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柯说着教,指节却越过时栖的手压在那根捣碎棒上,与他交错着上下用力。

  时栖微微偏了偏头,顾庭柯在他的背后贴得过近,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扑进鼻腔,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个狭小的更衣室。

  时栖被他抵在墙边,拉链缓缓打开,脖颈不住地向后仰着,长睫颤颤巍巍,从眼角沁出潮湿来。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时栖虽然看过不少片子,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会需要别人来帮自己……

  而且,顾庭柯的这个手法跟时栖之前吐槽差劲的吻技来说简直天上地下,明明七年前看一眼片子还要难受那么久,哪来的这么厉害的脱敏?

  不过很快,时栖就没有力气想别的了。

  顾庭柯的手指修长,带着点晚风的微凉,先是在上端轻轻磨蹭了会儿,随后才虚虚握拳往下……

  时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把年久失修的古琴,不管碰到哪个位置都会泄出破碎的□□来。

  声音冲破齿关的那一刻,顾庭柯的动作蓦地加快——

  哒!哒!哒!

  是青柠被捣碎汁液飞溅的声音。

  时栖不想再看,被顾庭柯拥着的身影很想要逃离,却被一把扣住肩膀拉在怀中:“真生气了?”

  顾庭柯轻笑了一声,自己松开手,将捣碎棒完全交到了时栖的手里:“那不然,下次你来?”

  声音蹭过耳垂,时栖微微偏了偏头:“来什么?”

  “来……惩罚我。”

  顾庭柯松开的手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指腹用力,按在了捣碎棒的顶端。

  拜阅片量所赐,时栖几乎一瞬间便理解了顾庭柯所说的“惩罚”到底是什么意思。

  耳根一瞬间红透。

  不是说没谈过恋爱吗?

  顾庭柯哪里学得那么多这么多花样?

  身体开始变得灼烫,但是——时栖咬了咬牙,要是现在这么容易被顾庭柯拿捏,以后这人指不定会变本加厉成什么样。

  猎人的较量换了个方式,时栖咬牙平复着呼吸。

  “是这样吗?”

  时栖错开一点,手指反客为主地握住捣碎棒,他好像学得不是很好,指腹要一圈一圈地才能缓慢握紧,微微拧转着向下,莹玉修长的手指与金属的螺旋光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栖偏头望着顾庭柯,眸中笑意淡淡,可脚掌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伸出,白色球鞋缠住西装袜,沿着那段踝骨轻轻打磨,腰腹在转身的时候侧了下,正好贴在顾庭柯身前,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的怀里。

  腰身随着被手腕的起落带着轻轻晃动,青柠被捣碎的汁液飞溅在透明的杯壁,时栖几乎能分明地感受到顾庭柯身体的变化,可却在此刻手指一松轻飘飘地撤离:“刚刚没太学会,现在应该差不多?”

  顾庭柯当然知道他说的并不是手上的这只青柠。

  刚刚那种预支的“惩罚”不算。

  现在还差不多。

  时栖撩起眼皮,靠在吧台自上而下地扫了他一眼,眸中带着几分淡笑:“困吗?要不要现在回去休息一会儿?”

  之前带他去更衣室的仇,居然到现在还记着。

  顾庭柯的喉结滚动了下,时栖对他有种致命的诱惑力,更何况是现在的样子——这种懒散又撩人的样子,顾庭柯都可以想象到他在酒吧里有多受欢迎。

  轻轻地扯了扯领口,顾庭柯努力将画面驱逐出去,抑制住想要将人现在拉走的冲动。

  时栖说得对,这才叫惩罚。

  “不用。”好在顾庭柯的西装裤还算宽松,他绕步来到桌前,“给你调完这杯酒吧。”

  既然他想罚,那就让他罚着。

  顾庭柯手掌一翻,将摇壶中晃好的朗姆酒往杯中一倒,又抬手打开另一瓶。

  橙汁覆盖在莓桃汁的上面,在透明的柯林杯里呈现出一种落日般的由橙到红的渐变色泽,青柠汁最后加入增味,顾庭柯将调好的酒推到时栖面前。

  “好漂亮。”时栖挑眉笑了下,“叫什么名字?”

  顾庭柯屈指在杯壁上弹了下,红色的气泡上升形成一道弯曲的线,逐渐划过大片橙色,静止七秒,大红色穿透那道橙,曲线漫开成一只飞鸟的形状,顾庭柯注视着时栖的眼眸,轻声道:

  “日落七年。”

  *

  时栖怀疑顾庭柯小时候考试应该作过弊。

  太奸诈了,明明回合进入到午夜场却在这里打温情牌——顾庭柯当然知道时栖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所以那杯酒喝完就将人放回了房间,时栖拎着给夏鸥和许乔的蛋糕往红方那边走。

  时栖没有在镜头前过生日的意思,一是这种兴师动众的人情本就很难偿还,他的生日收了礼物,那就还要去别人的生日挨个将礼物送回去。二是一般人听到他的生日就会想到他的名字——虽然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时栖并不喜欢。

  对于那些在幸福里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叫一一二二当然也可以一笑而过,但已经匮乏的,不想在名字上再被人说一次随便。

  可是顾庭柯说……

  顾庭柯说,栖者息也。

  想起那杯酒跃出的晚霞中的飞鸟。

  刚刚清甜的橙香好像在缓慢地渗入肺腑。

  时栖的手指握紧蛋糕的纸袋,在摄像照不到的地方,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抬手推开卧室的门,夏鸥和许乔似乎已经准备休息了,今天的重点在约会,摄像也便没有久待,拍个熄灯视频就退出去关了门。

  房门咔嚓一声被关上,夏鸥起身拉上窗帘,时栖刚把小蛋糕放到桌上。

  砰得一声,有彩带飞到他的身上。

  “生日快乐!”

  “Suprise!”原本关着的灯被重新打开,夏鸥拿着礼花炮来到时栖的面前:“生日快乐啊七七!”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

  “许哥说的,”夏鸥笑道,“他还说不跟节目组可能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我们就偷偷给你过啦!”

  其实这样夏鸥反倒更高兴,所有人一起过的话,光那几个蓝方就已经够时栖应付了。

  现在在红方房间里,许乔不温不火,时栖就是他一个人的。

  彩带挂在头发上,时栖稍稍偏了下头,望了正端着蛋糕的许乔一眼。

  沈听泽能猜到的事情,许乔一向聪明情商又高,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但是他跟夏鸥说没有声张……

  “谢谢许哥。”

  许乔跟着笑了下:“那看来我应该没有猜错?”

  “喜欢吃橘子,对吧?”

  他将柜子中的蛋糕摆在桌上,丝带刚刚打开,时栖就闻到浓郁的柑橘气息。

  夏鸥趁着这个机会过来送礼物,为了迷惑摄像,他还穿着一身领口敞开的丝绸睡衣,礼盒上的丝带和衣服是一个色系,夏鸥往前一递,袖口跟着滑落一段:“要不要拆开看看?”

  礼盒掀开,里面是一件西服,和当初夏鸥画上的一样——正红色双排扣创驳领西装,领口稍低,胸前的位置还带着一只翅膀张开的飞鸟胸针。

  夏鸥本意是想将自己的名字带着时栖的胸口上,设计师做什么的时候总会掺杂自己的理念,夏鸥一想到时栖会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就觉得莫名兴奋。

  “之前还没见过你穿西装,”夏鸥的锁骨露出一段,脖颈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但是觉得你穿红色应该很好看。”

  不知道时栖之前没有过西装,如果没有,那这个应该就是时栖的第一套西服。

  脑海中开始浮现时栖穿上它的样子,夏鸥很轻地摩挲了一下手腕。

  时栖不是没有定制过西服,如果夏鸥是业内知名的独立设计师的话,这件衣服的价格应该不在少数。

  “我们贵也贵在设计,”夏鸥闻言眨了下眼睛,“这个设计的灵感本来就是你给我的啊。”

  他想起时栖之前在赛船上的一回眸。

  “而且……衣服是按照你的尺码做的。”

  夏鸥伸出手,虚虚地丈量了一下时栖的腰身:“你腰这么细,除了送你,应该也没别人合适的。”

  手指在腰间很轻地蹭了一下,夏鸥的心里瞬间涌过无数灵感,正要试探着再开口,许乔突然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拿出另一个盒子递给时栖:“这个是我的。”

  这个盒子倒没有夏鸥的那么大,但是雕了花的木制锦盒,时栖还能嗅到轻轻的檀木香,抬手打开——里面似乎是一块玉佩。

  时栖讶异地睁大眼睛,光看这个木盒也知道价值不菲,如果说夏鸥的那个还可以说是自己设计的话,那么许乔的这个……

  “是不是以为是文物?”

  许乔笑了:“虽然我是个历史博主,可也没有随时把文物带在身上的习惯啊。”

  “这不是玉佩,是如意玉连环,古时过生辰时长辈送的。”

  “收下吧,虽然林影帝现在是不在这里了,”许乔微微俯身,注视着时栖的那双漂亮的眼睛,“但是你不还叫我许哥吗?”

  很奇怪,比起关越和夏鸥,许乔平时其实很少开口,但是时栖每次和他对话,都有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时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避免跟任何人有感情上的往来,尽量把它们扼杀于金钱关系中。

  但是,关越和林和霜的离开,沈听泽送的日照金顶,顾庭柯花了七年建好的游乐场,夏鸥不知何时量好的尺寸做的衣服,还有许乔的祝福……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其实很难用金钱来完全衡量。

  也很难一笔一笔地清算干净。

  “许哥,”时栖漂亮的眉眼弯了一下,好像凤凰跃出云层,“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许乔微一挑眉。

  “如果恋综结束,还愿意联系的话……”

  时栖说:“我能去给你和夏夏过生日吗?”

  “四月十九。”

  许乔跟着他缓缓地笑了起来,将那块如意玉连环递到时栖面前:“那就祝七七,事事如意,环环无缺。”

  夏鸥关了灯:“吹蜡烛吧?”

  黑暗中只有一点烛火摇晃,夏鸥和许乔在他的身边唱着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时栖从前并不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好像这是所有人过生日一个默认的祝福。

  但是……今天应该是他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日了。

  不是为了party和热闹的狐朋狗友,也不是带着金钱与利益的虚假情人。

  他在被真实的爱意温暖着。

  祝我生日快乐。

  时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

  *

  “霜霜!!!!”

  “霜霜开直播啦呜呜呜呜我们霜花居然也有这一天了?老子哭死啊啊啊!”

  “!旁边怎么有钢琴!啊啊啊啊啊霜霜要弹琴吗!妈呀等等等等我先录屏先!!”

  “大家好,”林和霜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穿着了一身白西装,长发被盘了起来,坐在钢琴边看了眼弹幕,一一回应着,“是不是要弹琴?”

  “是啊,不然坐在琴边干什么。”

  “没有发新歌,简单地给大家唱个生日祝福的歌吧。”

  “嗯,是我一个……”林和霜想了想,他没有用朋友这两个字,而是道,“一个很重要的人生日。”

  “今天为什么这么温柔?”

  这个问题让林和霜轻笑了下:“不是都说了是很重要的人生日,太凶了怕吓到他。”

  “不是对象,我不是刚从恋综回来吗?”

  这显然是个好办法,有对象的人不会上恋综,而且林和霜上了恋综也没有找到对象。

  弹幕很快换了话题。

  “为什么不去给他过生日?”林和霜眼眸一垂,“我们现在没在一起,而且他现在有点事应该看不了手机。”

  “所以还是要麻烦一下大家,能录屏的录个屏,帮我把这个保存得久一点。”

  林和霜还没有时栖的联系方式,而互联网自然是最好的记忆,修长的手指按在钢琴上试了几个音,他轻声道:“他应该还有一两天就回来了,我想让他知道——”

  “我记得他的生日。”

  哥哥记得你的生日。

  “祝他生日快乐。”

  祝七七,生日快乐。

  *

  但是一个人只能有一天的生日,指针过了十二点,新的一天到来,嗡的一声,六人一同看向手环——

  “感谢各位猎人参与《爱情狩猎》,我们的恋综已经到了最后一天,金钱猎人和恋爱猎人都将在此进行最终选择。”

  “再次提醒,恋爱猎人只有和恋爱猎人互选才能牵手成功,金钱猎人与金钱猎人互选将一无所获。”

  “目前蓝方恋爱猎人数:1,红方恋爱猎人数:1。”

  “最后一天可自由发起谈话和邀约,但是每人只有一次机会,我们将在晚上八点进行恋爱终选,请各位根据身份谨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