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这个年末过得挺忙。
去那个假装露营的露营地玩了一天，第二天又跟他们出去吃饭去了；年前家里还得搞卫生，老爸老妈已经闭店准备过年，贺欢和给自己放假的老爸老妈一起在家里搞了一整天的卫生，又和老爸一起回乡下把爷爷奶奶接出来，准备和姑姑一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和易家淼已经好几天没见，贺欢忙里偷闲想着情人节应该送他什么礼物。
实用点的？还是象征性强一点的？
仪式感的话，应该又不能太实用了……
“贺欢！走不走！”老爸在外边喊，“爷爷奶奶在楼下等着了！”
“马上！”贺欢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多。
他拿了件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边穿边往外走。
饭店不开业，但老爸和姑姑他们说好了今晚除夕夜在店里过，他们这堆人和姑姑一家四口一起。老爸作为掌勺大厨，那必然是要提前去店里准备的，开车把他们几个一块儿载到店里，也就顺手的事。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贺欢闪进去照了照镜子，火速把上半部分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小揪。
他过年忘记剪头发了，头发又长长了。
耳朵上那个小月亮突然晃了下贺欢的眼。
贺欢走出去，老爸正在跟姑姑打电话，问她和姑父今晚是想弄火锅还是盆菜。
他摸着耳朵上的小月亮，想来想去，他也要送一个能让易家淼能时刻带在身上的。
一家人吃差不多了坐着闲聊，两个表弟一个七八岁一个十二岁，吵得下一秒就能把天拆了，爷爷奶奶就爱热闹，看两个表弟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贺欢充耳不闻，一大家子人都在讲话的时候，不想参与的人很容易就隐身了。
贺欢捧着手机问身边唯一有资格过情人节的纪川有什么送礼物的建议。
这个点纪川估计也是刚吃完饭闲着，很快就回了信息。
jc：手表？
jc：戒指？
jc：手链？
jc：你说要能带在身上的，我只能想到这些了
︶ㄣ賀尐：你送什么给詹晓？我参考一下
jc：？
jc：【图片】
jc：你确定要给易家淼这个壮男送复古枯玫瑰优雅酒红色的s码长裙吗？
jc：其实也不是不行，挺有新意的［/玫瑰］
︶ㄣ賀尐：……
长裙是必然不可能送的，还是前面几个选项比较靠谱。
现在快递都停了，要挑什么只能去还在营业的商场看看。
送商场现成的东西！
贺欢啊贺欢，真没创意！
贺欢这几天都不是太有空，走亲戚的时候占大多数，年初一不走亲戚倒是有空，但纪川年前去了外地玩，这才刚回来，贺欢和李嘉怡他们这几个关系比较近的同学朋友早就约好了年初一的晚上一起去玩。
那就是年初一下午有空。贺欢计划着，他记得商场有个手表品牌的专柜，下午的时候可以去挑一挑。
虽然现在都是手机不离手，基本上没什么看表的需求，但是送手表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手表都能陪，他不能陪。贺欢有点郁闷。他从和李凯他们吃完饭过后，就没见过易家淼了，而且那天也不是单独见易家淼的。
原本天天能见到的人现在硬是见不到。这还不同之前贺欢在乡下的时候，那时候起码是因为隔远了点，现在明明就一个人住街头一个人住街尾，偏偏没时间见。
贺欢的想念活动没进行太久，不知道怎么旁边爸妈姑姑姑父他们聊的话题就到了贺欢身上了。
“……有贺欢那么厉害考到一中就好了！”姑姑说了句。
贺欢抬眼看了过去。
“我这次期末考试老师说我进步很大！”大表弟很不忿。
“不及格变及格了，当然进步很大。”姑父跟老爸正抱头喝酒，也抽出身来在旁边发愁，“上一中不得八九十分的吗？”
“哎呦，小柯都说了老师夸他进步了！”奶奶不让他们大过节的说教大表弟，“进步了就得鼓励鼓励！”
大表弟喊道：“还是我婆婆好！”
“贺欢期末考得怎么样？”说到成绩这上面了，老妈必然会问。
“还行。”贺欢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期末成绩的信息，也就是那一阵不在老爸老妈身边，前几天回家之后老爸老妈也没想起来问。
“多少名啊？”老爸问。
“班十一，年级八十几。”贺欢说。
“那你们这班不太行啊。”老爸啧了一声。
绕到成绩上的时候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贺欢没法不认真听着指教，他们说的时候还必须得要他回应。聊天内容的主角是他，只是话语权不在他手上。
“贺欢，想考什么大学啊？”姑姑问。
贺欢不想聊，说差了他们觉得没志气，说好了他们又觉得心气太高，总之怎么都落不了好——但是又不能闭嘴不言，不然又觉得他没礼貌。
被说两句就当是为了明天的红包吧。
贺欢随便说了个学校，然后装出一副虔诚地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学校是个二本吧！”姑姑惊叹道，“目标不怕定高点咧！”
看来是觉得差了。
“什么大学都好了，吃着饭呢，说这个都没心思吃了。”爷爷指指桌上正中间放着的大盆菜，老爸直接连锅一起端上来的，底下的电磁炉还一直加热着，“欢崽，吃这个鹅，你爸今天做得特别有水平。”
“好……”贺欢其实挺饱了，但还是夹了块鹅到碗里。
“哎爸，您不懂，现在他们这一辈跟您那时候不一样！”姑姑以为爷爷想吃，给爷爷夹了两块鹅肉，“时代不一样了，您高中学历，退休的时候都能干到镇财政所所长了，现在可不行咯。”
爷爷拧着眉，刚想说话。
“对啊，您那时候高中生都是这个！”老爸有点喝上头了，动作幅度大了不少，他比了个大拇指，“他们现在大学生都不值钱了！”
贺欢猜爷爷想说：你们俩年纪没我大，学历没我高，有什么你们懂我不懂的！
“欢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学成什么样都行！”爷爷没管他们，只对着贺欢说。
“嗯。”贺欢笑笑。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换了个聊天的话题，贺欢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最顶上就是易家淼给他发的信息。
易老师：（叼玫瑰花出现）早上好我的欢，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在这个美妙的除夕夜出来放烟花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易老师：（叼玫瑰花出现）晚上好我的欢，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在这个美妙的除夕夜出来放烟花
易老师：［/狗叼玫瑰］
易家淼这信息就好像给一个缺氧缺得脸都紫了的人渡了口氧气，或者说像台风来临之前高温高气压憋得人浑身发闷的时候突然刮了阵风，总之是松快多了。
贺欢笑了，一下来了精神。
他赶紧回了个“出”。
没顾得上等易家淼回信息，贺欢随便找了个理由出来了。
今天是真冷，贺欢到店里的时候是坐他爸的车，对外边气温没什么感觉。现在越来越晚，温度还变低了，风刮到脸上跟刮刀子似的。
贺欢忘带围巾，还穿了个没帽子的外套，只能梗着脖子硬抗。
顶着北风走出了店铺所在的这条街，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着，他才重新拿出手机。
易家淼几分钟前说已经开车过来了。
贺欢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易家淼可别跑他家去了。
听筒里的铃声响到挂断了也没人接。
不会是真跑家里去了吧……贺欢甩了甩冻得有点发僵的手，翻了翻刚刚给易家淼发的信息。
下午的时候他有跟易家淼说晚上去店里吃饭，就是不知道易家淼注没注意到。
“贺欢！”
声音由远及近。
贺欢一抬头，易家淼一个刹车停在了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贺欢惊喜道。
“你不是说你在你爸妈店里吃饭吗，你跟我说过位置啊，我就直接过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不过在这条街绕两圈肯定就见到你了。”易家淼笑了笑，“快过来让我抱抱！”
贺欢扑过去跟他抱了个冒凉气的。
“站这儿等我冷不冷？”易家淼摘了手套，拉了拉贺欢的手，“冰似的！”
“……冷。”贺欢也没法嘴硬，而且易家淼的手因为一直戴着手套，暖得暖水袋差不多了。
“早知道我不开车了，走路的话风没那么大。”易家淼抬手就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挂到贺欢脖子上，“戴好。”
贺欢没动，“你还要开车，在前面顶着风呢。”
“我戴帽子。”易家淼把自己羽绒服上带一圈毛毛的帽子扣上，还把领口的扣子也扣上了。
贺欢这才把还残存着易家淼体温的围巾系好了。围巾是那种深灰色没花色的普通款，贺欢突然想到给易家淼送围巾好像也不错，代表温暖啊围紧对方什么的……
但是手表除了洗澡睡觉都能戴在手上，围巾只能冬天戴，还不一定能每天戴呢！
才想了两秒钟，贺欢就pass了这想法。
“上车，我们去广场那儿放。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就看着有一堆小孩已经圈了地盘了。”易家淼准备就绪。
“烟花呢？”贺欢一跨上车，感觉蓬起来的外套把整个后座都撑**，“我坐好了。”
“接了你再回家拿，两大兜呢，我前两天去超市每个样式的都抢了一点。”易家淼把脚撑踢起来，一拧油门就往前冲。
贺欢把手揣进易家淼的衣服口袋里，终于是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