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阮进入总裁室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集团监事会就动了起来。
财务部相对镇定，毕竟自家老大心里有数，除了某些特别爱吃外快的, 基本上情绪都比较稳定。
只是接到监事会直接质询的采购部老大就没那么淡定了, 在得知何副总欺上瞒下串联其他部门特指总裁办人员的所作所为后, 一向富贵闲人的他，没憋住, 当着监事会的面直接骂了句蠢货。
采购部本就是个油水极大的部门, 作为甲方即使不说什么，平时都有知情识趣的供应商上赶着给你安排好。
何副总身为二把手，可以说钱财颜面样样不缺, 结果为了个部门经费这点蝇头小利就要把自己搭进去, 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监事会出手, 拿的还是陆总直接下达文件, 明摆着是要往死里查的节奏。
再说采购部向来不清明，这么查没事也会露出事情, 一个不好就是一连十, 十连百, 他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东西当副手！
而刚刚还在和下属自吹面子的何副总，现在脸色也已是一片刷白, 陆总的意思不是说要轻轻放过的吗，为什么只是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变脸这么快！
正当采购部焦头烂额地应付监事会的时候, 郑昊却是掩藏不住的欢喜。
“郑哥, 是什么好事儿啊？”助理组一个比较外放的人出声问道。
“咳, ”郑昊立刻收敛了下神色, 一副再正经不过地睨了他一眼，然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王秘书明天复职。”
“啊？”助理惊呼一声，等郑昊离开，王秘书明天要回来的事马上就传遍了总裁办。
同样得到消息的秦阮看着线上离职流程即将走完，手边只差一个签字的离职申请，神色轻松中还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希望姜晚那里能够顺利。
第二天，总裁办人人都比平时规整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王秘书今天第一天回来，自然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什么霉头。
不过，秦阮在和助理组一起向久别归来的王秘书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是注意到王秘书专门看了他几眼。
那表情，神奇中却又带了点说不出的复杂。
“好了，余下让郑昊把这段期间的工作报告汇总给我，其余没事的就可以先离开了。”
王秘书说完，熟悉她做事风格的已经起身陆陆续续往外走了，唯独秦阮和郑昊还留着。
王秘书率先看向秦阮，她严肃中不失温和地露出个笑容，慢慢说道：“在总裁办里能做到工作细致，还能揪出藏在细节里的问题，说明你的能力很不错，助理组很适合你。”
这是说罗慧和采购部串联的事。
在对秦阮的调任进行认可后，她又道：“不过，凡事还是要以稳妥为主，有什么最好私下解决，我不希望时常在总裁办里闹出干戈。”
听出王秘书话里的意思后，秦阮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郑昊想解释两句，毕竟之前的传言最后查到的起因还是因为他口中不严。
只是秦阮打断了郑昊的动作，他认下王秘书的话点点头，随后就递出了手里的材料。
“这是我的离职申请，还请在下面签个字。”
听到离职两个字，郑昊的眼神登时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不可思议。
王秘书表现的也有点意外，她是知道秦阮之前是有离职的念头的，而且还在陆堇唐示意后留压过他的离职流程，只是。
“你已经调入
了助理组，现在依旧要离职吗？”
“是的。”秦阮没有犹豫地回了王秘书的疑问，他对视上王秘书的眼神同样坚定。
王秘书想到什么微微蹙眉，她再度看了秦阮一眼后，才在离职申请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秦阮拿着签好字的离职申请出门后，郑昊还没回身，还是王秘书道。
“这些日子，关于秦助理的事你详细和我说一下。”
而拿到最后一道离开这里的钥匙，秦阮整个人就像挣脱了束缚一样，看着便平添了几分轻松之意。
连陆堇唐偶尔叫他过去的时候，仿佛都多了几分耐心和容忍。
“再换个标头，这次再加上分公司吧。”
陆堇唐说完，秦阮便把文件拿回去修改了一番，回来的时候不仅面色如常，上面还多了张修改意见的便签。
从没在秦阮这里体会到这种待遇的陆总，在看到便签后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然后，在已经改无可改的文件上，陆堇唐忍不住在便签上画了个简易笑脸。
随即又面色沉着道：“就照这个下发吧。”
秦阮收回文件，看着便签上那个笑脸没说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儿，陆堇唐就在针对采购部通报的集团通知里，看到了邮件末尾的那个微笑。
简单的一个笑脸字符，但是配着这封邮件的内容，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和不动声色地威胁。
总之，令人浮想翩翩。
陆堇唐：“……”
这一定是重视他的意见，对吧？陆堇唐看着那个微笑，非常不确定地想。
一场小雨过后，天气晴了，但是气温下降的厉害。
秦阮出门的时候，拿出了柜子里的大衣。
进到总裁办，秦阮一身不及膝的深灰色羊绒外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纯色高领毛衣，身高腿长，仿佛偶像剧的气质一时非常惹眼。
是走过的人下意识都会多看两眼的程度。
而最近罗慧被带去调查的事已经传开了，因此还会有人以怪不得会这样的眼光看向秦阮。
不过不管是什么非议都传不到秦阮的耳中，在采购部和罗慧接连陷入麻烦中后，秦阮的名字在陆氏已经堪比大魔王一般，不是非必要，绝对不会有人上赶着去惹他。
“秦助理，这个楼下便利店发的小礼品，你没有拿吗？”一个女同事笑着举着一个红绿色拐棍糖递过去，“我这里有两个，送你一个吧！”
秦阮看出是圣诞糖果，虽然对圣诞节不怎么感冒，但在女生的好意中仍是接了过来，微笑回了下，“谢谢。”
女生见他接过，瞬间就笑弯了眼。
后面和周围瞄到这一幕的女生，无不是一脸扼腕，这种小礼物既有意义又不明显，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在更多的注视和男同事的羡慕嫉妒恨中，秦阮一路回到了座位，只是他没看到身后不远处刚从高层电梯出来的陆堇唐。
神色幽深地看了眼他手中的糖果。
回到座位，已经早到的郑昊，在昨天刚得知秦阮就要离职后，此时看见秦阮就不免有些心情复杂。
“还以为能和你共事很长一段时间……”
秦阮抱歉中带了点轻松，道：“之前没告诉你，不过以后可能还会见面的。”
毕竟信业科技也是琼市有名的大公司，也许有一天他们还会在商场上见面吧，只是立场可能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等王秘书的安排下来，就各自开始忙碌各自的事情了。
总裁办公室里，陆堇唐放下一个大的项目提案，把郑昊送来需要签字的文件看完，看了眼时间。
“陆总。”
“秦阮在做什么。”陆堇唐淡淡问道。
经过和王秘书细聊后，郑昊的回答有些模糊，“应该是在忙。”
具体忙什么，什么时候有空闲，却是一点没说。
陆堇唐皱眉。
郑昊察觉到不妥，于是很快又接了句道：“明天就是秦助理最后一天，估计这两天会忙着交接的事情。”
这话说完，空气仿佛都寂静了几分。
在郑昊即将顶不住的时候，陆堇唐收回了眼神。
直到下午秦阮主动敲了总裁室的门。
“陆总。”
陆堇唐抬眼，看着秦阮和以往不同的面貌，心中有点五味杂陈。
他没问秦阮什么事，只在心里想着，明天是最后一天，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来告别了吗？
然而，秦阮却拿出一张卡，“这里是五十万，密码是六个零，目前暂时只凑出这么多，余下的之后我会慢慢还给你。”
他说的坚定，但是这种要和他划分界限的感觉陆堇唐再熟悉不过。
他看着那张卡眯了眯眼。
陆堇唐：“感谢我，就再和我一起吃一顿饭。”
秦阮怔了下，对陆堇唐的要求又很快镇定了下来，“陆总想吃什么？”
这是秦阮少有比较真诚地去问陆堇唐的意见，只是却听陆堇唐道。
“吃什么随意，不过不是今天。”
秦阮皱眉。
明天晚上他和赵晴还有郑昊几个相熟的同事约了晚饭，中午还要和唐笑说他换工作的事。
看出他的拒绝，陆堇唐面色有点阴沉，联想到早上女同事送他的圣诞节糖果，“怎么，明天要和女朋友约会？”
秦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
“可以换个时间吗？”
而这种反问更像是坐实了陆堇唐心里的猜测，他拿过那张卡，忍住折下的冲动，心中翻腾地欲.望让他心里的黑潮再度翻涌而出。
他想把眼前的人困在只有他的世界，举目四望永远不会再有别的身影。
可是一个女人，一个只要他不去刻意想起，却无时无刻不在占据秦阮最亲近位置的女人，只是露出一点峥嵘便能将陆堇唐折磨到发疯。
他暗沉着眸子，看向秦阮，“如果，我说必须是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