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防弹玻璃经过连续的子弹疯狂袭击,终于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只黑色的穿着迷彩服的铁手从车窗外伸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蒋荣生抱着颜湘换了一个位置,一只手把颜湘按在座位上盖住他的眼睛,另外一只手从座位底下抄出一把黑色的glock17,对着碎掉的玻璃洞口毫不手软就是一枪!

  “呃——!”车窗外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反而引发了暴徒的狂怒,他气得用枪托捅碎正面玻璃窗。

  霎那间,四分五裂的玻璃四处崩裂开,尖锐的边缘在加州的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其中有一片三角端边缘的,顶端上尤其锋利,太阳的照射下淬着毒汁一般,直直地朝着蒋荣生的脸飞溅过去!

  颜湘坐在蒋荣生的身后,眼底映着那块玻璃,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伸出手去,徒手就用手接住那片玻璃,“喀嚓”一声,他听到了玻璃被捏碎的声音,与此同时,颜湘的掌心被割伤了,血顺着手腕缓缓地蜿蜒下来。

  蒋荣生瞳孔微张:“多多。”

  他一把把颜湘扯到身后去。这时候,蒋荣生的指尖上沾了颜湘的手腕上的血,他擦了擦,语气冰冷,警告颜湘:“不要再乱动,不要再受伤。”

  下一秒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内挡在身前的蒋荣生,“跟你的爱人告别吧——!”

  蒋荣生反手对着他就是一枪。另外一只手盖住颜湘的眼睛。

  “嘭!”

  枪法凌厉,快、狠、准,直接就是爆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声枪响过后,车窗外的人倒了下去。而在车内,墨蓝色的眼眸动也不动,刚杀了一个人,没有丝毫动摇的表情。

  蒋荣生垂眸,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车窗边的血。

  颜湘被遮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听到了那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声,闻到了硝烟的那种特殊的味道,他甚至还能想象!想象子弹是如何冲出枪膛,朝着人的身体直直地射过去,火药炸开,穿过血管,血花“滋”的一声飞剑,然后下一秒钟,人就安静了,倒下。

  颜湘也安静了。

  车外也再没有打斗声。那声枪响过后,就没有动静了,那么失败的是谁?是对方吧。盖在他眼睛上的手依旧很有力量,靠得很近,他能闻到男人身上熟悉又似有似无的新雪味,无比强大,血味和硝烟的那股焦灼味也无法盖过。

  除此以外,颜湘已经没办法去想别的东西了,为什么安静了?没有危险了还是现在正在有数十个枪口对准他,下一秒钟就会停止呼吸。

  颜湘的脑袋开始痛了。

  他克制着,静静地闻着空气里的硝烟味。

  那股味道在燃烧着他纤细的神经。

  枪口还炙热着,蒋荣生用枪托扣起颜湘的脸,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或者吓到,依旧捂着他的眼睛:“宝宝?”

  “除了手掌,还有受伤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颜湘呆呆地,摇了摇头。

  蒋荣生遮住他的双眼,亲亲颜湘的嘴唇,给他温暖安全的气息。

  片刻后,分开,说:“没事了,安全了。”

  然后蒋荣生放下了手掌,不用担心颜湘看,因为刚刚溅到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

  颜湘能看见东西了以后,呆了一会。

  他的表情是显而易见地脆弱和恐惧。

  明明蒋荣生是最喜欢看到颜湘这副表情的,茫然的又不知所措,任人摆弄的模样,睫毛安静地伏着,鼻子小巧,眼睛圆圆地,怎么看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蒋荣生却并不想看到颜湘这副被吓到的表情。

  蒋荣生坐在他身边,用布帮他包扎好受伤的掌心,陪着他,手掌在他脖颈后抚摸着,偶尔会亲一亲他。

  并不带有色|情意味的亲吻,只是安抚而已,用舌头撬开他的唇缝,深|深|浅|浅地来回□□着,吮吸着唇舌温暖敏感的地方,从那一点点地方传递温度,直到整个身体,很像海边的小美人鱼,用笨拙的方法想让溺水的人快点活过来。

  颜湘很久才回过神,被亲着,依旧盯着某一处,许久以后,才问:“刚刚,是你开的枪吗?”

  “嗯。”蒋荣生依旧摸着颜湘的皮肤,掌心传来的多多的温度还是很冰冷,他在微微发抖。就连害怕也很隐忍的多多。

  颜湘问:“你会坐牢吗?”

  蒋荣生说:“应该不会。不过需要在美国呆久一些,要走一点程序。加州是持枪相对严格一些的州。”

  “麻烦吗?”

  蒋荣生想了一下:“不太。”

  “哦……。”颜湘迟钝地,安静了一会。

  “要喝点水吗?能拿得住水杯吗。”

  “可以的。”颜湘发着抖,语气僵硬。

  蒋荣生倒了一点温水给他。给他喂了两颗药片。

  颜湘吃了药之后,手里依旧捧着玻璃水杯。

  怎么回事呢?明明想喝点水安静下来,可是越来越失控。

  渐渐地,颜湘的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同时无声的抽噎也无法停下来。

  他整个人好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嗅着周围的血腥味和枪的硝烟味害怕得想吐,呼吸不过来。

  另外一部分依然保持着理智,同时觉得自己这种惊恐的样子很恐怖,他必须要尽快停止这种发抖。

  两个灵魂不断地撕扯割裂着,颜湘在大夏天后背全是冷汗,恶心得简直想吐。

  蒋荣生从颜湘手里抽走了玻璃杯。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颜湘的手指,另外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

  颜湘的嗓子带着某种艰涩,断断续续地:“别,靠近我。”

  蒋荣生没有放开他,像平常那样抱着他,语气平稳:“只是生病了而已。吃了药,宝贝就能控制好。刚刚我们吃药了,不是么?”

  颜湘想了一会,点点头。

  药效怎么还没上来呢?他越来越没办法控制自己了!想吐,耳边仍在炸开枪声,从一开始经受袭击的玻璃,到最后那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响,不断反复在他脑子里轰炸。

  颜湘的嗓子犹如咽了一块碎子弹片,很艰难地说:“我不舒服。”

  “脑袋不舒服是不是?周围的气味也不好闻,都是烧焦的味道,没关系,等警察来了见个面我们马上就走。

  颜湘垂下眼,忍着点点头。

  大脑依旧在回响着刚才持续不断的枪声,他想不受控制地尖叫,明明吃了药,为什么还是很想用脑袋去撞玻璃,才能停止那些恐怖的枪击声。

  除此以外,在一片恐怖背后,好像正在有模糊的事物正在水落石出,但是他却摸不到那具体是什么东西。

  越努力去想,耳朵里的枪声就越响。

  蒋荣生问:“要不要抱着我睡一下。你可以靠着我的,睡着了就没事了。”

  “不。”

  “不要吗?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的,相信我吗?”

  “相信你。但是不要。”

  蒋荣生被拒绝了也很平静:“因为刚刚的事情?我已经擦干净血和弹灰了。”

  “不,只是,我自己也能安静下来。周围所有人都很镇静,我也必须,不能拖后腿,我真没用…要保持镇静……警察什么时候来?我想,我的头有点痛,我要给警察看我吃了药,我要睡一觉,如果医生要调查,我在睡觉那就不太好了……”

  “多多。”蒋荣生止住了颜湘的絮絮叨叨。捏住他的下颌,让他的整张脸暴露在墨蓝色的视线下。

  蒋荣生垂眸盯着他,一会之后,他低头亲了下去,不动,闭上眼睛,只是嘴唇贴着。

  颜湘的嘴唇完全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反抗挣扎,呆呆地仰着脸,望着蒋荣生。

  两个人贴住了一会嘴唇,颜湘渐渐被那种沉稳又安静的气息包裹着,似乎心跳也被引导了,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分钟都很安静,平稳地呼吸着。

  “你有害怕的权利,宝贝。”

  蒋荣生直接对颜湘说。

  不再是委婉的“你可以靠着我,你可以相信我”。

  蒋荣生含着颜湘的嘴唇,额头也紧紧贴着,鼻尖来来去去地磨蹭亲昵,语气有点黏糊,再次说:“你有害怕的权利,多多”。

  他看出来了颜湘为什么害怕,可是除了害怕,更令颜湘吃了药也没办法控制的是,他在压抑着这种情绪。

  他在强迫自己强大起来。

  蒋荣生洞悉着一切。

  多多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这些记忆大多数不会太好,蒋荣生也清楚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那些事情会给小朋友带来不好的情绪,理所应当地,这段时间他无比叛逆,什么事情都在跟他作对,也不搭理他。

  理智上蒋荣生完全是可以理解颜湘的。

  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不会跟颜湘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脾气。

  但是当回到家看到上一秒钟颜湘还在跟家里的佣人说说笑笑,下一秒钟看见自己就收了笑容。

  蒋荣生的心情很微妙地起伏了一下。

  无数次决定要给颜湘吃点教训。

  但是又无数次,看着颜湘浅淡又可爱的眼睫毛,圆眼睛安静地垂下,一副很温和很乖的样子,又会无数次像今天早上在机场一样心软,决定原谅他。

  事情拖到了这一刻,颜湘仍然假装坚强。

  蒋荣生心中微微有些堵着一口气,但他的话语却比往常更加坦诚,仿佛受到了颜湘的感染:

  “多多,你很强大。刚刚你帮我抓住了一片玻璃,我凶你,其实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这种坦率的口吻令颜湘也感到些许惊讶。

  蒋荣生继续说道:“害怕、发抖、哭泣,这都是正常的反应。他们是靠这份工作谋生的,已经见怪不怪,必须保持镇定。但你不同,你只是一个以画画为生的普通人,你在生病,甚至相对来说还是个小孩,不必勉强自己镇定,你可以哭,嗯?”

  蒋荣生把颜湘抱在腿上,从后面环住他,他将Glock17放在身后,不让颜湘看见。

  颜湘的头还在剧痛,一种针扎般的感觉,好像大脑中有一台推土机在飞速运转,毫无顾忌地向前推进,铲除一切陈年的积累。

  一股温暖的气息将他包裹着,仿佛麻木的身躯开始裂开,颜湘抖了一下,说道:“脑袋好痛。”

  “我知道的。”蒋荣生回应道。

  颜湘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因为头痛才发抖的。”

  “我知道的。”蒋荣生再次回应。

  “我宁愿是我被爆头,一想到这个就感觉喉咙被堵住了,耳朵又开始嘈杂。”

  “是的,多多,这种感觉很难受,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嗯,我知道的。”

  蒋荣生亲亲他。

  颜湘颤抖着用手盖住双眼,完全不敢像以前一样把头靠在车窗玻璃边,而是垂了下来。

  蒋荣生把他抱进怀里,任由颜湘的眼泪流下来。

  他没有让颜湘别哭了,也没有帮他擦掉眼泪,只是抱着他,始终保持镇静,手掌轻柔地来回捋着颜湘的背。

  那种淡定冷静的情绪不必言说,是可以被感知到。

  尤其是这一刻,他们两个靠得这么近,呼吸缠绕在一起。

  蒋荣生的表情很柔和,声音也比平常更温暖一些,亲吻着颜湘的额头:“没事,宝宝,你保护了我,你很勇敢。”

  颜湘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天上的太阳发呆。

  蒋荣生也不在意,耐心等待,没有强迫颜湘回答他,也没有强迫颜湘停止发抖的状态。

  蒋荣生只是始终紧紧地抱着他,一直在安静地跟他说话,不断提供安全感和保护感。

  慢慢地,药效好像起作用了。

  颜湘在蒋荣生的怀抱里停止了发抖。

  再一会之后,颜湘又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

  周围已经安静了很久,两公里外,警车和救护车还在呼啸着灯光,正飞奔而来,但他们似乎遥不可及。太阳斜斜地落下来,巨大的飞鸟徘徊着,投下沉重的阴影。

  如今,这条马路上乱七八糟地停着五六辆黑色的车,除了颜湘和蒋荣生的那一辆,其余都已经侧翻,还有两辆爆炸起火,不清楚车上有没有人。

  周围地上横着尸体和血迹,受伤的在接受抢救和休息,每个人都筋疲力尽,这是一场严重的事故。

  没有人说话。死者在排队下地狱,而幸存者在默默地感谢上帝的庇佑。

  只有颜湘轻微的啜泣声飘荡在周围,一会之后,他像是所有的后怕都忽然之间反扑过来一般,哭得越来越大声,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蒋荣生,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说的是中文,没有人听得懂,除了他的丈夫。

  可是没有人觉得那个年轻男孩子吵闹。他像一株在战场中摇曳的小树,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带着尚存的生命气息。

  颜湘哭了很久,最终在蒋荣生的怀里哭着入睡。

  医生和警察来的时候,蒋荣生仍然将多多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入睡。他太疲惫了,睡得很沉。

  警察忍不住看了一眼颜湘,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蒋荣生微笑着,将颜湘的脸埋得更深一些,遮住了他沉睡的五官,用英文说:“一个受到惊吓的小男孩,我的爱人。”

  “是的,”警察不再看了,“我们会尽快处理的,蒋先生,您可以先回去休息片刻,大约三个工作日内,会有同事上门,您配合就好,我向您保证,不会太过于麻烦。”

  蒋荣生彬彬有礼道:“好的,谢谢。”

  新的车已经在边上等着了,蒋荣生抱着颜湘上了一架新的车,车门合上,车缓缓启动,再次朝着太平洋沿岸的别墅驶去。

  身后是一片狼藉混乱,警戒线,红蓝色闪烁的警灯,穿着制服、手持对讲机,大声呼喊的美国警察,还有跪在地上处理尸体的医生,血迹,火焰,灰烬燃烧成一团,鲜红又刺眼。

  随着那辆劳斯莱斯的启动,这些声音逐渐消失在身后。

  -

  颜湘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他花了两秒钟清醒意识,回想起车还在开的时候,他们正经过一条环绕的盘山公路,背面是大片壮观的红杉树,天气很好,没有起雾,红山的叶片开得轰轰烈烈地,另外一边则是克莱因蓝色的大海,看不到尽头。

  颜湘模模糊糊地看着窗外,车开得很稳,周围有一股淡淡的新雪香味,味道很好闻,于是颜湘又慢慢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睁开眼睛,他就看到橘色的夕阳余晖落在外面的露台上。露台是个垂直花园,绿植的每一片叶子边缘都渡着耀眼的光辉,像撒了碎黄金一样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露台的地上铺了木地板,晚霞在地板上温暖地散发着光芒,绚烂而温馨。

  宽阔的露台被郁郁葱葱的植物环绕着,一张黑色带伞的咖啡桌,和一张藤编椅摆放在其中。

  蒋荣生这时候正坐在露台外面工作,在他面前摆着一台银色金属边缘的笔记本电脑。

  他的左手边放着一杯柠檬红茶,杯里的方形冰块在烈日余晖中逐渐消融。

  看不清蒋荣生工作的表情,只从轻搭在桌子边缘,一下一下叩着玻璃表面,发出不紧不慢的轻微声响,就知道他正在思考。

  墨蓝色的眼睛或许此刻微微低垂。

  颜湘躺在床上没有动,抱着被子,盯着天花板。

  这座别墅墙纸上铺的工艺本身很复杂,大约由绵延的丝绸与精致的水晶,白色的大理石交叠而成,延伸到天花板。

  除了中间那盏垂下来的水晶灯,其余则是线条干净利落的的基线浮雕,手法对称英气,与整个布面交辉相映,简繁得当,很让人着迷。

  颜湘呆呆地看了许久,最后一直躺着累了,他动了动,从床上摸索着爬起来。

  露台外,蒋荣生停止了工作,回过头来,询问颜湘:“多多,你醒了吗?”

  颜湘没有回答他,只是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找拖鞋穿。

  “来这边,宝宝,给我看看你眼睛还肿吗。”

  颜湘语气冷淡:“我饿了,给我钱,我要吃饭。”

  蒋荣生声音压了下来,语气很温和:“宝宝,过来。”

  颜湘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感觉到天鹅绒落地窗帘后,蒋荣生正在安静地盯着他。

  他没办法,只好听话,走到了露台。

  走到露台,蒋荣生却没有看着他,眼睛放在电脑上,低着头,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平静而温和。

  他一边敲着笔记本,一边说:“饿了?想吃什么。”

  颜湘不太愿意看到工作中的蒋荣生,他背对着他,站在露台边缘,抬眼望去,宽阔靛蓝色的太平洋跃进他的眼底,海风凉凉的,不想白天那样灼热,带着一丝橘子汽水清凉味道。

  他不知道蒋荣生到底有多少钱,又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说寸土寸金的地皮钱,单单论装修,在北城那座宅子已经够华丽奢靡。

  没想到在加州这栋别墅更高调,站在主人房的露台上往外眺望,在夕阳下闪着波光的海景一览无余,视野俯瞰着,海岸线平直开阔,蓝色的水景像是完美的奇迹,也能看到楼下一楼的露台,做了玻璃延伸设计,明亮的无边泳池一直连着湛蓝色的太平洋,游泳的时候,整个橘色的天空和碧蓝色的海洋交融的边际就在眼前。

  海水的浓稠蓝色如同一瓶打翻的蓝莓果酱。

  颜湘发着呆,听到蒋荣生问他:“脑袋有没有不舒服?还是痛的话可以叫医生来看看。”

  颜湘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发现床又软又香,刚刚睡得很沉,脑袋里虽然偶尔会响起枪声,但是已经可以学会无视。

  颜湘摇摇头,说:“不痛了。”

  “眼睛呢?有没有不舒服。”

  颜湘早上哭了很久,虽然在他睡着的时候,已经帮他拿冰块敷过了,但是还是会有那种胀痛的可能。

  颜湘知道身体的事情不应该开玩笑,依旧很温顺地回答,权当是为自己身体负责:“眼睛也不痛。”

  这时候,空气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是颜湘的肚子在发出呼天抢地的声响。

  蒋荣生这时候站了起来,从背后环抱住颜湘,跟他一起俯视着宝石般蔚蓝的太平洋。

  他亲了亲颜湘的耳朵。喉咙滚动,发出沉闷的笑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带着颜湘也跳了两下,这种感觉让颜湘很警惕,令他想起了早晨在车上,他像一颗没用的菟丝花一样,嘴唇被封住,呼吸和心跳也轻而易举跟着被牵附,完全沉溺在属于对方强大的节奏里。

  颜湘用手肘捅他。试图挣脱怀抱。

  蒋荣生轻易地锁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仍然笑着:“听见你肚子咕噜的声音了。”

  颜湘说:“所以你给我钱,我的钱,我要去海边吃冰淇凌。”

  蒋荣生停顿了一下:“你记得吗?”

  颜湘也感到有些困惑,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知道海边有冰淇凌,他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蒋荣生一下一下地啄着颜湘饱满又柔软的耳垂,迎着灿烂的夕阳余晖,轻轻地眯起眼睛,墨蓝色的眼睛闪动着明亮的光芒,熠熠生辉地,像昂贵的宝石。

  蒋荣生说:“第一次带你来这里的时候,是圣诞节,我们在海滩上散步,后来在冰淇凌车后面亲了很久。你很可爱。”

  颜湘的耳朵变得通红。

  蒋荣生伸手摸摸颜湘的额头,温和地笑着说:“多多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呢。”

  颜湘不安地扭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蒋荣生的语气不像表面那样寻常。

  “吃完饭去海边散步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