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同事的话，江野拿起桌子旁边的扫帚，默不作声的清扫地面。
秦澈跟在他身后，对他方才的表演夸个不停。
“安静点。”
他担心惊动包厢里的同事，出声制止。勾起的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美人鱼倒是听话。
被他制止后，安静乖巧的跟在他身边，望向他的目光明亮又炽热。
离职派对在下午六点进入尾声，江野清扫完演出区的玫瑰花瓣，到包厢里又坐了会儿，和同事经理喝了几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临近七点。
一群人商量着晚饭是出去吃还是点外卖，陈亦湫一扭头，看着江野：“等下跟我们一起？”
江野婉拒：“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陈亦湫点点头：“行吧。”
“现在是——”杨经理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六点五十。”
“你要是忙，可以先离开，我们这群人吃吃饭就上班了。”杨经理说。
有人接过话茬：“几个意思啊杨经理，开始撵人走了是不是？”
杨经理抬眸瞪去：“你别瞎说！小江不是说等会有事么，我担心他不好意思主动离场。”
陈亦湫捏着嗓子“噢哟”一声，“用心良苦呀~”
江野附和的笑笑，朝众人扫了扫：“那我先走一步，你们玩儿。”
“好！路上慢点。”
“注意安全！”
“那箱玫瑰花瓣别忘了！泡脚泡茶都行。”
“……你非得把泡脚和泡茶放在一起说么。”
包厢内的同事经理热情的朝江野挥了挥手，叮嘱几句后，目送江野离开。
旁人是目送，陈亦湫是亲自送。
主要是酒吧的大门锁着，他打开门把人送走了，还得再把门锁上。
江野朝陈亦湫挥手告别后，问身旁跟着的美人鱼：“等下想吃什么？”
“听哥哥的。”美人鱼自从脑子坏了以后，又乖又软。
江野：“上次带你吃的米线怎么样？就前面十字路口的那家店。”
“好呀。”
顿了顿，秦澈好奇道：“哥哥等下还有别的事吗？”
江野轻声笑笑：“没有，婉拒的说辞罢了。”
那家卖麻辣烫的地方离酒吧不远，二人迎着吹来的晚风边聊边走，没几分钟就走到了店铺门口。
江野喜欢吃辣，但刚喝过酒，他担心自己肠胃受不了，便点了份中辣的。
他给秦澈点的是番茄酥肉米线，和上次的一样。
吃过饭，江野买了两瓶饮料，递给秦澈一瓶，自己拿着一瓶，和秦澈并肩走在路边的人行道。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身侧的人，支支吾吾的开口：“你……累吗？”
“啊？”秦澈不明所以。
江野抿抿唇，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小石头块被他一下踢出去好远。
他说：“你要是累的话，我们现在打车回家。”
秦澈反问：“哥哥呢？”
“我啊。”
江野吐出一口气，沉默几秒，“我想……散散步。”
他别扭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不太习惯这样。
“嗯。吃完饭确实应该多走一走~”美人鱼的语气轻快又温柔。
江野垂着的眼睫颤了颤，他抬眼看向秦澈，余光瞥见垂落的昏黄灯光。
他盯着秦澈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两下，视线划过路灯落到前方枝繁叶茂的野蔷薇上。
野蔷薇种在小区的围墙旁，它们顺着墙向上生长，或是透过围栏伸到外面。
“比起喧嚣的人群，比起华丽名贵的物品，我更喜欢花草树木。”
“时间来得及的时候，我就会多去看几眼，看路边的花草，看路边昏黄的路灯。”
江野慢条斯理的说着。
末了，轻声问：“你会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会奇怪？”美人鱼用问题代替了回答，“奇怪又有什么不好？”
江野轻声笑了笑。
“也是。”
五岁正是对外界好奇、对外界探索的年纪，有着五岁心智的秦澈，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种了野蔷薇的小区对面有一个篮球场。
篮球场还未映入眼帘，篮球落地的“砰砰”声就已经传进了耳朵。
江野顺着声音去瞧。
瞧了一眼后收回目光。
没几秒。
又扭头去瞧。
“哥哥，我想看你玩那个。”秦澈朝对面的篮球场指了指，拉着江野的手左右晃了两下。
江野微微一怔，眸子里带着细碎的光。
“好！”
他应了一声，拉着秦澈到篮球场旁边买了篮球，瞥见飘在半空的卡通气球后，顺便给秦澈买了一个。
他小时候很喜欢。
一看到这种气球就挪不开眼。
但从来没有人给他买过。
江野把气球的红色塑料线系在秦澈手腕，和秦澈一起走进篮球场。
篮球场是露天的，四面用绿色的方格铁丝网围着，入口在靠近操场的地方。里面有三个供人休息的长椅，有四个不同方向的篮球筐。
江野拍着篮球，“你不想玩吗？”
“不想。我想看哥哥玩。”秦澈自觉的坐到长椅上，接过江野递来的饮料。
“那你在这儿乖乖坐着，别乱跑。”
江野叮嘱一句，拍着篮球离开，走向最近的篮球筐，快走到时，托着篮球向前一扔——
“砰！”
没进。
篮球砸到篮球筐后的方格铁丝网，落地后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秦澈抱着两瓶饮料，默默看着打篮球的江野。
他觉得这只小熊猫真的很别扭。
喜欢了不会说喜欢。
想要不会说想要。
像是压抑许久，一颗心被打磨得如同枯木，即便生出欲望，即便长出枝叶，也会习惯性的压下去。
晚上9:00。
江野抱着篮球走向长椅，气喘吁吁的坐在秦澈身旁，拧开一瓶饮料“咕嘟咕嘟”的喝了好些。
他出了汗，袖子卷起，露出半截手臂。
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着，汗珠顺着滚动的喉结向下滑落，莫名的勾人。
秦澈出神的瞧了几秒，耳尖泛红的移开视线。
江野喝完饮料，随意的抓了抓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儿，“走吧，我们回家。”
秦澈嗓音喑哑，“好。”
“回家。”
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微翘起，心底生出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