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夜淡定的喝了一口白开水,仿若稳操胜券,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等时瑜川的答案,但还没等到,就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适合继续交流下去。

  谢林夜优雅的站起身,对时瑜川笑了笑:“你可以再考虑几天,我的耐性也不很好,希望能快点。”

  时瑜川没有说话,只是目送他离开,之后便开始招待客户,但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

  到了中午,他也是一个人吃饭,谢延发来消息,车票订到了,就是晚上十点。

  算算时间,回到A市就快十二点了。

  时瑜川案犯几次都想跟谢延提起谢林夜的事情,但又很担心遗嘱的问题会让他心乱,所以打算当面谈。

  但谢延不在,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商量。

  到最后,他能想到的竟然只有顾鹤。

  但时瑜川还不太清楚他的立场是怎么样的,明面顾鹤还是谢家那边的人,所以他不应该过多接触。

  所以下午他尽心尽力的刺绣,什么都没干,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好准备。

  回家的路上还买了一束花,装饰家里的,迎接谢延的回归。

  都一周没见到他,还是很想念的。

  修剪好花枝后,时瑜川呆呆的望着,随即叹了一口气,想阿延快点回来。

  谢延也不是第一次出差,只有这一次,时瑜川异常挂念,心里仿佛压了重担子那样。

  今天上午,谢林夜跟他说的话,有一瞬间,他是心动的,那可是谢延一直都拿不到的密码,那可是谢延上半辈子的遗憾。

  “夫人……”

  时瑜川回过神:“老管家,怎么了?”

  “刚才谢总给我打电话说让您早点休息,不要等他了。”

  时瑜川疑惑:“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管家笑了笑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但时瑜川说完就记起来自己的手机放楼上充电,忙不迭的上楼去。

  恰好营养师也从中岛台那边走来,摇头轻笑:“看着有点神不守舍。”

  管家提醒:“谢总都七天没回家了。”

  营养师顿时懂了。

  时瑜川回到二楼发现,手机里确实有两三条未接电话,但也不打算拨回去。

  他打算做一晚上的针线活,也要等谢延回来。

  十一点,管家敲门问时瑜川客厅要不要关灯,他们要回去了。

  时瑜川从走廊的位置看下去,说:“留前院的灯就好,剩下的都关了吧。”

  回到室内,时瑜川喝了口水,发现的手腕有点僵了,意识到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便揉了揉坐在原位,给谢延发消息。

  没回,应该还在飞机上。

  时瑜川将椅子的角度调整一下,自己躺在上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旦他陷入更深沉的睡梦当中时,就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拉入梦境深处,他梦到谢延被人困住了,画地为牢。

  时瑜川在画面的另一角站着,他似乎能感受到谢延心里那股挣扎,要突破的心境。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上前,却被一股力量牵扯着,让他无法前进。

  但很快画面一转,再一次见到谢延,他满脸鲜血,看得出来原本的白T恤跟牛仔裤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血渍,他的额头也被打伤了,血流慢慢的一滴一滴的留下来,睫毛出沾染了几分血色。

  路过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上前帮忙,像是接受了谁的指令,冰冷的机器人。

  时瑜川这次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然而那股奇怪的力量没有像上一个梦境那样阻止他,反而是推着他的背走到谢延身边。

  他脚步一顿,停在谢延的旁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他以为摸不到的,然而都能实实在在的触碰,掌心那股粘稠温热的感觉。

  触碰的那一下子把时瑜川从深梦处扯回来,时瑜川轻喘着气,茫然的望着前方。

  周围很安静,他还在设备房里,刺绣的图案只做了一半……一切一切都跟自己睡着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瑜川感觉嗓子有些干,刚才那场梦弄得他出了一身虚汗,现在还是没缓过来。

  他看了眼时间,原来才过去十分钟。

  时瑜川拿着空水杯下去倒水喝,因为客厅都是关了灯的,他捧着水杯站在门口一口一抿,像是在打发时间。

  前院的灯微暖泛黄,灯光出还有很多飞蛾在围着中心绕……时瑜川思绪混乱,刚垂眸,大门有了动静,随即一辆车行驶进来,停在了不远处的平地上。

  时瑜川一时愣住。

  谢延刚下车,抬眸就看见时瑜川,两人隔着几个台阶的距离对视。

  时瑜川把水杯放下,然后直接冲到他怀里,狠狠地感受他存在的气息,他念了七天,担心了七天的思绪全在这个拥抱里。

  谢延抱着他,无人知道他刚才看到瑜川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的感动。

  有人在等他回家。

  林助停好车后,返回前院,看到这一幕后,顿了顿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时瑜川先发现他,讪讪地松开手。

  林助对瑜川笑了笑:“夫人,谢总,钥匙在这,那我先回去了。”

  谢延点头:“自己打车回去,公司报销,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想回来了就自己去行政处说一声。”

  林助:“好的。”

  人走后,谢延才揽着他的腰上楼回到客厅处,他换了鞋捏了捏瑜川的脸颊,肉肉的,很好摸:“这么晚不睡觉,站在那吹风?”

  时瑜川拍掉他的手:“睡了会儿,就是想你想的。”

  谢延目光很淡,隐藏着笑意,只是脸色确实憔悴不少,时瑜川看着就心疼:“你快去洗个澡,休息会儿。”

  “好。”谢延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洗完澡出来后,时瑜川也躲在被窝里,精神得很,他怕自己一睡着就陷入那令人很压抑的梦境当中,搞得他心里不安。

  时瑜川听着浴室门要开的动静,期待又紧张的看着门口,谢延垂眸,擦着头发从走出来,背后还带着一阵水雾。

  吹完头发后,他上床,摸了摸瑜川的额头。

  时瑜川:“怎么了?”

  “你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

  时瑜川矢口否认,但随即一想,不打算瞒着:“但今天上午有人来找我,是谢家的……”

  谢延撩起他的下颌,时瑜川被迫抬头。

  “宝宝,我好累啊,明天再说好不好。”

  时瑜川睫毛扇动,唔了一声。

  接着,谢延伸处舌尖,舔着他的唇缝,慢慢的抵进去,灵活的舌头在口腔内搅动,带着涩情的水啧声。

  手指往领口过去,过了几分钟后,时瑜川张开嘴,手都在颤抖。

  谢延稍微放开他,轻笑了一声:“瑜川好敏感,抖得好厉害。”

  谢延确实累,瑜川也确实精神不好,所以这场没有进行下来,只是过于思念,七日未见,无论身心,都在想着瑜川。

  谢延是情不自禁。

  第二天一早,谢延在家,时瑜川也不走,就留在家里看设计,在饭桌上随口说了谢林夜的事情。

  听到遗嘱的话题,谢延反而很淡定,时瑜川原本都做好准备他会不会出现特别情况。

  但是没有。

  “你想把乐泰的股份分出去吗?”

  时瑜川:“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那还是不分出去比较好。”谢延看了眼他的脸色。

  时瑜川明显有点心不在焉,谢延认命的跟他解释:“宝宝。”

  “你觉得遗嘱对我很重要,所以宁愿放弃乐泰的股份也要帮我拿到密码吗?”

  时瑜川抿唇,他放下筷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那是没遇到你之前,遗嘱是我的精神支柱,遇到你之后,我有别的考量。”

  时瑜川微微一怔,大概是没想到谢延把他抬得这么高。

  “而且他们的遗嘱,他们的遗言,不难猜。”谢延是头一回很冷静面对这件事。

  可以说没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一直都是谢延的心病。

  那时候陪在谢延母亲身边的人只有谢林夜一个,所以他也得到了谢延父母银行保险柜的密码,而谢林夜还一直拿这件事刺激谢延。

  当时他年轻气盛,精神已到崩溃边缘,根本受不了任何的打击。

  一心只想要回密码,而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

  保险柜里藏着的东西,一半是财产,具体有多少谢延不知道,他只知道到现在为止谢林夜都拿不出来,因为需要谢延的亲笔签名。

  第二个就是谢延最重视的遗言。

  谢延放下筷子,对瑜川伸出手,掌心显露,纹路清晰。

  时瑜川将手放进去,一下子就被握紧了。

  “他们最想看到的不就是我幸福平安,我爸妈最希望这个。”谢延坦然的看着他,“我现在做到了。”

  时瑜川心头微胀,鼻子也跟着酸了一下。

  “所以瑜川,没有密码也没关系,别担心我。”

  时瑜川咬下唇,眼角泛起湿意,他忽然伸手,坐在谢延的怀里,要谢延亲他。

  谢延:“……一股蛋花紫菜汤的味道。”

  时瑜川红着脸低头咬了一下:“我也是。”

  他还学着谢延那样把舌头进去,但技术不到家,笨拙又生涩,倒是惹起另一把火。

  总之这顿饭吃得蛮久才结束的,而反应过来自己在餐桌做了什么的时瑜川,已经没脸可以丢了。

  谢延的安慰更是让他彻底社死,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没关系的。

  算了!

  算了算了!!

  怪谢延长得太好看。

  生活如常进行,而且根据时瑜川观察的这几天来看,君延跟盛京的合作很稳定,辛助偶尔跟他聊聊天,提起这件事,也是说,不止君延投资那么多钱,盛京也投了很多,怎么会因为一对小情侣放弃合作。

  时瑜川心想,这倒是。

  顾鹤也真是天真,连他都骗过去了。

  时瑜川最近工作的很晚,跟江老师提了比赛的事情后,文禄铭兴奋的叫了出来。

  “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瑜川,多多指教。”

  时瑜川:“全力以赴。”

  江绯无奈:“比赛是明年才开始,你们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练好手感,到时候就是现场刺绣的,拼的就是刺绣技艺。”

  这个非常考验耐性、态度、跟基础功,别的不说,在这三方面瑜川是做得最好的,但不算完美。

  他态度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这是很难得,问题是他的耐性很容易受影响,经常心里藏着事,这个是需要开导,而且有很大可能会造成他比赛现场效果不稳定的情况。

  文禄铭努努嘴:“我当然知道!”

  江绯无奈一笑,看了看店铺的情况,说:“我们得招人了,招个店服务员。”

  文禄铭:“好啊,这样的话,我跟瑜川就能轻松点。”

  时瑜川说:“一点都不轻松,到时候分公司正式开张,才是真的缺人。”

  文禄铭差点忘了这茬。

  时瑜川看着江绯恳求道:“江老师,等分公司装修好,在林老板聘请的经理人没到之前,麻烦你主持一下大局。”

  “可以

  ,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剩下的我跟汝汝都会帮你。”

  时瑜川心里一阵感动:“谢谢。”

  文禄铭:“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帮忙的。”

  时瑜川笑:“也谢谢你。”

  晚上八点下班,谢延来接他的时候,两人都没吃饭,索性在外面解决。

  车上,时瑜川百般无聊说起顾鹤的事情,谢延反应淡淡,说是迟点跟他聊几句。

  结果在饭店门口就刚好遇到顾鹤,而且他还是一个人的。

  看来不仅大白天不能说人,大晚上也不能。

  顾鹤看到谢延就两眼发光,有种……时瑜川要怎么解释,大概就是娱乐圈的粉丝看见自家明星那样的目光,虽然表达的不是很准确,但也没差了。

  “大表哥,表嫂,你们来了,我请你们吃饭啊。”

  谢延微微颔首:“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聊,进去吧。”

  顾鹤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刚点完菜,服务员都出门,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顾鹤就迫不及待把这段时间谢家的动态一五一十的告诉谢延。

  “他们的感情很稳定,好像只要等到顾言兮毕业就可以结婚了,在此之前,因为表嫂拒绝了谢林夜的提议,他们打算直接找顾家合作,打造新的娱乐公司,目前已经在投资新电影了。”

  谢延抓住了其中的漏洞:“顾家答应了吗?”

  顾鹤笑了笑:“没有,他们那边资金紧缺。”

  谢延掀起眼皮:“顾鹤,这些事情不需要你的帮忙,既然住在谢家里,就不要惹是生非。”

  顾鹤有点委屈了:“我哪有。”

  “还有,不许带瑜川去那些地方,我没有找你算账也是给小姑的面子。”

  顾鹤抿唇:“……”

  这顿饭吃完了,顾鹤还是不死心,“表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帮你,我还是想进君延。”

  上次进去了,结果不识好歹惹了表嫂,然后又被撵出去,他现在就是在将功补过啊。

  “今年秋招还没结束,你自己试试。”

  “……”

  “谢林夜是挺蠢的,但作为商人的头脑他还是有的,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你现在单独跟我们吃饭,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顾鹤愣住了。

  出了饭店的大门口,谢延越走越远,时瑜川故意后退了几步,安慰一下:“你加油,至少你还有机会。”

  他之前听说的是谢延彻底封杀顾鹤,不让他进君延,现在看来松口了。

  “瑜川。”

  时瑜川一抬眸:“来了。”

  随即转头看着顾鹤:“我走了,你慢慢来。”

  晚上回家洗了澡,谢延不办公务,时瑜川也不做其他的,很早就躺床上,他最近累,肩膀也疼,手也疼。

  谢延拿着小凳子坐在床沿,帮他捏手,稍微用点力,瑜川都觉得手腕处要断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输给刺绣。”

  时瑜川一愣,随即失笑:“你别这样。”

  他凑过去亲了一下谢延的眼角处,温暖湿润,满是瑜川的味道。

  谢延抿唇,看着不太高兴。

  但他没办法,毕竟是他给瑜川投资的产业。

  谢总向来不做亏本生意,这是第一次恨不得这个项目亏本算了。

  “快年尾了,很多地方都要赠礼,工作量大了很多,我会看着办,不会让你担心。”

  谢延漫不经心的说:“你最好是。”

  时瑜川看不惯他这个样子,戳了他心口的位置:“你没有按时吃饭,我也是知道的。”

  谢延看着他的手,又细又长,拎着握在手心,亲了又亲:“祛疤膏那款要上市了,要不你起个名字?”

  “冠药厂的名字就好,干嘛我来起。”

  “都行。”谢延心里感慨,自家老婆不懂浪漫。

  谢延掌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强势的亲了下去,时瑜川微微仰头去迎合他,很快,双方变得都不是很好了。

  时瑜川被亲的双颊泛红,晕晕的像缺氧,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被谢延弄得差点窒息了。

  时瑜川闭上眼,忍着害羞说:“你急着要去哪,不可以慢慢来吗?”

  谢延存了坏心眼,说了声好。

  如果用上刑来比喻的话,那就是折磨的死,还是一刀下去痛快的死的区别。

  时瑜川认命低头,还不如快点结束。

  最后谢延悄悄地说,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时瑜川浑身一抖,他见过谢延藏着的那东西最恐怖的模样,真的吓人。

  与此同时,私人会馆里。

  因为顾言兮不在。

  谢豪少了几分戒备,喝了不少酒,脑子也不够清醒,此时正在跟一群人抽烟打桌球,玩的不算尽兴,但聊天内容尽是顾言兮的话题。

  “他是真的极品,贼好~C。”

  友人羡慕:“我靠,你有福了,一点都看不出来顾家小公子私下骚成这样。”

  谢豪其实特别满意顾言兮,就是因为够骚,带感,真的舒服。

  他突然神秘一笑:“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们看看。”

  “啥啊。”

  “录像呗,给你们看看多骚。”

  “卧槽!!!”

  “你牛啊,你们私下玩得这么嗨。”

  谢豪挑眉:“那可不,他也很爱我好吧。”

  三号公馆。

  时瑜川重新洗了个澡后,在床上热的不盖被子,开了空调也还是不要,最后被谢延抱住,才不动的。

  “你不累?”

  时瑜川早就习惯这种程度:“酸而已,今晚有点睡不着。”

  所以他才会任由谢延乱来。

  “怎么?”

  “没事,就是有个客户要求很刁钻,我很难搞。”时瑜川都觉得他最难的不是技艺的问题,是设计,是甲方。

  谢延沉默不语。

  时瑜川反应过来,抚摸着他的手臂说:“我也就发发牢骚。”

  “我知道。”谢延笑起来时连胸膛都在小小的震动,“你紧张什么?我有时候工作也很烦,谁上班是开心的。”

  “倒也是。”时瑜川美美的闭眼。

  谢延看着他的侧脸,被坚硬包裹的内心如今柔软的不行,“真好哄。”

  时瑜川又没有真的睡着,他捏了谢延一下,很用力的那种。

  谢延吃痛但抱得更紧。

  到了半夜的时候,谢延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但因为音量不是最大的,所以一直都没听见。

  后来是时瑜川的手机一直响,还是没听见。

  打电话那人似乎放弃挣扎,转而打去微信电话,这个倒是很好使,因为铃声很刺耳。

  谢延先是看了眼沉睡的时瑜川,最后才拿起手机关掉,然后看了眼上面未接电话,很多条,一般这种情况,应该是出了大事。

  谢延从抽屉里拿出眼镜戴上,安抚好时瑜川,掖了掖被角后,才小心的出了房门,来到走廊处,重新拨了电话。

  “怎么了?”

  “谢总,顾家出事了。”

  谢延皱眉,语气很冷淡:“好好说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准确来说是顾小公子出事了,他……他的床|照被散播到网上去了。”

  谢延蹙眉:“继续。”

  “目前顾家那边以最快的速度清掉所有的照片跟视频,但是舆论已经沸腾,我担心会影响到君延的合作。”

  城市灯火辉煌,室内黑暗祥和,网络腥风血雨。

  谢延淡淡的说:“我明天过去一趟。”