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家人不欢而散后, 陆堇唐始终阴着一张脸。
秦阮在他身后落后几步，眼神落在陆堇唐身上却是有些木然。
在听到他们说人和监控的时候他还有些微弱的希望，但是说到姜晚, 梁成那天带走的那个女生, 秦阮很难骗自己说陆堇唐追查的不是当初的那件事。
秦阮走在他身后, 脚步和思绪越来越重，正当他心中烦躁着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 前面突然停了下来。
秦阮猝不及防之下一下撞到陆堇唐的西服背上。
身形不稳时, 陆堇唐侧身伸手拉住了他。
“想什么呢。”陆堇唐轻声蹙眉道。
秦阮目光回避地扯下手腕，唇色苍白中现出一丝血痕。
陆堇唐看着那道乍眼的血色，心中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了？”
秦阮不想回他, 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是他这个时候又不能让陆堇唐察觉到什么, 心烦意乱中只是吐出两个字：“头晕。”
说着越过他进了休息室。
陆堇唐大步跟在他身后，眉头紧锁, 在看他身形很稳, 只是眉间不耐的时候, 一挑眉。
“抽血抽多了？”
一管血连十毫升都不到，秦阮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陆堇唐不动声色地坐下, 可随后秦阮始终冷着脸不想和他说话。
陆堇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明明气氛不错, 现在一下好像又降回了冰点。
还好郑昊及时, 在他们来医院的这段时间, 很快就询问清楚了在场人员, 还到安全部门调出了论坛的后台数据，弄清楚了今天公司里众人围观的那场闹剧是怎么回事。
郑昊把调查出的事情起因和结果都发到了陆堇唐的手机上, 还着重说明了下当初自己和秦阮说话没注意，结果造成传言误会的事。
陆堇唐瞅了秦阮一眼，咳了声试图吸引他的注意，然而并无卵用。
没办法，于是陆堇唐只能直截了当道：“郑昊把公司那场闹剧的调查结果发来了。”
这话一出，秦阮眼神虚虚转了过来。
等了会儿后，他忍不住以眼神示意，然后呢。
然后？陆堇唐眯眼，“头还晕吗？”
秦阮一愣，眼神瞬间就利了起来，什么惶惶然都消失不见了。
两人眼神对视间，各自都明白了什么。
正当秦阮被他眼神挑明后要炸毛的时候，陆堇唐突然道：“何冉你认识吗？”
何冉？秦阮压住火气，眼神就是一怔，随后便道：“这事和他有关？”
陆堇唐点头，“论坛里的发帖人是另一个人，不过查出来那人后，郑昊多了个心眼，多问了几句，这才发现传言这事是别人和他说的，而且对方言语间还多有怂恿之意。”
秦阮听他这么说，仔细回想了下，他和何冉之间除了罗慧的事情闹的有点僵，而且这个僵还是他单方面的，其他时候并没有什么宿愿，他不知
道何冉为什么会这么做。
秦阮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打算怎么处理？”陆堇唐看他不说话，于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这种事为什么会问他，秦阮听到这话心里有点奇怪。
不过他忍不住去看陆堇唐的时候，对方眨了下眼，好像是在说，只要他说，就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秦阮觉得自己估计是眼花了，于是他别过眼道：“公司处理就好，这种事不用问我。”
陆堇唐察觉到秦阮的疏远，心中不解，明明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甚至想开口问他到底怎么了。
不过，秦阮不给他这个机会。
“血检结果出来了吗？”他很自然地岔过话题，问向给他们领路的人。
“还有几分钟才到。”
秦阮听完就站了起来，“那就先回诊室吧。”
说着不理会陆堇唐，直接出了休息室。
领路人看了陆堇唐一眼，得到示意后，便没说话地跟了上去。
秦阮一路板着脸回了专家门诊，路上这点功夫血检结果已经出来了。
等笑呵呵的医生在看到他的血检结果后，皱眉道：“患者回去后有按时吃药吗？”
他看向秦阮。
秦阮：“……”
见他沉默，医生收回目光。
而陆堇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看看秦阮，眼中一道锋芒闪过。
正在尴尬的秦阮，然后就听医生继续道：“现在血红蛋白没上来，患者还是有些贫血。”
原来说的不是说他的胃病，秦阮有些后悔刚才的沉默。
“平时吃饭怎么样？”
秦阮：“除了吃的多了点，平时没有其他感觉。”
医生点点头，“有时吃的过饱也会影响消化和吸收，要尽量少食多餐。”
少食多餐，听到这四个字，秦阮下意识皱了下眉，联想到自己最近饿的速度，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而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还不到重点，陆堇唐接过话口，插话道：“闻油烟会干呕这个，没什么问题吗？”
“哦，可能是由于患者吃的过饱，消化不良引起的。不过，要想确切的查清病因，最好是做个胃肠镜，除了可以排除下胃炎，还能确认下是否是消化道或者胃肠出血引起的贫血。”
医生说完，秦阮立时就道：“可以不做吗？”
陆堇唐闻言皱眉。
医生：“吃药观察也可以，不过如果后续没有好转，还是要做一下，排除一下病因。”
“所以，你们想先检查，还是先吃药。”
“先检查。”
“先吃药。”
陆堇唐和秦阮异口同声道。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秦阮回头道：“我觉得我的身体可以自己做主。”
“不吃药就是你自己做主吗？”陆堇唐毫不示弱道。
秦阮语塞。
不过他只犹豫了一秒，就反唇相讥：“怎么，我不想，陆总还能按着我做检查吗？”
这回无言的轮到陆堇唐了。
看着两人这样，医生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先检查还是先吃药，和谁做主没关系，主要还是看病情，现在病情不严重，可以先吃药，但是如果身体没有好，那检查就必须要做了。”
“吃药可以，检查先不做。”秦阮坚持自己。
陆堇唐憋气，他不着痕迹地看向医生，但是医生也没有完全向着他说话。
只道：“先观察，如果不行就马上安排检查。”
医生发话，权衡之后，秦阮到底还是点头了。
就这样，在秦阮的据理力争之下，只得到了一盒维生素和一瓶粉红色的叶酸片。
看着药盒上面的孕妇剪影，秦阮不解的同时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胶囊，怎样都好。
而这边，就当陆堇唐和秦阮拿完药要上车的时候，医院里追出来一个人。
“等一下！”
来的人是姜家四房的姜承。
陆堇唐看着他跑来，眼神淡漠。
在车子即将开动的时候，姜承追到车门边，大声道：“我之前查到了监控，只是监控坏了，所以才没能按时给你！”
在见过陆堇唐，被要求两周给他结果后，姜承回去却根本没把陆堇唐的要求当回事，直到最近几天姜家产业屡屡受阻。
在他二叔看望老爷子提到在医院里碰上陆堇唐的事后，姜承这才知道家里最近的遭遇原来都是归根于他之前见过陆堇唐的事。
他想不通陆堇唐怎么会这么做，更不明白陆堇唐为什么会对姜晚和姜家如此无情，明明姜晚和他们才是受到伤害的人。
但是如今父亲和姜家接连受挫，眼下爷爷被气到住院，对比了下陆氏和姜家后，明显势比人强。
他犹豫再三，不敢在病房里说自己之前单独见过陆堇唐的事，只能找了个借口偷偷跑出来，并且把陆堇唐之前的要求急急发给了姜家的酒店经理。
只是没想到，经理查到那天的监控后，发现录像竟然都是坏的。
姜承心里焦急，找了好一会儿后，才在停车场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牌，不过他拦住陆堇唐，将事情说出口后还是紧张了一下。
万一陆堇唐以此为借口，彻底不认晚晚那天受到的伤害怎么办。
不过，陆堇唐听他说完，只是眼皮轻撩了下，“所以呢？既然我要的监控和人都没有。”
他就要回头时，姜承从不知道压力竟然会大到让他无法呼吸，面对陆堇唐的冷酷，他只能说道：“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去修复监控录像，只要修复好，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
陆堇唐不语。
姜承带了点恳求道：“你现在能不能先停手，录像我肯定会给你。”
“停手？”陆堇唐闻言淡淡道：“你什么时候能修复，就什么时候停手。”
陆堇唐说完这话也不理姜承的恳求，直接按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车窗关上，秦阮的目光随着车子发动而收回，他的心跳在随着姜承的话语几经波动后，禁不住握紧指节，问道：“不知道什么事让陆总这么穷根究底。”
陆堇唐瞅他一眼，他薄唇含笑，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寒意，“沾到不该沾的人，自然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代价？你说的代价难道就是让受害者被抛之于众吗？
秦阮心中冰凉的同时，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升起，“那陆总行事妄为，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陆堇唐脸上的笑容敛去，“你觉得我是在妄为？”
秦阮毫不回避地直视他，“难道不是吗？”
“如果陆总不是只知道要求别人，不知道律己，那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陆堇唐眸色冰冷，姜家从上到下哪个配让他律己！
但面对秦阮他还是忍住脾气，“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不要乱说。”
秦阮心下一沉，他握紧了手，不能挑明，但如果不能拦住陆堇唐，那他的秘密……
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