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羽站在衣柜旁边脱衣服,准备去洗澡。苏鹤萤靠在床头静静欣赏着他流畅性感的肌肉线条,脑子里却在想怎样才能拍到邢羽穿那条子弹内裤的照片。

  邢羽的胯相对较窄,但屁股很翘,再加上他皮肤白,穿那种闷骚黑的子弹内裤简直不要太诱惑。

  但是,苏鹤萤不想让邢羽发现他在偷拍,他不想让邢羽觉得他是个变态。

  视线扫过书桌上的相机,苏鹤萤灵机一动,飞快下床拿过相机开始拍摄。

  邢羽回过身时,看到苏鹤萤举着相机,眉梢挑了挑:“桐桐,在做什么?”

  苏鹤萤假装操作了几下,面色如常:“在看前几天拍的素材。”

  邢羽眉梢落了回去:“哦。”

  他没有多想,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门一关,苏鹤萤迅速把拍的视频返回去看了一遍。

  手机果然不能跟相机比,这细节,连腿毛都能数清楚。

  再接再厉,苏鹤萤把相机打开放到床头柜上,正对着浴室门口,打算拍美人出浴图。

  邢羽今天依旧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他瞥到床头柜上的相机,心里生疑。

  苏鹤萤依旧很淡定地解释:“懒得下床,顺手放那儿了。”

  邢羽点头,往相机的方向走去:“我帮你放回去。”

  苏鹤萤头皮一炸,迅速扑过去抢先把相机拿走,神色略显慌张:“我,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段素材没用,我要删掉。”

  邢羽眯了眯眼。

  对于苏鹤萤的微表情,他几乎是了如指掌。但他又觉得苏鹤萤应该不会和他一样变态。

  邢羽按下心里的猜测,没有多问。

  自从那天目睹了苏鹤萤被老师罚站责骂之后,米乐更加确定苏鹤萤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学生。

  由于苏鹤萤对他的劝告和指责都不为所动,米乐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必须拯救邢羽,让坏人受到惩罚。

  换角度一想,既然苏鹤萤顽固不化,那他不如从邢羽下手。

  他这几天在网上查了不少关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资料,想着帮邢羽摆脱苏鹤萤这个心理阴影。

  他最近一直跟着两人,时不时给邢羽灌输一些勇敢反抗之类的鸡汤,不过邢羽似乎很害怕苏鹤萤,连回应他都不敢。

  米乐看着苏鹤萤丝毫不知收敛地夹着邢羽盘里的菜,不悦地皱起眉头:“邢羽同学,我原来的学校里有一个优等生因为性格腼腆一直遭受着一些坏学生的霸凌,但是后来我和朋友一直鼓励他要勇敢的反抗,我们教他保留下被霸凌的证据,一举揭发了那几个坏人的真面目。”

  他看邢羽没什么表情,又继续说:“他原本害怕被报复,被其他人嘲笑,所以不敢接受我们的好意,但事实上,大家都是支持他的,都很同情他。”

  苏鹤萤视线在米乐和邢羽之间来回观察。

  米乐毫不气馁:“每个人都会有胆怯的时候,但只要勇敢地站起来,一定能够得到大家的帮助。”

  他说话时眼里闪烁着坚定的信念,仿佛自带圣光。

  苏鹤萤不合时宜地想,米乐一定有个很好的家庭,一对很爱他的父母。

  是多么美丽的象牙塔,才能培养出这么天真,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居然觉得人们会同情弱者。

  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再悲惨的遭遇也不过只会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一笑而过,最多说一些假大空的漂亮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他在桌下摩挲着邢羽的腿,戏谑地问:“小朋友说的挺对的,邢羽同学,你怎么从来都不反抗的呀?”

  九月大多数人都穿着单裤,邢羽也不例外。苏鹤萤温热的掌心覆在他腿上缓缓摩擦,所到之处皆泛起细密的痒意,在他心里点燃星星之火。

  他表情隐忍,按住苏鹤萤作乱的手:“别闹。”

  他最近一直在陪着苏鹤萤演戏,但实际上他很讨厌独处时间插进来一个第三者,更不喜欢苏鹤萤被当成一个恶贯满盈的施暴者。

  明明苏鹤萤才是那个遭受了数年霸凌的人。

  他不想让苏鹤萤想起那些糟糕的回忆,也不喜欢米乐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自以为是地指责苏鹤萤。

  他对于事实一无所知,凭什么毫无负担地讲出那些漂亮话。

  苏鹤萤有些走神,随意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一咬下去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冲上鼻腔。

  “咳咳咳……”

  他眉头紧皱,拍了拍邢羽:“纸。”

  邢羽边给他拍背边去摸口袋里的纸巾,却什么都没摸到。

  消毒纸巾被他用完了,没有再拿。

  邢羽毫不犹豫地张开手伸到苏鹤萤嘴边:“吐我手里。”

  苏鹤萤脸被呛得通红,生姜刺激的他眼眶泛湿,他迟疑了一瞬。邢羽微微蹙眉,催促了一句:“快吐。”

  米乐疑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隐隐感觉邢羽好像没那么排斥苏鹤萤。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邢羽,被苏鹤萤接过:“谢了。”

  看着苏鹤萤细心地帮邢羽擦干净手,米乐更加不懂了。

  有了第一次怀疑,就会有无数次。

  之后的几天,米乐留意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他发现邢羽好像会无意识地照顾苏鹤萤:走路时永远让苏鹤萤走在内侧,下课时会督促苏鹤萤喝水,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一些补充能量的小零食……

  甚至,邢羽在面对苏鹤萤时,会有很多亲密的小动作。

  捏脖子,揉脑袋,勾手……

  米乐刚开始还能用邢羽喜欢照顾人来说服自己,可是当他发现邢羽的视线始终跟随着苏鹤萤后,他渐渐无法理解。

  难不成这也是斯德哥尔摩的一种表现方式?

  可是,他明明是站在邢羽这一边的,他所做的都是为了邢羽好,邢羽却始终不看他一眼,最多皱着眉头瞥他一下,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米乐很委屈,他不懂为什么好心没好报。

  他隐约有了一些猜想,但他又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可能误会苏鹤萤。苏鹤萤明明就是一副恶人的长相,他也亲眼看到过苏鹤萤对邢羽的态度有多么猖狂,苏鹤萤也亲口承认了自己在霸凌邢羽。

  他不可能弄错,一定是邢羽的病太严重了,一定是……

  米乐在两人身边跟了小半个月,劝告的话说尽都只换来邢羽的冷漠和苏鹤萤似笑非笑的嘲讽。

  他逐渐心生怨恨,凭什么邢羽对于他的好意视若无睹,凭什么他一点儿都没有感恩之心。还有苏鹤萤,凭什么他能够理所应当地接受邢羽的照顾。明明他做的是坏事,却能够不被人发现,不被人指责。

  这不公平,他要捍卫正义,他要帮助邢羽曝光苏鹤萤的恶劣行径,让苏鹤萤不能再缠着邢羽,让邢羽意识到苏鹤萤做的都是坏事。

  他要把两个人分开。

  他才是真正对邢羽好的人,接受那些待遇的理应是他,邢羽的视线应该停留在他身上。

  只要他曝光了苏鹤萤的霸凌行为,大家都会去指责苏鹤萤,到时候邢羽也会看清苏鹤萤的真面目,离开苏鹤萤,发现他的好。

  米乐课间罕见地没有去理科班,而是找到了最爱八卦的一个同学:“你认识上次在升旗台上骂人的那个男生吗?”

  同学笑了两声:“苏鹤萤呗,他那次不带脏字把那两个男生骂的狗血淋头的事可是被全校人目睹了,谁不认识他啊。”

  米乐刻意引导:“他经常骂人吗?”

  同学摇头:“没有,他人很好相处的,是那两个人做的太过分惹到他了,毕竟他们骂的是邢羽。”

  米乐微微露出好奇的神色:“邢羽?理科年级第一?”

  同学点头:“对啊,你不知道他?他在篮球赛和运动会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他是不是个子很高,脸上有一道疤?”

  同学“嗯”了一声,米乐故作为难地抿了抿唇:“我好像看到过他们两个走在一起……”

  米乐绞着校服下摆:“我的意思是,我不小心看到了……”

  同学果然露出八卦的神色:“你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米乐放低了声音:“那你不准和别人说……可是,我又觉得必须告诉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很为难……”

  同学更加好奇了:“你倒是说啊!”

  米乐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我不小心看到苏鹤萤在霸凌邢羽!”

  同学愣住了。

  五中学生一向安分守己,最多有点儿小打小闹,很少发生霸凌同学这样恶劣的事。

  米乐有些不知所措地四处看了看:“我们应不应该帮助邢羽啊?我觉得霸凌这种事太过分了……”

  同学表情变得迷惑起来:“你是说……你看到苏鹤萤在……家暴邢羽?”

  米乐一愣,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说‘家暴’?”

  同学挠了挠头,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苏鹤萤和邢羽是一对儿,他们两个要是发生矛盾了,只能用‘家暴’来形容吧?”

  米乐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苏鹤萤和邢羽是……情侣?”

  同学点头:“苏鹤萤是个博主,他俩在网上早就公开了,学校里不少人都在磕他们的CP,好像叫什么……恶人夫夫!”

  他习以为常地拍了拍米乐的肩:“你会惊讶很正常,学校里大多数人都很少会摆到明面说,谁都不想让老师拆散这对儿特别的情侣,尊重少数性向嘛。”

  米乐渐渐回神,还想争辩:“可是,可是他们两个根本……”

  “你觉得不像?”同学说,“不会吧,他们两个整天腻在一起,尤其是邢羽,他那眼神恨不得把苏鹤萤藏进口袋里,谁看不出来啊。他俩要不像一对儿,那全天下可再找不出比他们还像情侣的情侣了。”

  他看米乐脸色苍白,以为他恐同:“米乐,米乐,你没事吧?你要是接受不了也没关系,不去关注就好了,反正他们在楼上,一般也见不到……”

  米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恍恍惚惚回了座位。

  原来……原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侣……一直是他自以为是地插在两人中间,大言不惭地指控苏鹤萤霸凌……

  那他们两个呢?他们是怎么想的?苏鹤萤一定觉得他很可笑吧?眼睁睁看着他犯蠢,却不戳破,还故意拉着邢羽演戏给他看。

  苏鹤萤,你怎么可以这么戏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