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被带走,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江屿铎收拾着自己的桌子,胡乱将文件塞好,他看着桌上的盆栽,思量两秒道:“还是不会动的好,省事。”

  陆南卿沉默以对,他倒是能动,不过动了就该吓得某人精神失常了。

  因为上午陆父陆母来过,没多一会江屿铎就收到自己亲妈的电话,他躺坐在椅子中,左手还欠欠的拨弄着发财树的叶子,捏捏摸摸。

  “嗯嗯,我有好好招待,也没说什么……”

  “人家待我可好了,比亲儿子都亲,搞的厚脸皮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晚上去,你跟我爸定一个好点的餐厅,别让人家付钱,我再带上好酒……”

  陆南卿尽力躲着叶子,但总是能被抓住,又不敢躲的太明显,被繁复蹂躏的那片已经染上某人的体温,热热的。

  他隐约猜到江屿铎晚上有饭局,希望这人不要神经质的将自己也给带去,他可不想闻各种烟味酒味。

  *

  下午,经过这两天专家的大力的救治,医院那边终于有了点好消息——周宇醒了。

  坏消息是陆南卿还在昏迷。

  江父江母跟陆父陆母以及周宇的双亲都在,听着医生怎么说。

  “当时车辆是从侧边冲出来,驾驶位跟后座都弹出安全气囊,陆先生应该是头部受到撞击,所以昏迷久一些。”医生道。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江母比陆母更快一步问出声。

  “再等两天看看,仪器监测一直开着。”医生道。

  “一定要治好他医生,花再多的钱都行!”江母恳切的说道。

  医生点头,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另外江家这次还给医院捐了两个亿的仪器,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尽心尽力。

  送着医生离开,陆父对江家父母道:“谢谢你们对南卿的关心,医疗费对陆家而言完全能负担起,真不能再让你们出了。”

  这之前的垫付都是江家出钱,他们说要还回去,但对方不肯收,甚至今早还偷偷的支付了接下来几天的各种费用,就算是双方小辈是朋友,这做的也太多了。

  “这是我跟老江的心意,南卿受苦我们看着很心疼,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江母说,言辞诚挚。

  陆母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江家似乎比他们还在乎南卿,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卿是他们的儿子,如果纯粹是热心倒可以分辨,可偏偏江母的眼神中还总是带着歉意。

  这份歉意她无从得知,就好比此刻她站在南卿的病床前,眼神悲伤。

  似乎南卿跟小铎的关系并非寻常朋友,莫不是已经认了人家当干妈。

  这里是州市,江家又是本地富豪大户,陆母后面没有多加推拒,两家结交,日后有的是机会还这个恩情。

  江父暂时去忙工作了,陆父陆母去到病房外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我已经跟学校提长假了,你去忙公司的事吧。”陆父说,“这里有我还有江兄他们,不用担心儿子安危。”

  “工作都是次要,我可以远程办公。”陆母叹道,“小的时候我就对他疏于照顾,这次受灾,再不陪伴着,以后真只有生物血缘关系了。”

  陆父看着她微微叹气,没再说了。

  “你不觉得江家……”陆父想起来什么,又道:“对南卿过分的好了吗?”

  “还有今天去公司,到了小铎的公司,我总觉得那个前台跟助理他们表情不对劲。”

  “是不对劲,仿佛不欢迎一样。”陆母说。

  “你也别想了,儿子醒了后问问不就知道了。”陆母继续说,“还有他的助理周宇,等他恢复些精神,我也去问问他。”

  彼时另一边。

  出去了医院的江父在路上也想到这一点,打电话给他老婆,说了担忧之事:“咱们这么瞒着不是办法啊,周宇如今醒了,何况陆家还是百年名门,不管是陆南卿的父亲还是母亲,哪一方都很有势力。”

  所以他们能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纸终究包不住火,陆家不容小觑,陆父是知名大学教授,陆母是跨国公司老总,家世家底凌驾于他们江家之上。

  “我知道,让我想想怎么办。”江母微叹说。

  她不想欺骗陆家,何况见过了对方,相处投机,很值得结交,一开始不说是怕他们怪罪自己儿子。

  既然一切因为江屿铎而起,那便让他自己请罪吧。

  下班之前,江屿铎收到他妈的信息,神色坦然,眼神坚定。

  他提前下班,尽管心中装着事,但还是没忘带走桌上的发财树,兜兜转转几圈,后座已经摆了好些“赔罪礼”。

  陆南卿看不到后面有什么,江屿铎下车买东西没带他,不过他觉得江屿铎从出了公司就有异常,表情凝重,忧心忡忡,一路上也一言不发。

  他扭头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嘴唇紧抿,鼻梁高挺,不说话的时候也算人模狗样,侧颜看着倒是比正脸顺眼。

  终于,车子开始降速,而江屿铎的神情也越来越紧绷,甚至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出了汗。

  抬头向上,陆南卿看到医院的牌子,疑惑江屿铎为什么要过来这里,然后是他下车跟一对中年夫妇回合。

  三人寒暄,陆南卿之前也没见过江屿铎的父母,不过他听着窗外的人声隐约有些耳熟,因此推测出来的。

  “可以了,诚意先到,能不能被原谅就看你的本事了。”江母打开后车门,一边提东西一边说。

  陆南卿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而这时自己副驾驶的窗边也站着一个人,是江屿铎的父亲。

  “你副驾放盆树干什么?”江父问。

  “哦,那个我在路上顺带买的。”江屿铎说。

  江父闻言也没多问了,而是道:“走吧,一会先去病房看望看望,你这个没良心的,昨天之后就没来了。”

  三人拎着东西离开,关上车门,而陆南卿楞在原地。

  病房,昨天……

  他心中有那亿分之一的猜测江屿铎会不会看的是自己,不过他觉得又不可能,毕竟又带礼物赔罪又宴请的,这跟他可没关系,他俩是死对头。

  陆南卿抬头看着医院名字——第三医院。

  这里其实离他昨天出车祸的地方很近。

  心中一时纠结深思,他不想自作多情,但又有某种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