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和鹏鹏面面相觑。
他是独生子，又是几个表兄弟里面最小的，从来只有他被表哥表姐带着玩，没有小孩被他带着玩的。他还是头一次照顾小孩。
“欢欢哥哥，我想尿尿。”鹏鹏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带你去。”贺欢让他放下书包，把他带到了厕所。
鹏鹏乖乖地进去，贺欢帮他拉上了门之后，想走开，又觉得应该在门口等着鹏鹏出来。
“欢欢哥哥！”鹏鹏突然在里面大叫。
“怎么了！”贺欢皱着眉在门口问。
鹏鹏的声音还是那么脆亮尖细，“我尿到裤子上啦！”
贺欢一下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他总感觉鹏鹏这话的声音还透着兴奋，“你开心个什么劲儿啊！我进来了啊！”
他一把把门推开，鹏鹏已经把裤子提起来了，贺欢看着他那样，满脑子想的是他上哪儿去找条裤子给鹏鹏换，现在把鹏鹏退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别栽地上了！”贺欢走近努力弓腰低头看自己的裤脚的鹏鹏，顺手按了下水箱冲水。
贺欢掰着他的肩膀让他直起腰来，“我看看。”
鹏鹏今天穿的是个浅色的裤子，贺欢让鹏鹏站外面一点，仔细看过了也没有看见有痕迹。贺欢看过之后甚至下手摸了下他的裤子，“没湿啊，没事。”
贺欢叹了口气，拉着鹏鹏去洗手。
“哦！”鹏鹏嘿嘿一笑。
“你干嘛呢，”易家晴骂道，“那些耳钉拿出来干嘛啊，乱七八糟的，赶紧收拾好了！”
易家晴正拿着礼物纸帮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的包礼物，眼睛还往后瞟着不干正事，只在那儿拿了块绒布给耳钉拍照的易家淼。
“在收了在收了，别急嘛。”
易家淼笑着把那些耳钉一对对地摆回原来的位置，还对那个带着礼物过来包装的小姑娘说：“小妹，你看看那边的蝴蝶结，喜欢哪个就拿出来哈，让她给你粘一下就行。”
小姑娘过去放着蝴蝶结的位置看了看。
易家淼说的那些装饰礼盒的蝴蝶结是那种中间抽绳的，没抽之前就得两条纸中间夹着两条细点的纸，一拉中间的那两条细的，就变成了蝴蝶结。
易家淼收拾好了，又把装好的两个小盒子揣裤子口袋。
见小姑娘没挑出来，他又说：“这儿有丝带，可以手绑蝴蝶结，看着漂亮些。”
易家淼从旁边拿了两个盒子出来。两个盒子绑着不同样式蝴蝶结，里头没装东西，就是展示蝴蝶结用的，一个是蝴蝶结，一个是六瓣花。
“你挑的礼物纸是白色皱皱纸的，挑个浅色的丝带比较搭。”易家淼说。
她看了看盒子上的花，在丝带堆里挑挑拣拣，捻起一根浅绿色色带白色斜边的丝带，“这个加收钱吗？刚才那个多少钱？”
“那个一块，丝带的就是两块钱，”易家淼把丝带抽出来给她看，“就是收个丝带的钱，绑不收钱。”
她扫了码，连着包礼物的钱一起，“和那个礼物纸加起来，五块钱是吧。我要那个花儿的。”
“嗯，”易家淼笑着把那根丝带递给易家晴，对那小姑娘说，“稍等一下啊。”
她点点头，四处张望看着店内的小玩意儿。
“你来绑吧，我不会弄这个花的。”易家晴腾了个操作的位置给她哥。
她已经把礼物包好了，一个方形盒子，裁好纸包着，不费什么事。
易家淼接过了易家晴的交椅，很熟练地把刚才那条丝带十字形缠在了盒子上，动作流畅地打着结。
他瞥了眼放在一边装过这个礼物的印着商场logo的塑料袋，问：“待会儿给你找个漂亮袋子装起来吗？不满意的话里面还有可以买的。”
“是什么样的？”她问。
易家晴在一旁看着她哥的绑法，闻言给那小姑娘看了看自家的漂亮包装袋。
她沉默了一下，“里面还有是吗？”
“嗯呢，”易家淼拉了下底下的抽屉，拿了把剪刀出来，“晴晴带她进去看看吧。”
等易家淼拿着剪刀修剪好丝带长出来的部分，那小姑娘又消费了一个纸袋。
易家淼拿她那纸袋给她把礼物装好了。
那小姑娘看他一眼，“谢谢。”
“不客气，”易家淼粲然一笑，“慢走。”
易家晴见客人走了，说：“你怎么还哄得她包个礼物还买了东西？”
“她想买，我发现了，然后我告诉她我这儿有，那她不得先买了？”易家淼说，“这几年商贸市场生意越来越不行了，得能卖出什么就赶紧卖了。”
易家晴点点头，又说：“我就没完整看过一遍你绑花。”
她随手抽了条丝带在手上缠着，“教我一下呗。”
易家淼四处看看，找了两个方盒子，“来，教你。”
贺欢让鹏鹏自己坐在客厅画画，他则敞着房门写作业，一转头就能看得见鹏鹏。
贺欢对鹏鹏的初印象的确是真的，鹏鹏在客厅拿着他的画纸和水彩笔画画的时候的确很乖。带鹏鹏并没有贺欢想象中那么困难，贺欢也就安心写题了。
有时候一鼓作气在完成作业的时候，贺欢就不太能注意得到饥饿和时间的流逝。
但小孩子容易饿。
鹏鹏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儿童手表，上面清晰的用数字的方式显示着此刻正是11点55分。
他看了眼房间里面正在奋笔疾书的贺欢，有点不好意思像打扰纪川一样去打扰贺欢，但是他真的感觉肚子都要饿扁了。
他有点委屈地拿着手上的蓝色笔继续涂着画上的天空，故意把纸掀出很大的动静，又把放在桌上的颜色笔的盒子在原地大力放下。
做完这番动作之后，鹏鹏还是佯装在专心画画。头没有动，眼睛却已经直接转向了贺欢的方向。
贺欢并没有注意这些动静代表什么，都是很正常的文具碰撞的声音。
鹏鹏坐不住了，把笔一扔，噔噔噔地跑到贺欢面前。
“欢欢哥哥！”鹏鹏喊道。
贺欢正在想题，没顾得上给鹏鹏一个眼神，“等等。”
鹏鹏也真的就站在原地抠着手等贺欢。
等贺欢皱着眉把那道题写完，再转头看向鹏鹏的时候，鹏鹏已经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怎么了鹏鹏？”贺欢有点隐隐的烦躁，怕孩子真就嘴巴一咧就开始哭，但还是把语气放软了。
“欢欢哥哥，我好饿。”鹏鹏说。
贺欢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写了一早上题还要给小孩做饭。贺欢叹了口气，要是他自己的话，他就随便搞点吃的就算了，但是鹏鹏在这里，那也不能吃得太随便吧。
“我给你搞点吃的……”贺欢刚站起来，就想起来只有昨天晚上他煲的饭的量正好，连剩饭都没有。他平时中午的时候要么就是拿剩饭炒饭算了，要么就是煮个粉啊面啊之类的吃，再要么就是点外卖。
想了想，贺欢问：“鹏鹏，你想吃什么？”
鹏鹏仰头看着他，“欢欢哥哥你是很会做饭吗？”
“不是，我做的饭菜很难吃。”贺欢说，“如果你想吃米饭的话，我现在就去煮，但是你要等个四五十分钟才能吃上。”
“啊……”鹏鹏有点沮丧。
“点个外卖吧。”贺欢蹲在鹏鹏面前，拿着手机打开了点餐软件，“想吃什么？”
鹏鹏凑近了看，“我要吃汉堡包！”
贺欢想着小孩子不能吃那么燥热的东西，直接拒绝，“换个别的。”
“吃拌面条。”鹏鹏又说。
贺欢找了个店，点了个拌面，“加肉酱行吗？”
“行。”鹏鹏满意了，明显开心了很多。
贺欢给他下单了，坐起来继续刷着点餐软件。
“欢欢哥哥你吃什么呀？”鹏鹏问。
“汉堡包。”贺欢说。
鹏鹏欲闹又止。
要是面前的这个是他的表哥，他肯定就哭着喊着也要吃汉堡包了，但是这个欢欢哥哥很跟他不太熟悉，他不太敢这么闹，只能把自己点的拌面条认了。
等外卖还需要半个小时，贺欢看了看自己放桌上的零食，拿了包麻薯，“鹏鹏，吃这个吗？垫垫肚子，外卖没这么快能送过来。”
一包零食直接把鹏鹏的脾气按熄了，鹏鹏开心地说：“吃！”
贺欢把那包麻薯给了鹏鹏，拉着他到客厅去坐着吃。
贺欢把电视打开了，调了个动画频道给鹏鹏看着，自己又回房间玩手机了。
纪川估计约会得很投入，一条关于他表弟的信息都没发过来。
贺欢开了把游戏的时间，外卖就送到了。
“鹏鹏，把你桌上的画纸画笔都收好。”贺欢打开门，从外卖小哥手上接过外卖，“谢谢。”
“不客气。”外卖小哥话没说完就已经跑着离开了。
贺欢把门关上，看了看外卖单，这份外卖是鹏鹏的拌面。
一抬头，鹏鹏还在看动画片，并没有把贺欢刚才让他收拾桌子的话听进去。
“鹏鹏。”贺欢提高音量，“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去洗手，你的面到了。”
“哦。”可能是吃了几个麻薯，不太饿了，鹏鹏就算知道他的午饭到了，也并不着急。
他边收拾边看着动画片，眼睛基本没怎么离开过动画片的范围。
贺欢直接把电视关掉了。
按照平时来说，贺欢是对谁都不会这么快甩脸色，但是对着小孩子，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收拾完了去洗手。”贺欢说。
鹏鹏看了眼板着脸的贺欢，吓得他赶紧按贺欢的要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