发现吧?

  水鹊尴尴尬尬地拿好衣服去洗澡,兰听寒帮他提了一桶热水过来,澡房里另有一桶冷水,水勺在水面上晃晃荡荡。

  兰听寒问:“怎么了?”

  水鹊赶紧摇摇头。

  兰听寒出澡房之前,看了看黄昏天色,“需要煤油灯吗?”

  村里不像城里,这边没通电,平时晚上太阳一落山村民就闭户休息了,要是有需要走夜路,条件差些的用杉木皮火把,条件好一点的不怕煤油费钱,就用煤油灯。

  水鹊借着糊了报纸的窗户,还能看清澡房里,“不用了。”

  他把衣服挂在墙壁挂钩上,毛巾和肥皂放在另一边脸盆架。

  澡房不是柴门,就一卷厚厚的草席从屋檐垂落当遮挡,水鹊听到房外,兰听寒模糊的声音,“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水鹊回应:“好。”

  外头没声音了,兰听寒应该是走回屋里了。

  水鹊用冷水和热水混合在一起。

  黄昏光线暗淡,还是把院中澡房外的青年影子拉得很长。

  没多久,水声重重的澡房里,忽而传出小知青呼唤:“听寒哥?听寒哥——”

  兰听寒顿了顿脚步,等稍微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怎么了?”

  水鹊刚刚把话说得太满了,“你能不能帮我拿煤油灯过来?”

  他才洗了个头,抬起来的时候,日落太快,光线隔了一层窗户纸,就更看不清了。

  兰听寒从屋里拿出煤油灯来,陈吉庆和汪星正挑水回来,盛满灶房里的大水缸。

  陈吉庆问:“要用灯?”

  兰听寒:“嗯,澡房太暗,水鹊看不清。”

  他走到澡房门前,“灯拿来了。”

  火烛在葫芦形的玻璃灯盏里,静静燃着。

  从澡房当做遮挡的草席内,细伶伶的藕节一般粉白的手臂,小心地探出来,湿漉漉,光洁肌理上布着水珠。

  陈吉庆和汪星看了,莫名地耳根一红。

  天生那么白吗?

  怎么好像晒不黑似的。

  平时也没见水鹊往身上抹什么雪花膏之类的啊?

  兰听寒眸色一暗,将煤油灯的铜丝提手放到水鹊指尖上。

  手指勾稳当了,水鹊把灯带进来,“谢谢听寒哥。”

  兰听寒:“……嗯。”

  ………

  水鹊坐在床沿,兰听寒正用干燥的毛巾帮他弄干头发。

  不大自在,水鹊想要制止对方的动作,却被兰听寒轻轻躲过了。

  兰听寒蹙眉,随即关心地问,“是不是我力道太大,弄疼你了?”

  水鹊半吞半吐地说:“没、没有。”

  得到否定答复的青年,继续帮他擦头发。

  水鹊犹豫了好久,还是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可以自己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兰听寒好像对他格外好,平时安排知青院里的活,也是让他做些轻松的,比如给小鸡喂食,给丝瓜秧浇浇水。

  兰听寒闻言,放下手中的毛巾,指腹捻了捻水鹊柔软的乌发。

  差不多干了,只有一点润。

  “你的年纪和我家中弟弟相仿。”兰听寒弯眼,温声解释,“我看见你,就忍不住多照顾一些。”

  实际上,他并没有所谓的弟弟。

  家里倒是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养父和前妻的孩子,跟水鹊年纪差不多。

  他们感情淡漠,屋檐下一天说不上一句话。

  兰听寒可能比水鹊以为的,认识他要更早。

  在军区大院里,养父书房那张红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黑白相纸,般配的夫妻,一人各抱着一个男孩,他养父抱着的那个,生得格外玉雪可爱。

  兰听寒摘下眼镜,煤油灯昏昏的光中,原本斯文的眉眼,反而因为摘了眼镜而显出阴晦的锋芒来。

  他道:“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水鹊看了看他,没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他安心地躺到床上,掖着被角。

  他一困,声音便软和,黏黏糊糊得像是撒娇,“好吧,那听寒哥,晚安?”

  兰听寒起身,半张侧脸在夜色里看不清。

  “晚安。”

  他熄灭了煤油灯。

  水鹊听到另一张床铺上,吱嘎一声沉闷响,兰听寒应该是睡到了床上。

  月色由窗入户。

  水鹊翻了个身,安心睡去。

  ………

  “小黑好像不见了?”

  水鹊急匆匆地沿着篱笆墙寻找。

  小黑是他们唯一的一只小鸡,头顶绒毛黑黑的。

  陈吉庆伸着懒腰从堂屋里出来,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水鹊急忙上来和他说:“小黑不见了!”

  敲钟人预备上工的钟声,和村里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公鸡喔喔声,一道响起。

  清早空气冰冰凉,加上水鹊的话,让陈吉庆一下子清醒。

  陈吉庆:“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在篱笆墙角落的沙堆里?”

  水鹊摇头,“没有,我找过了。”

  陈吉庆正疑惑着,忽地眼尖,低下头,手指扯开水鹊的衣领,“你被蚊子叮了?”

  水鹊穿的衣衫,没怎么扣完全纽扣,陈吉庆稍微一扯,领子滑落了些。

  清凉空气侵入肌体,露出圆润雪滑的肩头,上面有两点红痕。

  甜稠的香气让陈吉庆有点发昏。

  他道:“三月就有蚊子了,我傍晚下工去给你买蚊烟吧?”

  兰听寒从灶房里端着一锅粥出来,“先吃早饭,要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