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逃亡变得轻松了很多,有了休整的余地,速度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开着万花筒拼命。

  佐助跟在银时的后面,穿梭在高大茂密的丛林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在难耐的安静中,佐助忍不住问道。

  “风之国。”银时头也不回地回答。

  “为什么去那边?”

  “啊,大概有一次我说过要逃命一定不会去风之国会往田之国的方向,这就是所谓的逆向思维啦,不要小瞧银桑的智慧哦!”银时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那如果鼬再逆向思维一次怎么办?”佐助充满担心地问道。

  “他有我聪明么?!”银时不服气地叫嚣。

  “平心而论……”佐助的声音充满了迟疑。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银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又安静了一会儿,佐助有些低落地问道,“为什么鼬会选择执行任务呢?”

  银时想了想,说道,“因为在木叶和宇智波之间他选择了木叶。”

  “为什么?”

  “啊,好烦,难道是十万个为什么么?”银时懒洋洋的语气满是不耐,“因为木叶比宇智波人多他就是这种只会简单的加减法的蠢货啦!”

  “所以他也要追杀我们么?仅仅在是因为木叶比我们人多,他就要选择杀了我们两个?”佐助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恨。

  “啊,那倒不是。”银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木叶和你之间,他选的大概是你吧。”

  “那他为什么要追我们?”佐助一副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因为他觉得以他对宇智波动手为筹码,可以换得木叶庇护你,给你安定的生活。又可以刺激你仇恨他,从而追求力量成长起来,最终可以保护自己。”银时毫无愧疚感地接了鼬的老底。

  佐助闻言,脸上的神情一会儿愤恨,一会儿欣喜,变来变去甚是精彩。最后他又问银时,“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

  银时的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不远的地面,“大概比起安稳,我更想要给你自由吧。虽然可能会不停流浪,食不果腹三餐不继,但我更希望你有选择的余地,可以开拓眼界,以更公正客观的看待这个世界,了解不同的真实,而不是谁蒙住了你的眼,灌输给你的所谓真相。老爸说过,宇智波的人当如鹰,鹰的话,在笼子里大概养不好吧。”

  说完他又自嘲般笑了笑,“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擅自就把你带出来了,也没有问过你是不是更愿意接受安稳的生活。”

  佐助飞跃到他身边,伸出腿踢了银时的小腿一下,“说什么呢,谁会愿意呆在那个害死了父母和族人的地方?一无所知地在仇人的眼皮底下长大,享受着父母的生命和哥哥们的血泪换来的虚伪和平,对我来说才是莫大的侮辱。”

  银时闻言轻笑起来,侧过身拍了拍佐助的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关不住的。我们这种说叛逃就叛逃,视归属为无物的家伙,在忍者界来说,算是异类吧。”

  佐助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异类就异类。被一些无聊的规则束缚住,做出违背自己的意愿的事的人才是蠢货。”

  银时一脸无良地点点头,“嗯,我会记得把你这句话好好转达给鼬的。”

  佐助立马跳脚,“混蛋,不许胡说八道,我指的才不是哥哥!”

  几天过后,风尘仆仆地二人终于来到了火之国的边境。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两人走的并不是之前追缉宇智波优的路线,反而来到了雨忍村的方向。

  在火之国与雨忍村的交界处,矗立着一座高高的边境塔。塔身位于火之国的境内,周围并没有别的建筑,孤零零地直指天空,显得非常有气势。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雄奇挺立的高塔在霞光中仿佛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银时神色一动,顿住了脚步,转头对佐助说道,“我们上去看看吧。”

  佐助不满地看着他,“我们可是在逃亡!”

  银时干脆一边笑着,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在高塔上飞跃了起来,“正是因为无聊的逃亡才更不能错过沿途的美丽风景呐!”

  佐助挣扎了两下未果,也就随他去了。

  不一会人,他们就来到了高塔的顶端,佐助有些不满地整了整衣领,正准备向银时抱怨两句,却看到对方目光悠远地再看着什么。

  佐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大河缓缓流淌着。

  落日的霞光将天地染成一色,宽阔的河面闪烁着碎金般的光泽。

  一只孤鹰啼鸣着掠过漫天的晚霞,直直地冲向大如圆盘的落日。橘红色的落日中,一抹黑影越来越小,仿佛要融入般消失不见。

  佐助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景色就是银酱要他看到的么?看过这样壮丽开阔的景色,谁的心中不会升起一股想要翱翔九天的豪情呢?

  原来人真的这样渺小。一人之外有族,一族之外有村,一村之外有国,一国之外有整片大陆,大陆之外还有无尽的海洋。

  那么海洋之外呢?是否还有更辽远的天地?

  如果能让自己的足迹踏遍这所有的土地,见过这所有的风景该有多好?

  只带上一柄剑出发,路上偶遇几个朋友,去看看北方的雪国,去看看南边的沙漠。

  两人静静地站了许久。

  然后银时半跪下来,双手搭在佐助的肩膀上,血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看着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凝重,“佐助,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要记住这片景色。在这样广阔的天地下,没有任何痛苦可以长久。而你的心,生而自由。”

  银时的神色让佐助前所未有地慌张起来,他正准备说什么,却被银时猛然推下高塔。猎猎的风在他耳边响起,他的神色一片茫然,伸出的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当佐助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一只老鹰的背上。鹰很大,飞得也很平稳,被驯服的野性可以看出这应该是谁的忍兽。

  他带着不详的预感猛然回头,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矗立的高塔上两个对峙的身影。

  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让鹰回头,然而鹰只是笔直向前飞着。

  泪水突然就夺眶而出。

  *

  其实当银时来到边境塔的时候,就被派出去侦查的忍鹰告知了鼬的到来。看到这么逃跑下去也没完没了,所以他决定给自己选个拉风点的决斗场所来好好做个了结。

  他的状态并不算好,旧伤未愈又一路奔波,万花筒也有点用过度,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跟那个死心眼的家伙总归要打一场,男人有时候就是要靠剑说话。输赢什么的都没想过,总之打过了再说。

  至于让佐助离开,一时不想战斗过程中分心,一旦被那不甘寂寞的破小孩乱入那乐子可就大了。而且让小孩子看到两个哥哥干架,总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鼬追上银时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佐助回到木叶,你护不住他。”

  银时一脸无赖的笑着,“十个我都护得住,不介意多这一个。小孩子什么的反正随便养养就活了。”

  鼬微微蹙眉,“佐助跟他们不一样。”

  银时撇了撇嘴,“一样大的破小孩儿,有什么不一样。”

  鼬不再与他争论,只缓缓地抽出了忍刀,“即使杀了你,我也要将他带回去。”

  银时不满地叫了起来,“不要说大话啊小鬼,都说了以前是银桑让着你了。”虽然嘴上仍是吊儿郎当,但他手上的动作也毫不含糊,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蓄势以待。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两人都是身经百战,手上的动作毫无花哨之处,皆是实打实的拼砍,刀刃相接处火星四溅,短短数秒已经拼了数十个来回。

  不一会儿,两个人的刀刃同时被拼断。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丢开刀,后撤数步,双手一抹已经取出数十枚手里剑开始对射。

  不同于他自己平时标榜的那种废柴,银时的手里剑技巧其实相当不错,与鼬对射数百记也是略占下风。

  银时曾与害死老师的一名天道众对战,那人的惯用武器是千本,银时只中过一次便能以同样的技巧反击,其学习能力可见一斑。如今系统地学习了忍者的战斗技巧,又有写轮眼的辅助,手里剑的技巧自然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射完手里剑后,两人开始你来我往的互斗忍术。鼬的查克拉属性是水和火,而银时的属性是风和火,单纯从属性相克来看,水克火,火克风,银时略要处于弱势。但银时的风属性和火属性可以配合,风助火势,威力要强大很多,故而一时也斗得旗鼓相当。

  如果不开万花筒,但从幻、体、技三个方面来看,银时和鼬两人的综合实力差不多。银时的体术要优于鼬,而鼬的幻术要强于银时。

  本来鼬想要用幻术取胜,但用了几次之后,发现效果并不好,银时总是能很快地从幻术中脱出。

  鼬不由出言试探,“这就是你万花筒的能力么?识破一切等级的幻术?”

  银时与他又对拼一记后笑了笑,“那种事情普通的写轮眼不就可以做到么?”

  “没有你这么快。”鼬毫不犹豫地反驳。

  银时无赖地眨了眨眼,“那就只能靠你自己猜了,一边打斗一边把自己的底牌解说给敌人可不是我的战斗风格。”

  鼬又试探了几次,尽管他观察入微,但时间忍术过于神秘,他一时也没有想到那里去。

  其实银时只是简单地在察觉到不对后让时间停了一瞬间,时间的停止带来的是除了被他“赋权”的事物,森罗万象都绝对静止,包括查克拉的流动。幻术是靠查克拉干扰脑内实现误导的忍术,一旦查克拉断流,自然不攻自破。

  战斗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持久战。

  而鼬的查克拉量要略少于银时,如果银时是全盛状态,即使万花筒只是用作破除幻术,他也能有把握将鼬拿下。可惜他一路奔波,本来他的速度就比鼬快不了多少,还得带着佐助,不得已之下只得用上了时间忍术。

  万花筒本身就是种极具消耗性的能力,他的时间忍术也只适合用于短时间的战斗而不是长时间的奔袭,所以又用万花筒破除了几次鼬的幻术后,眼前不由得一花,然后就没能躲过鼬捅过来的短刀被一刀捅穿了腹部。

  鼬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尽管被他很快掩饰过去,但还是被银时捕捉到了。

  银时吐出了一口血,然后带血的手死死按住鼬握刀的右手,脸上扯出了一个故作潇洒的笑容,“如果你把刀退出来,我估计就会流干了血挂了吧。即使这样,你也要把刀退出来么?”

  鼬强作镇定,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为什么没躲过?”鼬的声音非常压抑。

  “太累了。”银时疲惫地笑笑。

  “刀并没有刺中要害,即使退出来你也不会死吧?”鼬轻声问道。

  “你可以试试。”银时依旧无所谓地笑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听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吧,你又不是铁石心肠,反倒意外心软得厉害。真的可以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杀了我么?我都听到了啊,你心里哭得像下了大雨一样,吵死人了。难怪老妈临死的时候要说,没有死在你的手里,真是太好了……”

  鼬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银时咝地倒吸一口凉气,“不要抖了啊混蛋,疼得要命好不好。”

  鼬反倒镇定下来,平静地说,“既然止水可以为了信念而死,我自然也可以为了信念做任何事。”

  银时抽了抽脸皮,“别跟我提止水那个混蛋,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无聊的原因死的么?”

  鼬平淡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个[哔——]啊!”银时忍不住爆了粗口,但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止水的真实目的。难道要在鼬面前说他是为了自己而死的么?脸皮还要不要啊!

  银时又喘了几下,粗声粗气道,“喂,老爸老妈死前还说了一堆关于你的肉麻的话,保证每一句你听了都要感动得泪流满面,好好求求银桑的话,说不定会说给你听哦!”

  鼬的回答是迅速地把刀从银时腹中抽了出来,甚至连银时的手都因没来得及撤回而被割伤。

  银时倒退两步,又吐了一口血,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果然每一个抖S的心都是铜墙铁壁的‘铁处女’啊岂可修!”虽然剥开外面插满了血钉的铁壁,里面必然藏着一颗受虐的灵魂,但外面的铁壁尼玛太硬了啊,银桑我再剥下去就要挂啦!

  看到银时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鼬冷声说了一句,“既然不够强大就不要逞强妄想保护所有的人,现在的你不过一只只知道乱吠的丧家之犬而已。”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啊……我说等等啊,混蛋!”银时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一手撑着刚刚扔在地上断刃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丧家之犬又如何,即使被打断每一根骨头,只要有一根手指能动,我都会阻止你的。”

  鼬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身是血的少年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坚定的眼神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顽强的斗志让人不得不心生敬意。

  出于对这份坚持的尊敬,鼬再度举起了武器。他看着银时,缓声说道,“一直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个人,族群,为什么可以为了这种狭隘的东西奋斗到这个地步?”

  银时画步成圆,摆了一个迎战的姿势,目光坚定地看向鼬,带血地脸上挂着一个灿烂的笑容,“狭隘不狭隘我不知道,但我唯一确信的是,村子也好,国家也罢,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这里夺走什么,因为我的剑啊,它所能及的地方,就是我的国土。”

  “果然是个顽固又占有欲强的家伙啊。”鼬轻声叹了一句,然后提刀再次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