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漠冷淡的声音从蔺阳的头上传来, 蔺阳还没转头,綦漠把人薅了起来,说完直接拽着人就走。

  綦漠脚步迈得大, 蔺阳有些跟不太上。綦漠的大手紧紧抓着他细瘦的胳膊, 箍得生疼。但蔺阳没开口, 第六感告诉他, 綦漠在生气,但他不知道綦漠在生什么气。

  绕过摄影棚, 綦漠顺着里边的过道带着他走进了无人的卫生间。他自觉松开了蔺阳, 在洗手池前开始打洗手液洗手。

  蔺阳透过镜子看綦漠。因灯光打落在脸上的阴影显得眉峰高耸 ,挺立的鼻子下薄唇平直, 一脸平静,似乎没有一丝风雨欲来的前兆。

  蔺阳搓着手指,琢磨着开口:“那人确实是我的粉丝,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

  綦漠关掉水龙头擦手,后转身看他。距离拉近,两人的身高差变得更为具象。綦漠冷眉未展,眉目间有郁色,蔺阳感受到久违的压迫感,下意识往后撤一步, 被腰间的一股阻力阻止。

  是綦漠的手。

  蔺阳被迫仰着头看他, 那一张五官立体优越的脸迫近,独属于綦漠富有攻击性的雄性气息一步步侵蚀他的安全区。

  蔺阳瞳孔倏忽放大,脑里警铃大作。

  这么近,他, 想要干嘛?

  綦漠皱着眉用左手拇指轻轻擦拭少年嘴角的热可可水渍,粗糙的纹路摩擦着柔嫩的唇角, 间或碾过边缘的唇瓣,却是想不到的柔软和滑腻。于是手下失了力道,错了方向,在些微泛白的唇瓣上来回碾压,直至丰满的下唇染上莓红。

  “疼。”

  綦漠一愣,拇指没挪开位置,目光映入少年莹润荡着秋水的眼眸,细长的眉睫都沾上了若有似无的雾气。

  綦漠的心像是含羞草一惊,往回收拢起张扬的长叶,手指恋恋不舍回收,也往后退了一步。

  綦漠没好气看他,“开玩笑?要是女的,这都算性骚扰了。你还替他说话?”

  蔺阳的下唇像有一撮火在烧着,又麻又烫,他微抿了下,没开口。

  蔺阳沉默的举动让綦漠心情更加不渝。他身上的装束有些紧,刚才碍着人多没脱,现下脑袋气得厉害,感受胸前燃烧着一把熊熊大火,热得厉害,也喘不上气。

  “嘶——”

  右臂的臂缚扣有些紧,他单手不是很方便,铁扣的细长条戳到肉,划出一条小血痕。

  蔺阳赶忙替他拆扣子。

  少年细白的十指搭在綦漠肤色略沉的上臂上,细长的指骨与潜伏在皮下暗涌的肌肉群形成鲜明对比,綦漠觉得自己渴得厉害。

  “对不起,队长。”

  皮扣一松,綦漠看着少年的灰毛小脑袋,突然毫无预兆把人提起来让他坐在水泥洗手池上,左手手掌虚虚护着他的后脑勺。

  现在好了,两个人的视线终于平直了。綦漠能够毫无保留地看清楚少年面部表情的变动。

  水泥洗手池发凉,透过轻薄的裤子激得蔺阳一颤栗。

  綦漠下意识把右手掌垫了进去,这一举动吓得蔺阳倒吸一口气,虚搭在綦漠肩膀的五指像随风的落叶不知落于何处。

  “队长!你的手——”

  綦漠做完才意识不对,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綦漠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够稳重,进展太快,况且他也没确定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是——

  “对不起?你是替他道歉还是自己向我道歉?你做错了什么需要向我道歉?”

  但,他实在忍不住了。

  那充盈的感情像是发酵的气体,如果不再释放,他可能真的要爆炸。

  蔺阳感觉自己不是坐在綦漠的手掌上,而是坐在一块竖着铁钉的砧板上。

  “队长!我很重,你的手会受伤的!”蔺阳脚尖踩着地板,没抓对重点,一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身下的手掌上,慌乱无措想要起身,却被綦漠又压了回去。

  綦漠敛下眉睫,眉目变得有些柔和,甚至带了些多愁善感。

  “是因为你喜欢男人?还是因为前几天扔了我的白玫瑰?”

  一句毫无预示的话砸得蔺阳一蒙,脑袋【轰】的一下如平地炸开蘑菇云,嗡嗡作响,他表情突然空白。

  呐呐开口道:“不是的队长,你听我解释——”

  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解释前一句 ,还是后一句,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綦漠看着他慌乱的表情,心里又酸又胀,左手揽过他的肩膀,轻抚着他,“嗯,我没生气,你慢慢说。”

  蔺阳咬着下唇,难过极了,“你会讨厌我吗?”

  綦漠无声喟叹,心想这几天你都快要把我折磨疯了,恨不得把你揣心窝子上,这可冤枉死他了。

  “为什么这么想?”

  蔺阳低垂着头:“有点儿,恶心。”

  綦漠皱眉,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看少年泪花花的大眼睛有些心疼。

  像是怕吓着他,软着声说道:“一点儿也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礼物,它永远不会让人恶心。”想了想换了个话题,“知道我送给你的花,卡片里写着什么吗?”

  蔺阳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觉得现在太像个完美的梦境,他怕出声,这梦就碎了。

  綦漠唇瓣贴着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让我念出来确实有些难为情,不过——”綦漠故意道,“你都把它扔进垃圾桶了,应该也不稀罕听。”

  蔺阳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我稀罕的!”

  綦漠逗他,英俊的面容因爽朗的笑容更为魅惑:“稀罕什么?”

  蔺阳虽然面色潮红,但表情很是认真,“我喜欢——”

  话未落,唇上落下柔软的物什,动作有些急促——是綦漠的唇,他在亲吻他。

  蔺阳吓得没动作,綦漠浅浅地碰着,虽说是亲吻,但也只是克制地在外沿试探着舔舐。

  “宝贝儿,现在别勾我。”

  蔺阳还有些发愣,随后才后知后觉。

  綦漠拉开了点距离,原本凛冽冷峻的气质变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散漫,连眼尾都弯起温柔的弧度。

  “吓到了吗?本来想问的,没忍住。下次我提前说。”

  被爱抚过的唇瓣有些发痒,蔺阳也年轻气盛,那一点火苗跟着烧遍全身,他的皮肤白,一点儿红都遮不住,很快耳侧及脖颈处开出一朵朵红芍药。

  “不用忍住。”说完蔺阳不敢看他,手指攥紧,身体略微发颤。

  綦漠熟悉的气息再次铺天盖地将他迅速淹没。

  这次綦漠没再小心翼翼试探前行,而是大刀阔斧攻城掠池,无情重挫碾磨着红润的唇,蔺阳被刺激得不自觉打开了城门,灵活的舌尖像是入穴的蛇,急切邀他共舞。

  綦漠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知道两人现在在卫生间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有人进来。而且现在不能太放开,万一自己没控制好,伤了对方怎么办?

  但所有的一切顾虑都在为嘴里的美食让路。

  蔺阳的唇,轻若云,弹似果冻,软绵同豆腐。

  这让綦漠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水蜜桃奶冻,用小勺子一挖,颤颤巍巍入口,馥郁的奶香夹杂着蜜桃的清香在味蕾上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那种轻快的满足感一点点把自己填满。

  感受手里的少年开始轻微发抖,綦漠舌尖不再往里深探,只能遗憾退出点距离舔舐他的上颚,舌床,舌根……。每一处他都想留有痕迹。

  “呜……”

  蔺阳手虚弱地抓着綦漠的工装背心,拼命不让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连凸起的指骨都有些发白。但綦漠的亲吻像是开闸的洪水,猛烈、凶狠、强势,蛮横侵占他的所有。

  强烈的窒息感慢慢涌上来,他头一次感受到伴随着恐惧的快乐,像是回到了无法控制生理反应的婴儿期,一股黏腻的热流(是口水)倾泻而出。他终于没忍住,从喉口处,呜咽出一声近乎哭泣的颤音。

  綦漠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止住了动作。

  綦漠十分讶异地拉开了点距离,两人嘴角相连处晶莹的液丝跟着拉长后,断开。

  蔺阳羞得浑身控制不住发颤,咬着嘴唇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浑圆红彤彤的大眼睛挂着一小串珍珠,着实惹人怜爱。

  綦漠再次前倾,这次没咬唇,咬在了他的侧颈处。力道有些发狠,像是打标记一般,尖锐的齿牙轻咬着,等到少年用哭腔再次喊疼时,綦漠才收了牙,回味般在那处又吻又嘬又舔,好一阵后才重新抬头。

  那处被着重照顾过的地方,如红梅落雪,青青红红的痕迹,显眼得紧。

  綦漠又有些自责,少年太嫩了,怎么有人能生得这般白又这般生嫩的。

  【咚咚】

  门口传来脚步声,交谈的声音传来。

  蔺阳吓得一哆嗦,就要从洗手池滑下来,綦漠眼疾手快,把人半抱着进了厕所隔间,在他人进来前正好把门阖上。

  两人相贴,蔺阳不自在推搡着他,綦漠有些不乐意,把人放在了马桶上,自己单膝跪着看他。

  蔺阳对自己刚才的生理反应又羞又耻,抽出纸巾递给綦漠给他擦,低声道歉:“对不起。”

  綦漠简直被他可爱疯了。

  綦漠头凑过去又是在他唇上一压,小声道,“这点程度就道歉,以后怎么办?”

  蔺阳心跳得很快,这种封闭空间类似偷\情的快\感是他从未经历的,导致他无法控制身体的任何反应,唇间的水声越来越大。

  “诶,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好像是有水声?”外头有人发问。

  蔺阳吓得心提了起来,手紧紧攥紧綦漠的手臂。

  “水声?厕所漏水吧?说了很多次,工人都没来修,再不修就要堵死了。”

  綦漠坏笑着堵着蔺阳要开口的嘴,乐此不彼含着他过分性/感的下唇。

  “不是厕所的水声,是那种滋滋的水声。”

  蔺阳实在害怕,只能轻咬了下綦漠还要伸进来的舌尖,结束这个黏腻的吻。

  “啊?没听到啊,幻听了吧?”

  那人犹豫了下,“好像又没了。”

  外头两人没多待,过了一会儿厕所又恢复了平静。

  蔺阳被綦漠看得面红耳赤,偏头就听綦漠深深叹了口气。

  “我媳妇儿怎么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眨眼。”

  蔺阳被这话弄得更加羞涩难当,“你别乱说。”

  綦漠摩挲着蔺阳裸露的后颈,手像是沾在了上头,拔不开了,滑到那处依旧消散不开的红痕

  “疼吗?”

  蔺阳看不到,只觉得那里有些发烫,摇了摇头。

  綦漠:“哎,抱歉,力道有些重,现在看一时半会儿可能消不下去。”但语气里一点儿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蔺阳红着脸,“没事儿,我不介意。”

  简直太乖了,乖得让綦漠想做点更过分的事情。

  綦漠跪着的姿势比蔺阳矮,导致现在綦漠得稍微抬头跟蔺阳对话,这也是綦漠头一次需要抬头跟别人对视。

  但他却很享受现在自己的位置,他心上的宝贝儿,就该搁在他的心头上。

  綦漠看蔺阳手里还拿着刚才拆下来的皮带扣,过分的念头涌进脑海。

  但他又怕吓着对方,有些进退为难。

  蔺阳看他一直看着皮带扣,举起来问他,“你想要用这个遮住吗?”

  綦漠愣了下,见他语气没有丝毫委屈或羞恼,“不——”说完又细想了下,“吓到你了吗?”

  蔺阳是个行动派,拿起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圈,被綦漠止住。

  他这是上辈子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捡到这么个大宝贝吗?

  綦漠喉头滚动,“你等等,我先去找我的衣服过来,你——”

  后半句没说,但蔺阳知道他要说什么,移开目光乖巧地点了下头。

  綦漠起身亲了下他的脸颊,“宝贝儿,我很快就回来。”

  綦漠说的很快确实很快,蔺阳刚打算把皮带扣上,遮住那几道红痕,綦漠就推门进来了,他换了一身衣服,还带着一身热气,估计是跑过来的。

  綦漠看着蔺阳脖子上的皮带扣,把放着衣服的袋子放一旁,沉默地替他重新解开。

  “这个以后再——咳,我拿了创可贴,待会儿贴上就好。”

  蔺阳隐约知道这人的某方面的癖好,于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东西放好,让綦漠给他贴创可贴。

  然后提着袋子进厕所换了一条裤子。

  裤子是深色柔软的运动棉裤,也不知道綦漠从哪里变出来,尺寸大小居然刚刚好,穿着也舒服。蔺阳正打算把那条急于毁尸灭迹的牛仔裤塞进袋子,就看到袋子底部还贴心放了一包方方正正、粉红包装的卫生巾。

  蔺阳:“……”

  那家伙不会以为男的也会来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