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乞偏偏就是知道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谁告诉了他什么。
听到伏彦的诘问,周乞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子,偷偷摸摸看了封北阴一眼,这才迟疑着开口:“就.......张衡告诉我的.......”
伏彦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我就知道!”同为五方鬼帝,张衡作为归位第一人,本就与周乞相识,如今周乞被封北阴发现下落,估计张衡私下来探望过了,并已经告诉他实情。
所以周乞才会说出那句‘死不瞑目’。
伏彦没好气的瞥了封北阴一眼,无语道:“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冥界的,都挺会顺杆子往上爬的嘛.......”
封北阴瞥了周乞一眼,“如果不想管这个烂摊子,就别管他,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周乞:........不是,帝君你跟谁一伙儿的啊?我才是冥界的人啊!你怎么能联合别人挤兑咱们自己人呢?
而封北阴则像是没有看到周乞眼中的怨念一样,随意道:“他的寿数和劫难都是有定数的,上次如果不是你和儿子,他就已经该死了。现在还活着,不过是借了你的运而已,不想管他可以不管。”
封北阴话虽这么说,伏彦却仍是斜睨了他一眼,哼道:“说的轻巧,我风伏彦是那种不管事儿的人吗?你们.......”他的手先是指了指周乞,又指了指封北阴,气道:“就是料定了只要开口,我就不能不管吧?”
封北阴抿着嘴唇,摇头道:“我没有.......”
周乞却没敢轻易开口,因为张衡确实是这么跟他说的.......
不过好在伏彦也只是嘴上发个牢骚,不会真的不管,翻着白眼,没好气道:“半个月内,我将老黑送进警察局,而你,麻溜的给我滚回冥界归位!再讨价还价,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伏彦这么说,周乞眼睛顿时一亮,赶紧道:“谢谢风大人!您是大好人!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停停停,别说这些没用的。”伏彦不耐的从椅子上起来,“把老黑的照片给我一张,最好还有一些带着他气息的东西,送到我家。”说完,睨了周乞一眼,这才拉着封北阴回去。
出了病房的门,封北阴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伏彦,轻声道:“在病房里,我不是在跟你说场面话,我是真的在说,如果你不想管,可以不管,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我也不会。”
伏彦朝他看去,片刻后,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抓着封北阴的手钻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我知道,但我说的,也不是场面话。”说着,他含笑着收回落在封北阴脸上的目光,远眺前方。
“虽说我是人皇后人,责任重大,但天地之大,又岂是我一个人就能守护的了的?这世上每分每秒都在发生不公平的事情,如果此次都要管,那我早就分身乏术了。”
“世间其实不需要守护,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盾去其一,事物都有自己的运行和发展规律,不用干涉太多。需要注意的,就是缺少的‘一’,也就是变数。”伏彦微微侧头,直视封北阴的双眼,眉眼弯弯,“凡事都有不确定性,只要不会造成太大的变数,那我就愿意成为那个变数,从而让结果变得更好。”
封北阴沉默着没有回应,半晌之后,才紧握着伏彦的手,低声道:“回家吧。”
伏彦收回视线,只当是没有察觉封北阴的意思,笑着点头:“好,回家。”
周乞那边儿动作很快。跟着老黑七年,他的东西想要弄到并不难。所以很快,伏彦要的东西就被送到了庄园。
伏彦慵懒的坐在红木沙发上,一边百无聊赖的撸着苍狗,一边随意看着桌上周乞送来的东西。
他的对面,正坐着脸色依旧发白的周乞。
周乞极力忽视封北阴如刀子一样的眼神,讪讪笑道:“大人,能找来的东西我都找到了,您看要怎么用?烧一下还是闻一下?或者做个法,查一下老黑的下落?”
伏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乞,无语至极:“你听谁说的?还要做法?你咋不把自己的脑袋卸下来当球踢?”
周乞悻悻:“那您怎么查老黑的下落?”
伏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从沙发上起来,一边放开苍狗让它自己去玩儿,一边抬脚朝外走。
“已经知道了,跟我走吧。”
周乞一愣,“您就看了两眼,就知道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伏彦却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封北阴冷淡道:“那么多话干什么?想知道,就跟上。”
伏彦并未出院子,而是转身来到书房。
那里刚好有一幅地图,伏彦一边抬头看着墙上的地图,一边问周乞:“你说的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吗?”
周乞不解道:“不是国外?”
伏彦摇了摇头,目光锁定本市的位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作为老黑的大本营,他经营多年,虽然如今被一锅端,但想要藏个人,对他来说......不难!”
伏彦笑着转向周乞:“而且你也说了,这是他白手起家打下来的江山,轻易他不舍得放开。就算他再有本事,出了国,掣肘也大,不如留在H市,至少这里,有他的根基。”
“老黑是个精明人,两项其害取其轻,他自然知道怎么做。而且最重要的是,跟着他的那些人全部进去了,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位置了。”
伏彦的手指轻轻在地图上一点,“他在这儿,去找他吧。”
周乞眼睛瞬间亮了,丝毫没有犹豫,郑重道谢之后,抬脚就欲离开。
然而没等他的脚落下,伏彦一把拉住他,轻声道:“在你去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会死在老黑手里,如果你想活命,最好老实回医院。”
周乞先是一怔,随后使然的笑了,轻轻推开伏彦拉着他的手,笑的平和:“我相信您的话,但若我不去,我或许可以逃过一命,但总会有人死,既然如此,那不如我死。而且我死之后,算是渡劫结束,我能归位,但若是别人死,或许只会是一缕幽魂。”
“两项其害取其轻的道理我也知道。”周乞神色轻松,“做人,我有做人的责任,做鬼,我也有做鬼的责任。老黑,必须死在我手上。”
他都这么说了,伏彦自然不会说什么,微微颔首,往后退了一步:“那下次再见面,应该就是酆都了。”
周乞重重点头,然后恭敬行礼,“那我就在抱犊山迎接大人大驾。”
伏彦笑着抱拳。
周乞再向封北阴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仿佛丝毫不在意将会面临的结果是什么。
直到周乞的身影消失不见,封北阴才低声提醒:“他已经走了。”
伏彦这才收回视线,然后笑着摇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封北阴跟在他的身后,也没追问。
回到客厅,伏彦再次抱起沙发上打盹儿的苍狗,不顾它排斥的情绪,把玩着它大大的爪子。
封北阴没再提周乞,而是看着苍狗道:“我们过两天回去,你如果实在不放心,要不带着苍狗一起回去?”
伏彦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点头看着苍狗:“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苍狗嗷呜了两嗓子,伏彦直起身子,啧了一声:“孩子大了,不听话了,不愿跟爸爸妈妈一起出门,让我们自己走,别管着它。”
封北阴一顿,从善如流的问道:“谁是爸爸?谁是妈妈?”
伏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我的爸爸,你是妈妈。”
封北阴微微挑眉,还没回应,苍狗就像是受不了一样,忍无可忍的从伏彦怀里跳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伏彦倒是没起身去追,只是轻‘嘿’了一声,随意道:“说它脾气大,它还真喘起来了。”
封北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伏彦。
而伏彦,则是刻意避开封北阴的视线,一边低头拍着身上的毛,一边故意道:“哎呀,这个天气真好,适合睡觉,我先去睡觉了,等会儿周乞就该死了,冥界是不是要派人接他啊........”
虽然说着话,但伏彦依旧没看封北阴,抬脚出了客厅,顺着长廊朝房间走去。
封北阴微微挑眉,也不追问,抬脚跟了上去。
伏彦这边儿前脚刚关上房门,后脚就在床上看到一个衣衫半褪,肌肉半露的俊美男人。
伏彦脚步一僵,等回过神后,下意识转身就走。
封北阴的声音懒懒响起:“走什么?你不是说今天天气好?适合睡觉?”
伏彦干笑一声,视线没敢落在封北阴身上,只敢飘忽在各处:“那个.......我有点儿口渴,我去喝个水再来。”
封北阴漫不经心道:“桌上有,茶,白水,饮料,果汁,咖啡,只要你想喝的,都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