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凌希愣神站在门口, 目光所及便是乔波尔硬拽着林方晚的手不肯松开。
转眼看向林方晚脸上红鲜鲜的掌印,瞬时点燃了心中的暴怒。
凌希疾步冲到乔波尔的面前,用力挥开了她的手, 下意识的将林方晚护在身后。
“乔波尔,你干什么!”
林方晚捂着脸颊, 眼里包着一汪晶莹,楚楚可怜:“这不怪乔小姐,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是我的错。”
“就算说错了什么, 也不该动手打人!”
凌希根本接受这样的说辞,回身看着林方晚的脸,那骇人的掌印触目惊心,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疼不疼?”
“没事的, 我不想大家闹的不开心。”可见林方晚的茶艺登峰造极,寥寥几句便是火上浇油。
乔波尔面对林方晚的不择手段,便也撕破了脸皮, 轻蔑讥讽:“真是下三滥的东西。”
这话无疑是彻底点燃了凌希力压心底的怒火, 她牵起林方晚的手就要走:“这顿饭我们无福消受, 晚晚,跟我走。”
在廊道里听见动静的秦韫疾步闯入, 诧异的看着对峙的三人:“这是怎么了?”
凌希懒得理会, 执意带着林方晚离开了餐厅。
乔波尔负气的坐回到椅子里, 秦韫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便环顾了包房里的设施,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没按监控摄像头。”
“地方是林方晚选的, 她心知肚明。”
“看来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现在处于劣势呢。”
乔波尔并没有生凌希的气, 毕竟在她的视角里,现在的自己就是个作恶多端的心机女,只是喃喃自语着:“我必须回翡冷翠了。”
“什么意思?”秦韫蹙眉,乔波尔拿起手机准备给曲烨电话:“林方晚的背后有乔狄撑腰,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该死的混蛋,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你!”
“我跟他的账一天不算清楚,永远没法消停。”
“死变态!”
“走吧,回家。”
……
凌希扶着方向盘,没了吃饭的胃口,她抿着唇一言不发,愤怒使得她在大道上极速飞驰。
“你是在生我的气么?”林方晚小心谨慎的询问,凌希的态度是淡漠的:“还是另找时间吃饭吧,我先送你回去。”
“凌希。”
“嗯?”
“对不起,惹了你跟乔小姐闹得不欢而散。”
林方晚的计划很精准,唯独凌希的反应是意外,她本以为这件事会让凌希对自己爱护有加,可眼下那冷冰冰的反应是叫人失望的。
凌希踩了刹车,将车停在路旁:“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她都说了什么,但动手打人就是不对,问题不在你身上。”
“可是……”林方晚还想说些什么,凌希适时的打断了她的发言:“我还是先送你回酒店吧。”
如今的凌希带着林方晚未曾见过的冷漠固执,似乎已经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心,林方晚只能随了她的意思。
车子驶入酒店门前,林方晚试图留住凌希:“要不上去坐一会儿或者去酒店的咖啡厅也行,我们应该好好叙旧的。”
“工作室被烧了,我得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凌希随便找了借口,她不想在这场没有结果的关系里耗下去。
“那好,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林方晚的眼神很哀怨,但也没办法继续强行挽留。
目送林方晚下车,凌希不肯多逗留,踩着油门匆匆离去。
凌希的思绪混乱,但又保持着极致的理性,或许以前的自己遇到这样的争执,肯定会把错都归咎在乔波尔身上。
好在今非昔比,凌希的理智让她生出了更多的心眼。
甚至在这一刹,她很后悔对乔波尔的态度过激,索性一个急转弯又驰骋着杀回了餐厅。
凌希笃定的认为着,肉眼所见并非真理。
餐厅经理见着刚刚怒气冲冲离开的客人又折返回来,上前好意提醒:“秦小姐她们已经走了。”
“经理,请问包房有监控吗?”
“不好意思,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所有包房都没有设置监控。”
经理想要拦住凌希,她却执意继续前行:“那外面呢?包房是落地窗,外面的监控可以看到吗?”
“这……”经理有些犹豫,但见着凌希誓不罢休的样子,深怕她闹事,只能补充说明:“其实包房外的山石立景上有监控。但巡式摄像头随时都在变动位置,未必能拍下包房里的画面。”
“那就说明还是有几率拍下的,不是么?我想看看包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需要调监控,如果麻烦,我可以付钱的。”
“那倒不必,请随我来。”
送走乔波尔的秦韫一直站在停车场里等待楚曦接她回家。
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冲到餐厅门口,轻易挑起了她的注意。
秦韫静悄悄的跟在二人身后,为此刻意放慢了步伐。直到他们走近监控室,才靠在门边等待结果。
虽然凌希一时生气迁怒了乔波尔,但眼下这件事,秦韫是欣赏她的。
因为凌希没有所见片面而选择深信不疑。
保安调出监控反复回放,庆幸凌希离开后,监控断断续续的录下了包房里发生的事。
虽然听不见二人的对话,但是林方晚自残式的扇耳光令人唏嘘不已,真相如此轻易的水落石出。
凌希看着视频里的林方晚,那满目狰狞的笑容陌生又让人生厌,她别开了头不愿再多看一眼。
哪儿有什么白月光,如今只剩一地鸡毛的恶心。
为了还乔波尔真相,凌希用手机拷贝了记录。
心底是五味杂陈的,凌希捧着手机已经不想谈及对林方晚的谴责,满心记挂着此刻的乔波尔怎么样了。
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向那个女人道歉呢?
“你还是不蠢的。”
走出监控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凌希诧异地看向秦韫,哑口无言。
秦韫歪着头,目光揶揄:“看你的表情,一定是查到了令人兴奋的事实。”
凌希攥紧手机,嗫嚅着:“我要见乔波尔。”
“那是你的事。”
“方便把她的住址给我么?”
秦韫当然知道乔波尔在哪里,但碍于不能告知,只好推诿:“你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为了让她眼不见心不烦,我建议你明天去公司找她,带上她喜欢的甜筒,效果会翻倍呢。”
“或者,我们可以聊聊吗?”凌希改了方式,这样的提议让秦韫感到意外:“跟我有什么可聊的?”
“其实我……并不了解乔波尔。”
秦韫像是捡到了宝藏,拍手惊呼:“你开始好奇她了?”
“谈不上好奇,我只是想好好的了解她。”
“死鸭子嘴硬……走吧,去我家坐一坐。”
……
当楚曦走进秦韫的书房,瞧见凌希坐在会客沙发里,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展笑,而是冷漠的转身离开。
秦韫还是叫住了她:“楚曦,不可以没礼貌。”
楚曦嗤笑,不留余地的讽刺着:“凌副教授现在不应该是跟着旧爱双宿双飞么?”
“楚秘书,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凌希尴尬回答,楚曦又是一声嗤然:“误会?我怕是凌副教授对误会这个词有误解吧。”
楚曦走到凌希身前,颐指气使的瞪着她:“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就像个七窍闭塞的残疾人,看不见、听不见、感知不到那个爱你爱到病入膏肓的女人,到底有多深情。”
凌希不傻,她当然知道楚曦说的人是乔波尔。但很无奈,在她的认知里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情深义重。
“够了!楚曦,你先出去。”秦韫不想为难凌希,只好将楚曦支开。
楚曦从来没有违抗过秦韫和乔波尔的决策。但这次她聪明地抓住了机会,迅速的从办公桌上扯下一张纸,潦草的写出一串地址,自作主张的将纸揉作一团扔在了凌希的脸上。
“楚曦!”秦韫生气的呵斥着,却已经来不及制止。
楚曦回身看向自己的爱人,并不后悔这样的行为:“我受不了波尔小姐一直这么煎熬下去,你们都不肯说,那我来当这个恶人。”
……
房子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敞亮着,主人固执的为爱而不得的人点亮归家的路。
连杯子都是多余的,乔波尔提着红酒瓶灌上一口,桌上半开的药盒混搅着酒精,仿佛要把她推向死亡的境地。
从未离弃的煎熬和苦痛徐徐而来,让每一口酒都难以下咽却又没有停止的意思。
乔波尔在宽敞的客厅里翩然起舞。仿佛她的怀来抱着心心念念的人,漫舞的脚步未曾停止,直到步伐跌跌撞撞。
醉意让人放纵,她的脸颊绯红一片,哭泣却是暴雨无声的。
“凌希……”
“凌希!”
“凌希!!”
“你为什么不理我,可不可以抱抱我?”乔波尔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可得不来任何回应。
被挂以用情至深情的美名,爱一个人要爱成什么样子,才会陷入到如此疯魔的痴狂里?
短短的几十分钟,地上多了空掉的红酒瓶。
乔波尔重新拿起一瓶红酒,她想要的是醉生梦死,而不是以泪洗面的熬过无尽的黑暗。
在这个凄苦的世界里,除了凌希是彩色的,周身的一切都是死寂般的灰暗,连一丝苍白都谈不上。
带着痴缠的醉笑,乔波尔腿软的走到阳台,朝着对面黑漆漆的房子高举手中的红酒瓶,怅然失落的大笑着:“干杯!敬该死的我爱你……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世界仿似凝固,久到圆月支离破碎。
药效发作,乔波尔瘫靠在阳台的角落,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夏夜晚风明明还带着余温,为什么会这么冰冷,也许是因为心太冷了。
凌希手里攥着满是褶皱的纸,她坐在车里摇摆不定。
楚曦写的地址让她意识到,原来乔波尔偷偷躲在自己忽视的角落,躲了这么久。
苦闷吐息,凌希终于鼓足勇气下车,朝着陌生的电梯口走去。
熟悉的楼层和门位,凌希矗立在门前犹豫着敲响了房门,机械麻木的一次次敲响,可没有任何回应。
垂眸盯向电子锁,一串数字冲出脑海,叫嚣着试一试——
“少废话,我只说一次,密码是7329。”
“7329?你生辰年月日?”
“我看起来很像49岁的老姐姐吗?”
想起和乔波尔拌嘴的快乐片段,凌希的嘴角露出自然的微笑。
当按下7329,电子锁发出愉悦的叮咛声,亦是沉沉的落在凌希的心头。
霎时,屋内鲜亮的光芒闯入凌希的眼底,她的目光穿过客厅阳台,正对面是最熟悉的家。
在难熬的夜里,为她点亮光明的人,原来一直都是那个疯子般招惹她欺负她,又不停念叨着爱她的乔波尔。
凌希抽回思绪,哽了哽发紧的喉咙,心很疼,是为乔波尔心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