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hp同人]永恒契约【完结番外】>第三十二章 星星亮 冰晶亮

  John一醒,就被抓去审问。

  Tom怒不可抑,自此和魔法部结下梁子。

  幸好有诺雷斯周旋,学生们没有遭到为难,只有John,被咬住不放。死了那么多学生,霍格沃茨可以摆脱主要责任,倒霉参与进来的魔法部却要给他们的父母一个说法。但是在邓布利多的强硬态度下,尼古拉斯部长另外找了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埃利维斯·蒙特顶缸。

  可是另一件事,他就无论如何不妥协了。

  “邓布利多教授,不会连你也相信那个学生的梦话吧?”

  尼古拉斯直视邓布利多,嘴角是不屑的冷笑。他的外貌刚直却粗糙,像用石块雕出的劣质工艺品。

  不同于刚正不阿但还肯听取意见的克劳奇,这位部长是出了名的刚愎自用。他是鸽派,却是鸽派最愚蠢的胜利象征。因为他极其保守,脑子里除了保存自身没有其他概念,还自以为是天下第一功臣,维护了人民的安泰。

  “请你开动脑筋想想!”这会儿他就大声主张,“我们正在打仗!一场艰苦的战斗!和格林德沃率领的黑巫师!让那个叫John的小孩把他的不实谣言散播出去,说麻瓜正在对付我们,黑巫师是正义的,会有什么结果?纯血巫师全部加入德国的阵营,这场战争将旷日持久!”

  “但他说的是事实……”邓布利多才说了几个字就被打断:“事实?我们没有找到海伦·梅利凯的尸体!没有证据的事实?”

  “你稍微了解一下魔法就知道。”城府甚深的邓布利多也不禁动怒,反唇相讥,“她以自己作为媒介,控制那些魔化植物,在她的意识消散后,身体就被分解了。从时间上算,你们认真去找,应该能找到一些残渣。”

  被拆穿自己的人不敢深入调查那个可怕的地洞,尼古拉斯干咳一声,更用力地吼回去,这是他擅长的声势:“就算找到了,我们又怎么辨认她是可怜的梅利凯?说不定是这群学生做禁忌实验,解决他们内部的矛盾,再编造出一个天花乱坠的借口!”

  “你……”克劳迪娅教授气得花容失色。诺雷斯和缓的语调适时响起:“是真是假,都可以查出来。以目前的情势,的确不适宜宣扬出去,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要慎重反思,加强危机处理。”

  “我会定夺的,西曼。”见以前的同僚开口,尼古拉斯稍稍降低音量,但还是粗声粗气的,“这是个意外,由魔法失控引起的重大伤害事故,我们会追究责任人梅利凯小姐,彻查她的家——但是没有麻瓜!希望那些学生都记住这件事!尤其是John Wayne!”

  “……”教授们无奈地对望,明白只能到此为止了。

  就像尼古拉斯所说的,如果公布真相,会激化大部分纯血巫师对麻瓜的敌意,给已经很糟糕的时局带来不利影响。但他们本来想引起尼古拉斯的重视,暗中留心可疑人士,毕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魂器,以及来自未来的潜藏分子。长此以往,事态绝对不妙。

  可是这只魔法部的铁鸽子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想把事情压得越小越好,以免被政敌揪住小辫子。

  ******

  走过打磨得平整光滑的深色木板,孔雀蓝的穹顶洒下变幻莫测的光纹,门厅尽头的两扇金色大门敞开,身穿铁灰色套装的高挑女郎走入,腋下夹着一幅包有帷幕的画,朝做登记工作的官员微笑点头。

  乘电梯前往五楼,在魔法部特别行政司,她的新办公地点停下,敲门进去。

  “噢,梅丽。”尼古拉斯部长的大嗓门就像他标志性的秃头,“你买了幅画啊。”

  “是,我想挂在房间里。”梅丽桑德·凯弗利尔像一尊大理石像般端庄地笑了,用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是“古风式的微笑”。

  对于大部分英国绅士来说,这是最完美的女性。尼古拉斯就面露欣赏。

  “委屈你了,暂时调到这里,威森加摩(注:巫师世界最高法庭)那班老头子只有你能应付。”

  梅丽桑德一手抚胸,行了个充满气质的古式礼节:“过奖了,部长,我会尽力而为。”

  尼古拉斯欣慰地看着他,这年头要找出个没有派系又能干的部下多不容易。

  又勉励了几句,他才离去。梅丽桑德走到里间,描金黑木支架上的夜鹗打开锐利的金瞳,看看她,又闭了起来。

  拉下罩布,画框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梅丽桑德却笑了,轻抚粗糙的羊皮纸面,喃喃道:“海伦毕竟是太年轻了,她的年纪性情最不稳……嗯,可能虚拟人格无法担负主魂的感情吧。”

  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个魂器,梅丽桑德暗暗叹了口气,手指抚唇思索:那个孩子,是“她”的秘密武器吗?可她是最完美的次魂,也意味着她可以脱离我们,独力成长啊。

  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挂起黑色的布幔,人人手持白花含悲悼念。米蒂亚却避开这个场面,躲进寝室,整个人蜷缩在摇椅里,搂着泰迪熊不住啜泣。

  莱昂死了,她喜欢的那个人死了。

  虽然宾妮她们说她是把莱昂当哥哥喜欢,她也不明白是用什么心情亲近那个总是开怀而笑,和男孩子玩游戏也不会忘了她在后面跟着,最最照顾她的棕发少年,但她还是好喜欢好喜欢莱昂,全世界最喜欢他了。

  为什么他会死?

  “嘻嘻……”

  听到一个尖利的笑声,米蒂亚毛骨悚然,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壁炉走出来,她是如此丑怪,布满皱纹的皮肤是惨绿色,一双灯笼似的眼睛瞪着她,使她动弹不得。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来客啧啧连声,“那个恶毒的女人也有这么天真无邪的幼年时期,还胆小又爱哭,真想不到啊。”

  “谁……你是谁……”米蒂亚听不懂她说什么,瑟瑟发抖,恐惧阻止她把魔杖掏出来,好像不是来自眼前的怪物,而是她自己的内心深处。

  女妖咧嘴一笑,昏黄的眼闪过诡异的寒光:“你不会记得我,孩子,但是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

  ******

  “什么!退学?”

  雷霆怒吼震得凤凰福克斯从梧桐木架上跳起来,拍拍翅膀,瞅着一脸狰狞,像要活啃了它主人的黑发少年。

  “你再说一遍。”Tom沉声威胁。当他安抚好学生,正要大肆整顿,为将来迎战某个女魔头做准备,却听到这么个令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我打算让他去尼克那边。”邓布利多非常冷静,“那里是巫师界最安全的地方。”

  听出言下之意,Tom眼神一沉。邓布利多迎视他的目光,缓缓说出他们心里有数的内情:“海伦为什么独独对John坦白?我不问原因。上次的狼人事件查出来了,是海伦做的,她想杀了John……”

  “Smile我会保护。”冷冷地回绝,黑暗公爵眼中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领地的傲岸卓绝。

  友人已经告诉他,他和海伦的灵魂有奇妙的牵扯,那么有朝一日,那个以毁灭巫师界为目标的女人发展成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的问题,最快的方法就是铲除Smile——他怎么能允许!

  即使是邓布利多,他也不会说出真相。

  “Tom,不要意气用事。”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耐心地劝说这个顽固的学生,“没有人能24小时保护另一个人,何况我们面对的是无形的敌人。西曼的测魂仪又莫名其妙坏了。”说到这儿,他瞄了对方一眼,Tom竟然没有一点心虚的表情。

  “所以我只好写信给尼克,请他再送些‘牢固’的道具来。结果他回信嘲笑我,只要那个女人不是笨蛋,就会对自己做点手脚,或者躲起来,等他研究出能让灵魂显形的方法再说。”

  邓布利多为老友的脾气叹息:“尼克也希望John住到他那儿去,专心致志学习炼金术。我和迪佩特商量过,开设一门魔器课,等John满二十岁让他来任教。我想,你也会留校教书吧?只是忍耐几年,很多事要从现在开始准备,巫师界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Tom盯着他,看起来既不像答应,又无法拒绝。体谅他的心情,邓布利多说:“你回去考虑一下吧。”

  金发少年就靠坐在门边的美人鱼雕像上,笑眯眯地翻一本他和罗连一道出的连环画,一见他就扑上来:“嗨,Volde,邓布利多教授找你说什么?我进去看他。”

  “不用。”对邓布利多余怒未消,Tom冷哼一声,抱着他往回走。不知不觉,他恋上了这样的姿势,将友人从臀下抱在怀里,像King搂着他的小少女歌帆,那个故事里的男人,莫名的与他心境重合。

  John可不乐意了,扭来扭去不依,结果擦到彼此的敏感部位,他脸冒热气,变成粉红兔子逃掉。

  “别这样抱我!”

  Tom气定神闲,他体质改变后几乎不会动欲,还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打量友人也没有动静的黑袍下摆:“Smile,你有这个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啧,真的是性冷感。

  “才不要。”John一甩头,双手抱后脑朝前走,“Volde,别欺负我个子矮,我又长高两公分了,再喝几年牛奶,保证超过你。”说着挺起胸膛,仿佛看见美好的前景。

  “你天天灌牛奶原来是为了这个。”黑发斯莱特林抢上两步勾住他的脖子,熟练地勾起下颌,亲一口,嗯,滑嫩,“我还以为是美容。”

  “胡说!谁管那个!”金发少年愤慨地指责,这么近距离看,他N次感叹友人天生丽质,根本用不着牛奶或护肤品。

  严格说来,Tom的肤色是贵族最推崇的苍白,却没有那种病态,反而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印象,好像有一层光彩从内散发出来,这种发光体的特质,就像——媚娃。

  果然是西方的狐精啊。

  “想什么?”Tom往他耳孔吹气,这也是他喜欢的小动作。John生气地推开他:“别在我耳边说话。”Tom不解:“你也喜欢抱着我说话啊。”

  在被窝里,他们习惯互相依偎,天南地北地闲聊,直到昏昏睡去;或者面对面下巫师棋,一抬眼就望进对方眼里,也接近得气息相融。那个时候,壁炉很温暖,窗外有宁静的雪飘落,计时沙漏垂下细细的银沙,他的体温凝成他的世界,那一方小天地,就是最深的眷恋。

  可是今后,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

  情不自禁地搂紧这个人,Tom懊恼自己力量不够。

  “呃。”John没察觉他的异状,歪着头想了想,“也是。”

  ******

  听完友人的转述,小炼金师一口答应:“好。”

  “你要走!?你要走!”Tom激动得跳起来。

  “我早就有这个打算。”John严肃地注视他,“霍格沃茨的课程对我帮助不大,也太多了,我的资质不高,只有投注全部的精力在一门功课上,才可能有所成就。”

  理智知道他是正确的,但感情就是不愿妥协,Tom抿紧唇,黑眸深处闪动着激烈的红光。

  “Volde,我也不想离开你,这次我会跟尼克说,过节放假无论如何会回来。”John抱紧他,心里也充满离别的伤感。

  “其实…你不用的。”Tom还想挣扎,紧急开动脑筋,“我可以把魔力分给你,只是比较危险。还有一种法术,能让我的双眼看见灵魂……”

  “代价是什么?”John对这家伙知根知底。Tom声音小下去:“……寿命。”

  瞪视他的灰眸射出凶光,黑魔王悄悄败退了。

  “冷静想想,Volde。”吸了一大口气,金发少年好言对他说,“当初海伦设计我们,也是利用了埃利维斯,这个法术有什么用?还有魔力,事实上——”他的神情渐渐凝重,“巫师的灵魂要比普通人强大,一般人有了魔力也很难控制,可能这就是海伦那么疯狂的原因,何况她只是个魂片。”

  抹去心头的怅然,他续道:“你给我的魔力,已经让我很吃力,而且感觉和我的属性不合,我喜欢自己冥想得来的力量,虽然比较慢——Volde,我走后,别做傻事,三餐好好吃,点心宵夜也别落下。我给你个糖果袋,饿了就拿。”

  “哼。”心底暖暖的又酸酸的,Tom像个闹别扭的孩子般别过头。

  “你可别故意不吃饭。”

  “哼!”这次哼得用力了些,大有这么做的意思。

  “Volde。”这死小孩!John生气了。Tom看了看他,突然一把抱住他,脸上是经过沉淀的深思之情,带着决心。

  “明白了,你是对的。”双臂加重力气,“Smile,你要变得和我一样强,我们一起,再不分开。”

  金发少年微笑,眼里荡漾着温暖的情潮:“好。”

  那一天,虽然是不情不愿定下永生的约定,但是回头想想,发觉事情本该如此。

  他讨厌死亡,不是那种两眼一闭,安详进入休眠的死亡,而是不知灵魂会飘流到哪里,被未知的存在掌控的“死亡”。他宁愿像Volde所说的,选择他在的地方。

  一起携手漫步天涯,看万里长城、自由女神像、珠穆朗玛峰、百慕大三角,看魔法世界的彩虹桥、白云之城、龙岛和天空神殿,就他们,不会寂寞,不会厌倦。当他们累了,就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沉沉睡去。也许会醒来,也许不会,但是不会有死神打扰他们。

  人生至此,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

  邓布利多联系上远方的恋人。

  “盖勒特,小心你的部下。”

  “你在担心我吗,阿不思?”德国魔王笑容金灿灿,亮闪闪,和他背后冒的粉红色泡泡一样刺眼。变形学教授一瞬间想关闭双面镜,回房蒙头大睡,再也不见这人!

  但他忍住了,重重哼出一口气:“看来Tom告诉你了。”

  格林德沃微微一笑,碰了碰帽檐,垂落的发丝在夜色中荡漾出太阳一般的光芒,一身黑色军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超然。邓布利多抑不住内心的异样,他不是第一次看见恋人穿这套纳粹军服,每次看都觉得他天生应该是这样,黑衣银杖,铁十字勋章,在烽火中笑点江山。

  “阿不思,做我这行的,被流弹击中的概率还比较高,你不必担心了。”格林德沃微眯起眼,完全纯粹的邪恶感,却优雅高贵,“我现在腾不出手,等我有空了,就把那丫头揪出来,送去和她的家人做伴。”

  “你还想杀人?”邓布利多冷笑,看清眼前的人的本性。格林德沃再次笑眯眼,透露出不一样的意味:“阿不思,我不会忘了和你的约定,但是这件事必须解决。”

  “你杀不了她,就像你杀不光全天下的麻瓜。”

  “我真要杀,杀得光。”格林德沃淡淡地说,不带丝毫虚张声势的成分,“阿不思,我不求你的理解,也不要任何人认同,我这辈子只祈求过一样东西,就是你的爱。”

  结痂的伤疤被戳破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邓布利多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也许这双手,杀死过他的妹妹:“我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幸福的。”格林德沃叹息:“那就在地狱里拥抱。阿不思,你爱我这件事本身,就是幸福了。”

  “我没有你坚强……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走怎样的路……”

  “噢,这我帮不了你。”格林德沃温柔地凝视恋人,“事实上你一直做得很好,阿不思,除了我们都少不更事的时候。只是你太喜欢塑造形象,从你还是妈妈的乖儿子起就是。”邓布利多没有说话,目光望着远方,回忆那些逝去的岁月。

  “我总是一点点在欺骗自己,时至今日已经认不出真实的我了……但是我无论如何不想再为欲望犯错,这是我唯一确定的。”

  “是的,所以你成不了我这样的坏家伙。”格林德沃咧开灿烂的笑脸。邓布利多瞪他:“你要坏到什么时候?杀完这个还有下一个。”

  “下一个我不管,这个犯到我了。”见恋人开口,格林德沃强硬地打断,“你那些道理,都别来对我说。她找我算账我没意见,牵连上你们就是不行。”

  “无法无天……”憋了良久,邓布利多吐出一句。

  “我无法无天不了多久了。”格林德沃迫不及待想挂上歇业的牌子,和恋人共建爱的下半生,“阿不思,要不要我捎礼物给你?龙血好不好?”红发教授心一动,想起当年他研究龙血的用途,那个意气飞扬的金发少年挂起魔杖就直冲龙穴保护区,浑身浴血也笑靥不改地从他家的窗台跨进来。

  「阿不思,我要回礼,对我笑一笑。」

  “不好。”邓布利多的脸孔板得和当时一样,他的心就在那一夜陷落。时光流转,那人依旧在夜空下笑得意气飞扬,如清风明月般眩目迷人:“别害臊,我的阿不思,只要是你想要的,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摘来。”

  邓布利多一掌将双面镜甩去和墙壁亲吻,不过被甩飞以前,格林德沃清清楚楚瞧见他通红的脸,心情好得不得了。

  “晚安,亲爱的~”

  啪的一声,镜子正式寿终正寝。

  ******

  收拾好行李,John去了厨房。

  家养小精灵在这里忙碌地工作,见他进来,深鞠躬到鼻尖碰地。

  “嗨,你们忙。”挥挥手,金发少年招呼两个他最熟的小精灵,“毛姆,丘比,有件事拜托你们。”

  “愿意为Wayne先生效劳。”小精灵尖锐的声音非常刺耳,不过John听多了也习惯了:“我希望你们照顾好Volde,一天五餐提醒他吃。”

  毛姆虔诚地望着他:“让一只碟子时刻跟着Riddle先生可以吗?”

  “噢,太妙了。”光是想像那个情景John就捧腹。丘比用围兜兜擦鼻涕:“丘比听说——Wayne先生要走了——”

  “我还会回来的。”John愉快地说,各给他们一个新围裙,“工资,多…咳,好好干。”他本想说“多谢了”,但那样两只小精灵会激动得撞墙,碰巧的话还会冲进炉子,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惨剧。

  家养小精灵是过去有的巫师创造出来专门提供服务的生物,John同情他们的生活方式,但是一个种族自己不萌生出对自由的向往,旁人做什么都是枉然的。

  盘子里盛满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不久它们就会被送到餐桌上去,要是有人洒一把毒,可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哎呀呀。由于海伦留下的心理阴影,John开始担忧了,对比较机灵的毛姆说:“你们能发现毒素吗?”

  “毛姆以前的主人给过毛姆一块试毒石。”家养小精灵亮出颈带上系的绿色翡石。

  “太好了,以后你们做好确认一下,如果有毒就倒掉,告诉邓布利多教授。”

  “是——”

  走出厨房,John心血来潮地前往拉文克劳的塔楼。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女生在看书,和其他三个学院一样,也挂着黑色的布条,一扇门前放着雪白的花束。

  海伦的物品都被销毁,防止里面有魂器。然而看到那束花,金发少年心里忽而涌出黯然之情,不是为海伦的死难过,莱昂和蒙特的死足以抵消这个,是那个蓝色的身影终结了一个时代。

  没有虚假,没有目的的校园生活,战争离他们很遥远,麻瓜和巫师的分野也不是真正懂得,虽然有争吵有磨合,却是以本心交流。可是这些都将改变,只因为她。

  他不知道那个女子在想什么,当她微带倦然地走进大厅;当她和俱乐部的成员热火朝天地讨论学问;当她和Volde在空中争夺金色飞球时,她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一些真实的面目?是不是过去的噩梦不容她安然享受新生,才在冷静的浅笑中,疯狂地毁灭了一切,包括她自己?

  “Wayne学长……”

  在场的女孩子围拢上来,在魔法部的严令下,事情的真相没有公布,但是海伦引起的灾难已经让大部分人心存芥蒂,甚至那些仰慕者也不来祭拜,可是这少年却站在这里,久久望着那扇门。

  感动之下,她们禁不住问出内心的怀疑:“海伦学姐是被冤枉的,对不对?”她们实难相信那个待人温柔,成熟聪慧的女子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毁了一座城堡,害死许多人。

  John看向她们,目光严厉:“没有冤枉,你们没看到经过,不要凭着自己的主观感受臆测这件事。”

  “可是……可是……”

  “我也不是全盘了解真相,但是我至少目睹了那场毁灭。”莱昂空洞的眼又清清楚楚浮现,John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再谈论她,请你们也不要侮辱死者。”

  众人面面相觑,满腔悲愤顿时失去了方向。

  “那Wayne学长喜欢海伦学姐吗?”一个女生执拗地问。金发少年苦笑:“是,我喜欢。”曾经。

  她露出释怀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绒布书签:“这是海伦学姐最宝贝的东西,我看她夹在一本书里,经常摸好久。魔法部的红袍子闯进来那天,我正好借了这本书,我没给他们,Wayne学长,你一定要好好收着。”

  John诧异地接过,这正是他送给海伦的生日礼物,绣着朴素的波斯菊,没有魔法,背面写着花语和祝福——永远快乐。

  一时分不出是什么感受,他收起书签,放进胸前的口袋。

  ******

  盛大的饯别宴结束后,小炼金师在朋友们的挽留声和依依不舍的道别中离开了霍格沃茨。

  那是个盛夏的夜晚,星辰满天。Tom一个字也没说,深深烙进友人踏上马车的背影——现在他们都看得到夜骐了。

  “Volde,我圣诞节会回来。”金发少年探出头。他黑发的挚友一动不动,唇抿了下,依旧没吭声。

  漆黑的马车在夜骐的拉动下飞起,没入星空。

  “你好好吃饭,别欺负纳吉尼。”

  “Smile——”

  Tom的情绪突然崩溃,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不过是分离几个月,就让他的心口疼得像撕成两半。

  世上就是有一个人,让你想留住一辈子,不想有一刻的别离。

  ******

  “尼克!”

  重回翠龙谷,John的心情是雀跃的,虽然家里有个小孩让他惦记。

  “哟,你来了。”尼克也兴冲冲地跑进客厅,然而一照面,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小鬼,最近做什么了?”

  “咦?”John不解。尼克拖着他往工作室走,对刚放好茶点的妻子说:“苏珊,不用了,这个检查会做很久。”

  依照吩咐躺在法阵中央,John感叹地望着银色星屑般的光点浮起,架起流动的星桥,聚拢的魔法气息充盈了他,让他感觉像泡在温水中一样舒适,意识渐渐朦胧,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

  尼克的神色是他前所未见的凝重,沉声道:“小鬼,你知不知道你最多还能活两年?”

  John呆呆看着他,像每个骤然得知自己死期的人一样,茫然失措。

  叹了口气,炼金大师做了个手势:“跟我来,把事情说清楚,还有挽回的余地。”John爬起来,脑子还停留在一片空白的状态,失魂落魄地跟着他。

  在尼克的刨根问底下,不止海伦的事,发动斯莱特林的炼成阵和幼时意外得到魔力的经过John也说了出来。

  叙述中,他混乱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喝了口红茶。

  无论他还能活多久,总之要尽量设法延长。再不行,就和Volde一起商量。

  曾经,他不在意生死,可是如今他再也舍不下那个人。活得越长越好,陪伴他酷爱永生的朋友。

  漫不经心地吃着李子蛋糕,尼克一直在思考,良久,他放下叉子,食指点了点沙发扶手。

  “你那个朋友做了三件蠢事,先不说他把自己的身体搞成什么样——他倒是死不了。你知道,人体内的元素必然是平衡的,不管是什么形式的平衡,一旦这个平衡系统出问题,结果往往是致命的。你原本是麻瓜,他把你变成巫师,如果魔力能这么简单就分享,世上的后天巫师会遍地走。那是个不正规的魔法契约,他承受了大部分反噬,因为是他念咒语,效果也由他来决定,就是你之前对他说的,成为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同生共死。这才让你体质转化后,留下一条小命。”

  “那…那我死了,Volde也会死!?”John失声道,脸色惨白地跳起来。

  “不会,你放心好了。”尼克嗤鼻,挥手示意他坐下,“从那时起,你体内的元素平衡就被打破了。幸好你得到的魔力不多,在契约的影响下,他的生命力也在修补你所受的损伤。加上你很注重冥想,后天提升的精神力和吸取的外界元素也加快了自愈,所以这只是一个暗伤,虽然治不好,但是不发作也不会有事。”

  “可是他给你下了锁魂咒!你说不知道他何时下的,我敢肯定那小子早就给你下套子了。这个魔法也解除了你们之前的同生共死咒,同一类型的契约不能同时作用于一个人。那还是个时间咒——你明白时间的含义吗?我们活在世上,就会受各式各样的法则制约,像衰老,重力,惯性……巫师已经是超脱普通人的一种存在,能够运用我们天赋的魔力干涉物理现象,从而达成魔法效果。即使如此,施法也有‘规则’在。而时间和空间,是制约最强,构成宇宙的两种根源力量。他对你施了锁魂咒,表面看你不受时光约束,可以永生不死,事实上你会永远承受时间的惩罚!痛苦不堪!所以这才是黑魔法中最残酷的刑罚。他以为是什么?把灵魂禁锢以后再折磨?才不用,被囚禁的一刻,受术者的刑期就开始了,而且没有刑满的一天!”

  “……”John暗暗挥去一把冷汗,现在他深刻体会到不研究透就乱用魔法会导致什么可怕的后果。

  “不过——”尼克看了看他,眼中透出笑意,“你本来就是脱离了时光之河的生命,这个反噬对你无效,你们俩真有运气。但是就算这样,你的身体还是这个时空的所有物,因为它没死,锁魂咒的惩罚效力尚未开始,但也隔绝了你从他那里汲取生命原素,你的内部消耗越来越严重,每用一次魔法就是在透支你的生命。”

  “等一下。”想起一件事,John打断,“我和艾琳发明了一种魔力提取液,把我们朋友的父母变成了巫师,那他们会不会有事?”

  尼克斜睨他:“他们也是麻瓜?”

  “一个是,另一个是哑炮。”

  “这个不用担心,哑炮不过是血管堵塞,清通就没事了。”问明用法后,尼克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个男的不是巫师,这什么小儿科的玩意儿,开发潜能和魔力转化是两回事,就像人类的特异功能者和巫师是两个概念。他顶多能移个小东西,将报纸翻开之类,无法通过后天习得魔法,他还是人类的体质。而我们巫师是进化的生命体,远古环境能量催化的一个奇迹,才有了梅林‘魔力源泉’、精灵‘生命之树’的传说。我们的器官不仅仅维持新陈代谢,还能将我们承继的魔力物质以能量形式散发出去,以及反向的转化——人类能办到这种事吗?所以供血器官心脏是巫师最重要的部分,一个巫师可以没了眼睛,手,可是心脏出了故障,就肯定废了。”

  John隐隐想到什么,差点漏听了尼克的话。

  “回到你的事。那么糟糕的情况下,那个混小子——允许我这么称呼他——还给你雪上加霜。他放血,置换自己的血统?(John尴尬地咳了咳,点头)好,本事,有个性,但是倒霉的却是你!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是个质能转化阵,他很了不起,那是个杰作。”

  “你我都知道,巫师的血是魔力,身体是魔力容器,两者缺一不可,血肉之躯是施法的基本,也是我们最大的局限。这就是魔法第一定律,质能转化定律。以此类推,如果我们掌握物质和能量的转换方程式,就能更大限度地提升魔力获取量,甚至架构新的生命形式。”

  “萨拉查的法阵就是应用了这个原理,它通过血质代换,将受术者的身体转化成一个更高次元下的存在体,也就是你的朋友所说的,他能够感受到看不见的力量,施法速度比你们快几倍,一动念就能完成,感应控制力强得能从另一个空间调动元素——他成了魔法本身,你明白吗?萨拉查将他推上了无数巫师梦寐以求的高度,跳出了物质—能量转化的环节,成为半能量体。只要他继续提高自己的能量形态,假以时日,也许他还能突破空间的障壁,领略时间的奥妙。”

  “这没问题,Volde最喜欢修炼魔法了。”John由衷为友人高兴。尼克一脸无奈:“你就不关心自己吗?”John耸耸肩,他当然知道自己寿命缩短和友人脱不了关系,可是没有契约,他成不了巫师;没有锁魂咒,他就被海伦害死了,祸福总是相依,没啥好怨。

  “可想而知,那样的法阵,发动决不是容易的事。你的魔力不够,用的一大半是你的生命力。”

  真相大白,John心里却没多少感伤,反而是啼笑皆非和一股奇妙的空虚多些。

  人越想抓住缘分,可能越和它失之交臂。

  “值得庆幸的,你的附体底子真好,这样都没死。但也到此为止了,你喝的魔药什么,只能补充你损耗的魔力。当你在那个城堡用回魂石吸收亡魂,阴力也侵蚀了你的活力。John,现在有一个办法,抽取你剩余的生命力另外保存,这具身体就会保持在将死而未死的状态,永远不会灭亡。你要保护好那个寄存物品,一旦它毁坏,你的身体就会立刻死亡,这是你在这个时空立足的唯一依附,你的灵魂会被时间规则强制遣返,回魂石也拉不住你。但是……这是个很危险的法术,有严重的副作用,你可能会丧失一切知觉,不会痛,不会热,不会冷,不会流泪,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也许连喜、怒、哀、乐这些感情也会渐渐流失。”

  言下之意,与其那样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手中的茶杯一点点冷却下来,金发少年看着喷水池出神,想着未来,想着选择,想着代价,随即微笑了。

  “尼克,无论如何,活着就有希望。”

  苏珊帮他倒茶的手停止了,尼克拨弄着盘里的碎饼干注视他,John又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我愿意接受,什么时候开始?”

  ******

  又是九月新学期,这一年入学的只有寥寥十四人。除了三名纯血出身的小巫师,其他人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神色惊惶,显然是侥幸从战场活下来,被接进霍格沃茨,还没适应这个地方。个个东张西望,手脚僵硬,有些挂心家人双目含泪,眼看就要哭了。

  学生会主席从座位起身,走向他们,夜色发丝在灯下荡漾着震烁人心的光辉,那修长挺拔的身姿,举手投足的雍容,带着魅惑众生的气质,宛如尊贵的帝王一般,他精美绝伦浮现出令人惊艳的柔和笑容,优美如风琴的嗓音仿佛最温柔的耳语:

  “别紧张,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新生们愣愣地瞧着他,不约而同地脸红了,一直到分院仪式结束,都异乎寻常的安静。在学长学姐向他们招呼以后,才回过神打听那位高贵迷人的少年,得到大量的宣传信息。

  他们很快融入和睦的氛围,忘却了先前的不安和忧惧。

  Tom注意到格兰芬多的长桌后有个身高特别出众的大个子男生,应该有巨人血统,但他不是John,不知道他叫鲁伯·海格,在一本叫《哈利·波特》的书里被他陷害退学。

  所以黑魔王大人只是瞥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撇开。

  一只“飞碟”在他身旁摇摇晃晃地飘着,盛满了各种会叫会跳的食物,惹来他含怨的一瞪,众多人士的注目。

  “Riddle学长身边的碟子是什么?”

  “哦,那很有名的,Wayne学长的礼物。”

  “Wayne学长是谁?”

  ……

  Smile,与其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吃饭,还不如你快点回来!Tom闷闷地喝了口南瓜汁。

  魔王陛下翘首以盼的圣诞节终于到了,可是一直到舞会当天,某人也不见踪影。艾琳不禁纳闷:“Volde,John怎么还不回来?”

  十月的一天,在黄金骑士的热烈追求下,她答应了交往。这会儿两人都穿着礼服,手挽在一起。Tom却孑然一身,拒绝了所有女性的邀舞。

  “他说有个重要的实验进行到一半,会晚几天。”黑发斯莱特林说得咬牙切齿,眼底有嗜血的红光在闪动。艾琳只好安慰。铂金小公主却叉腰道:“你这副颓废样,是我也不来。”阿布拉克萨斯慌忙捂妹妹的嘴。

  “……”Tom无言地注视她,心想友人再不来,他只好和这个性格泼辣的小公主跳舞了。

  忽然,他感到一股难言的震颤,血管里好像有电流通过,无精打采的神情一扫而空,焕发出璀璨的光芒,拔腿冲出大厅。

  外面的雪停了,满地银屑似的冰霜闪着光,天上的群星像擦洗过一样明亮,夜空浩瀚高远,月辉为冬夜的城堡镀上一层梦幻般的银色,美妙的乐音回荡在星光雪色间。一个人踏雪而来,长长的斗篷下摆拖曳出浅浅的痕迹。

  他像在重温阔别的学校,一步步缓缓走着,帽檐下融雪色泽的清亮眸子凝视着一砖一石,突然,仿佛感应到什么,停下脚步,抬起头,与台阶上的黑发少年遥遥对望。

  润玉似的唇弯起,他笑了,一只苍白纤秀的手拉住帽边,两条绿宝石小蛇从中指戒蜿蜒而下,没入黑色镶银的护腕。

  兜帽滑下,清凛的月光流泻在他霜银的长发上,如冰晶碎落。

  “好久不见,Volde。”

  作者有话要说:变白了变白了,现在大家明白原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